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銀倀(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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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個剪銀法,老漢你細細道來。”
    “原來是魯都監到了!”
    閆三一見魯達,恭敬的拱拱手,這才道,
    “是這樣的。第一劑藥等於白送,就不提了。
    但第二劑藥,價六百二十文;第三劑藥,價八百八十文,每次必須給一兩整銀,然後穆醫師夾剪剪下,戥子稱量,再找幾枚銅錢。”
    閆三努力在回憶著:“穆醫師說,銀通陰,帶有陰邪之氣,冥冥之中會加重風寒,需要破個忌諱,讓他破開,才好得更快。”
    說到這,閆三苦笑道:“可小老兒,又去哪裏找一兩銀子?而且……太貴了。”
    的確太貴了。
    尋常的風寒藥,各個藥鋪最多也不過開價半吊錢。
    到了穆醫師,至少上漲了兩成,還打著細水長流,捆綁銷售的念頭。
    說到這,閆三轉過頭朝白素貞說道,
    “還請白姑娘給老漢抓點便宜的藥,也不圖痊愈風寒,至少讓老漢少受點咳嗽。”
    片刻後,閆三提著藥囊晃晃悠悠的離去,藥囊上,還貼著個福德公的小畫像,慈眉善目栩栩如生的。
    店裏抓藥的人漸漸稀少起來。
    不少患上風寒之人,聽聞靈芝堂有靈藥可醫,更是奪門而出。
    一時間,保安堂又陷入往日的寂寥,空蕩蕩的。
    那供台中的福德公,眼觀鼻尖,一動不動,趕緊表示生意不好,可跟自己沒關係。
    魯達和白素貞兩人對視一眼。
    魯達:“莫非是銀倀?”
    白素貞秀眉顰蹙,思索道:“有可能。”
    世人皆知虎倀,即生人為虎所害後,迫於虎威,鬼魂反而掉過頭助虎吃人。
    卻不知銀兩寶物,同樣也有倀鬼。
    一些旁門左道,擔心自己的洞府或財寶無人看管,往往就會設計困苦一人,至求死不得。
    然後問他‘汝願為我守銀否?’,一旦這個人答應了,施以秘法,此人便會化作倀鬼,附於財寶之中。
    一旦有人獲得倀銀,到了夜間銀倀便會爬出來,在得銀者眉心拍打,讓其體內五行元氣中的金屬元氣增長。
    導致短時間內龍筋虎骨,百病皆除。
    但或過三五月,或過一兩載,便會心髒驟停,穢臭不可禁,暴斃而死,任由仵作來查也毫無所獲。
    待害死得銀者後,這銀倀便會帶著銀兩,重回主人的手中。
    倒是跟‘青蚨法’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更加邪惡殘忍。
    此次風寒來得蹊蹺,並非常見的‘寒客於人,使人毫毛畢直,皮膚閉而為熱’的病例。
    連白素貞的藥方,都隻能暫緩,魯達可不信那什麽穆潤有什麽通天之能,這麽快就能找到根治之法了。
    而且方才的閆三,分明風寒纏身,病入膏肓了,卻仍有一把子牛勁,都把重兩百斤的劉嬸一把提起。
    倒確實有幾分金行元氣異常增長的跡象。
    白素貞:“穆潤背後,應當有位修士,此煉鬼為倀的法門,並不多見。”
    魯達聽了,心中湧起怒火,道:“一個縱倀行凶,一個借病斂財,待灑家去找那穆潤的麻煩!”
    “相公且慢!”
    白素貞攔了下來道:“穆潤隻是小事耳,當務之急,是揪出背後那名修士,看看這場風寒,究竟是人為,還是天意。切不可打草驚蛇。”
    “揪出背後那人?”魯達目光流轉,突然眼前一亮。
    “灑家倒有個法子,一日便見分曉!”
    ……
    入夜。
    那閆三回到家中,推開破爛的柵欄,摸黑踱進屋裏,頗為心疼的點燃省油燈,這才從櫃子裏摸出一個藥囊。
    閆三家沒有專門的灶房,往日都是隨便在屋外土坑裏刨食。
    他正準備去外麵熬藥,又擔心劈柴生火的聲音,打擾到附近鄉鄰的休息。
    又一陣忙活,將爐子搬進屋裏,將門窗關好,隻留一線縫隙,這才熬煮了半個時辰,終於把藥煮好。
    吃了藥,或許是閆三的錯覺,感覺好多了。
    脫掉衣服,閆三躺回與其說是床,不如說是用稻草、破舊布料堆積的木板上休息。
    “明兒還要去市集裏幫工,白夫人今天又少了我幾成診金,卻要讓白夫人知曉,老漢我可不是什麽愛占便宜的窮酸貨,定要把錢還上……”
    這樣想著,閆三慢慢睡著了。
    月明星稀,夜色深沉,隻有屋外樹影在微微搖曳。
    不知過了多久。
    閆三衣服裏的布帛,動了動。
    其中一枚質地發汙,鏽跡斑斑,有些年頭的宋元通寶,彌漫出重重暮氣。
    暮氣凝聚成型,囫圇是個人樣,但下半身還在銅錢裏,上半身則拉伸蠕動,鑽出兩隻手,朝床上的閆三而去。
    “今夜可得好生錘打這老漢。”銀倀自言自語著。
    說著,銀倀就將雙手收臂於懷,左右手交替,一拳拳捶打閆三的眉心,就好似在敲鑼打鼓。
    一邊打還一邊說著:“一拳兩拳三拳……”
    閆三在睡夢中,也依稀察覺到痛苦,臉龐呈不正常的潮紅色,脖子、手臂青筋暴露,血管幾乎要把皮膚給漲破了!
    但這銀倀卻沒注意到,屋內那火爐旁邊,打開的藥囊圖案上的‘福德公’正在偷偷看它。
    眼珠子一點一點移動,那點漆黑瞳孔,逐漸放大,最終填充了整隻眼睛!
    繼而大喝聲傳來:“哪裏來的妖孽!敢在福德大神麵前行凶!”
    呼!
    這聲音分明自稱的是福德公,但卻是棍棒加身,隻聽得呼的一聲,棍影當頭砸下,那銀倀直接被打成無數碎團!
    銀倀瑟瑟發抖,立刻鑽回銅錢,似乎還想逃走。
    “你敢逃?你敢跟灑家撂心眼?!哈哈哈哈!!等著,你等著!嗬嗬嗬嗬!!你敢逃,我就砸你個五馬分屍……嘿嘿嘿嘿!!!”
    那‘福德公’一陣怪叫,恐怖滲人,嚇得銀倀一動不動,立刻裝死。
    而閆三也猛地驚醒,恰好看到銀倀鑽回銅錢的場景,耳邊,還響起‘福德公’的笑聲餘音。
    閆三目瞪口呆:“福德大神,顯靈了?!”
    ……
    “這就是銀倀?”
    翌日,保安堂中。
    魯達看著閆三遞來的這枚銅錢,接過來後翻來覆去的打量。
    “魯都監,昨夜我好像看到福德公顯靈了。”
    閆三的目光,看到了神龕上,香火繚繞的福德公神像,心底猛然升起幾分敬畏。
    如果忽略那隻正趴在福德公頭頂,竊據神位的大橘的話。
    閆三這才猛地驚醒,魯都監素來有捉鬼降妖的神異,甚至之前還賣可辟邪的家傳寶刀,莫非,就是此故?!
    想到這,一縷純粹的金色香火從閆三眉心飛出,浮浮沉沉,飛入神龕福德公雕像之中。
    不知是否為閆三的錯覺,他怎麽隱隱覺得,那雕像的嘴角,似乎上揚了點?
    “隻是,昨夜那福德公的聲音,為何如此奇怪?倒是跟魯都監有幾分相似。”
    閆三沒由來的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