第46章 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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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日上高頭,如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熔爐,無情地傾瀉在大地上,將每一寸土地都烤得滾燙。
而在渭州城外四十餘裏的遠郊,駐紮著一支兵馬。
靳火背負鐵弓,腰胯長劍,將馬匹韁繩係在陰涼的樹樁處,正百無聊賴的等待著。
“也不知上麵怎麽想的,這麽久都無出發命令傳來。”
常文忠跟其他大多數將士一樣,老老實實的駐守著自己的位置,汗水從盔甲的縫隙中流出,逐漸也站得歪歪斜斜的。
常文忠:“上麵有上麵的考量,我們這些當大頭兵的,管這麽多幹嘛……隻是不知道,魯達兄押送糧草,情況如何了?”
靳火嘴裏叼著根雜草,輕輕一笑:“魯達兄看似魯莽,卻粗中有細,想來並無大礙……還是操心我們自己吧。”
也是。
常文忠的表情有些凝重。
比起負責押送糧草的魯達,他們這支隨時奉命出征,深入岷山剿匪的大隊人馬,反而更加凶險。
想到這,常文忠突然開口道,
“那本什麽《三陰劄青種魔吐納法》,你學得怎麽樣?”
當日魯達拷問清涼老人,獲得吐納法時並未,也不屑瞞著兩人。
所以常文忠兩人,也將之抄錄了份。
靳火愣了下,猛地哈哈大笑:“你還真以為那玩意兒能修煉啊?老常,你字認得全嗎?認全了,組合在一起,知曉意思嗎你?”
常文忠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這段時間可是反複鑽研那本吐納法。
甚至故意將之拆分,每次隻取一段話,隱藏身份花高價請什麽教書先生、奇人逸士、僧道之流,幫自己解讀。
結果每個人解讀翻譯的,都不一樣!
常文忠悶悶道:“總得努努力……”
俗話說,月到十五光明少,人到中年萬事休。
跟靳火、魯達兩人剛到而立之年不同,常文忠已經四十多歲了。
武學天賦有限,氣血已經下滑,家中老小妻女,近十張嘴巴都等著填。
若不想法子再往上爬爬,或者另尋營生,一旦出了意外,那就萬事皆休了!
靳火見常文忠表情,笑容收斂,歎了口氣,
“實不相瞞,這段時間我也是手不釋卷,去吃花酒都把經書帶上參悟一二……入睡效果很好。”
兩人又長長歎了口氣。
“那你說,魯達兄,可有所得?”
突然,常文忠開口問道。
靳火目露沉思之色,有些狐疑道,
“應該不能吧,那玩意兒就不是人修煉的,魯達兄雖然天生怪力,是個當綠林好漢的苗子,但怎麽看,也不是修仙的材料啊。”
常文忠默默點頭:“也是……”
而說曹操曹操到。
兩人話音方落。
便聽得從不遠的官道上,傳來一陣急促馬蹄翻飛聲。
然後,一道疾馳的高大身影,撞碎了滿地灼熱,掀開呼嘯狂風,快速而來。
“嗯?魯達兄?”
“他怎麽回來了?”
“不對!按照腳程,即便順風順水,糧草隊伍這個時候也堪堪抵達岷山罷了。”
“這麽說,魯達是擅自返程,自個兒回來了?他怎麽敢!”
這支兵馬中,不少人都認出了魯達,此刻議論紛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然而魯達隻是掃了這群人一眼,在常文忠兩人身上稍稍停留,抱拳示意,卻片刻也未停留,朝渭州城而去。
常文忠、靳火兩人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他們當然不相信,魯達是那種臨陣脫逃,違背軍令之人。
可是,怎麽就他一個人回來了?
而且戰甲光整,通體無傷,並不像經曆血戰的模樣。
怪,怪,怪!!
除非……
突然,兩人想到了一個可能,對視一眼。
“響馬已除,妖道已斬!!”
而在場兵馬中,也不乏聰明人。
此刻迅速想到這一可能。
頓時,激動雀躍的氣氛,逐漸彌漫而起。
隨之即來的,便是對斬殺妖道那人身份的猜測。
“說不定是左都監,一雪前恥,報了雙腿之仇!”
“難!左大人隻是千人敵實力,要想殺妖道,非得武德司不可。”
“我聽說武德司派遣的,可是佘津刺使,乃貨真價實的萬人敵!”
“這可是大功一件,封爵加官、賞絹賜錢真是羨煞旁人。”
眾人頓時開始閑聊起來。
又過了小半日,突然見得官道煙霧彌漫,不多時,竟然敲鑼打鼓起來。
便見佘津等人也同樣折返,身後推著馬車,立著一麵軍旗。
旗上,則懸掛著一具屍首!
佘津看到這支兵馬,道:“回去吧,響馬已除,吃凱旋酒吧。”
“啊?敢問大人,那妖道是被何人斬的?”
佘津輕輕一笑:“小種相公經略府上,魯達是也!單槍匹馬,我不能及也!”
“啊?!!”
在場所有人都懵了,有些大腦停滯,思維僵硬之感。
“這,這怎麽可能?!”
而人群中。
常文忠、靳火兩人徹底驚了,有種大家同窗苦讀數十載,本笑嗬嗬說科舉無望便回家種田,結果你反手高中進士,甲第登科的背刺感!
能單槍匹馬斬殺修行者的,那定也同為修行者!
糟糕,還真讓魯達兄修成仙了?
靳火眼睛裏的嫉妒幾乎快化作火光噴出來,他咬牙切齒道,
“真該死啊!!不行不行,我必須給帶頭大哥傳信,把魯達兄拐回山寨!不可荒廢了他的天賦!!”
常文忠也一副頗受打擊的模樣。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言語中,對魯達多了幾分敬畏和壁壘。
“那日後,我們可得叫魯大人,魯仙長了。”
“叫個屁!”靳火揮了揮手。
“你敢叫,魯達就敢捶你,你信不信?你還不如多送他兩壇玉壺春酒,日後他成仙了,肯定封你做個酒中仙!”
“這……”
常文忠愣了下,稍稍思索,頗為讚同道:“有道理。”
說罷,常文忠頭也不回的朝城裏走去。
“你去哪?”靳火大喊。
“去買玉壺春酒,這酒每月就兜售寥寥十壇,去晚了就沒了!”
話在口中,一人一馬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
濺起的沙塵拍了靳火一臉。
靳火猛地大怒:“啊啊啊!!攀炎附勢之輩,你也該死!!”
……
渭州外城,馬行街。
烈日炎炎,白素貞還在外麵看房。
麵前是間空閑已久的藥鋪,前店後坊,有足足兩進,極為軒敞。
原主人甚至並未搬空藥鋪內的抽屜、戥子等藥具,以後若是租下來,能省很多事。
院子開闊,並無遮陽處。
白素貞在院中走了圈,暴曬在陽光中,稍稍有些不自在,臉上微微發汗。
“能不能再便宜點?”白素貞側頭對陪同的牙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