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豫章羅家
字數:3751 加入書籤
洪州城的百姓早上醒來發現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天空瓦藍瓦藍的,沒有一絲風,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這將又是美好的一天。懷著好心情走出家門,他們發現城內一下子熱鬧起來了:各個城門不斷有公車駛入城內,駛向洪州城的驛館,公車上下來的是洪州各個地方的士子,驛館負責接待的官吏腳不沾地接待這些士子。洪州士子見到相熟的人連忙打招呼問好,不相熟的士子通過其他士子也慢慢熟絡起來,更有士子三五成群高談闊論,交相切磋詩文詞話……一時間,驛館成了洪州城最熱鬧地方。“這是在幹什麽?怎麽來著這麽多讀書人?”路人甲用肩膀頭輕輕撞了一下身邊人。“不知道呀!這幾天沒聽說官府有什麽大活動。就知道換了個大都督。前兩天剛上任,是什麽王,哦!對了,朝廷親王,原來的大都督悄沒聲地走了。”路人乙也是疑惑。沒聽到風聲,也沒看到官府公文。“這個事兒我知道,那個親王大都督要舉行文會宴,說什麽年底要上報朝廷什麽的。”路人丙插嘴說道。“你咋知道的?”路人丁問道。“機緣巧合。昨天我路過馬參軍身邊的時候聽他和部下這樣說的。”路人丙得意洋洋說道。“是嗎?是嗎?還聽到了什麽?”周圍的人聽他這麽說都為了上來,滿眼都是渴望的神色。“這個嘛,還是有的……”路人丙看看周圍的人,自己成了這一撮人的中心,心下的得意更是溢於言表。……傍晚,洪州城官方在廖氏酒樓設宴招待眾士子,酒菜上桌了,入席的士子們無一人動筷子,一眾士子齊刷刷地坐著。盡管眼前的飯菜香氣撲鼻,樣式精美;上好的猴兒酒讓人垂涎欲滴,但是眾多士子還是忍住了不去動筷子。下午,負責招待的官吏告知士子們晚上的宴會在廖氏酒樓召開時,就有人開始提出他們的疑慮,往年的士子宴會都是在洪州城最大的酒樓——望月樓舉行,今年在僚人的酒樓舉行,兩者相對比,廖氏酒樓的沒有望月樓有名。接著有人接話,廖氏酒樓的裝修粗鄙不堪,經常光顧的人都是些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販、奔走於坊市的下九流、甚至於下田勞作的泥腿子,現在放棄精致典雅的望月樓不用,用廖氏酒樓,跟下九流為在一座酒樓裏用餐,這哪裏是招待士子們,糟踐他們。旁邊有人繼續說話,僚人是山上人,跟山下的人曆來不對付,不是一個族群,非我族人其心必異。還有人說廖氏酒樓的大管事是蠱王大尊的弟子,擅長下蠱,會不會在酒菜裏麵下蠱,控製他們。此言一出,所有的士子都嚇出了一身冷汗。蠱王大尊的傀儡蠱在江南道可是聞風喪膽的存在,中了隻能任人擺布到死,想想其中的利害關係,誰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雖然士子們知道廖氏酒樓沒有像有的人說的那樣破爛,但是都被他們人為忽視。雖然他們害怕蠱王大尊,但是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得罪李元嬰和盧承慶,這兩人可是洪州城的父母官,他們隻好出現在廖氏酒樓。酒肴上桌後,眼前撲鼻的酒菜讓他們禁不住食指大動,隻是想到裏麵可能有蠱所有人都忍住了。一時間幾十桌的士子無一人說話,無人動筷子,整個廖氏酒樓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酒樓後麵,廖蘭和廖浪陰沉著臉坐著。今晚李元嬰把士子宴會安排廖氏酒樓,早早地給廖浪放假,讓他回來幫廖蘭打理酒宴。前麵酒樓發生的一切早就有人報告人廖蘭了,廖蘭派人去打聽事情的起因。很快知道始末原由。原來是望月樓的少管事,士子羅新從中搗鬼,散布恐怖謠言,跟羅新要好的幾個士子在一旁推波助瀾,製造恐怖輿論。廖浪聽了是怒火中燒,拎起兵器就要出去教訓羅新幾個士子。廖蘭喝止住了廖浪,說:“你出去打了羅新他們幾個士子簡單,可是就給了外麵士子們離開酒樓的借口,他們離開破壞官府正常的士子宴會。這樣一來明天的文會宴可就舉行不下去了,別衝動。”“那就這樣放過這幾個家夥?好不甘心!”廖浪聞言也是氣餒,知道不可謂,重重地將兵器扔在一旁。眼見滕王李元嬰上任,對僚人照顧有加,僅僅這兩天廖氏商行的茶葉銷售一空,其他生意都走上正道,廖氏商行的生意有了重大改觀,接到士子宴會,廖蘭和廖浪還是激動了一番:士子宴在廖氏商行舉行最大的好處不是收益,是官方對他們僚人的認可,是洪州城人對僚人的態度,為此廖蘭不惜重金聘請洪州城飲膳師韋唯為主廚,按照風靡江南的菜品置辦的酒宴,這樣一來廖氏酒樓不但沒有賺多少銀兩,反而貼進去不少。本想著宴會賓主盡歡,廖氏贏得聲譽,官府與僚人雙贏。沒想到羅新從中作梗,弄成這樣的局麵,廖氏酒樓騎虎難下,真讓人惱火。再有就是羅新代表的是羅家的態度,僚人不懼怕他們,但是廖蘭也不敢等閑視之。“不甘心能咋地?不甘心宴會還得進行呀!這個事情我來處理,你別出去了!”廖蘭知道弟弟的脾氣,恐怕一言不合就會出手打人。她心中也是十分惱火,壓壓心中的火氣,勸慰道。廖浪聞言也隻能作罷。廖蘭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招招手叫來幾個夥計,低聲吩咐了幾句。夥計聽從吩咐去準備了。她則掀起簾子來到酒樓大廳,嫋嫋婷婷來到大廳中央,未言先笑:“各位才子,洪州的各位大才子,歡迎洪州的才子們到廖氏酒樓宴飲。為了感謝大都督滕王殿下和盧長史的信任,廖氏酒樓特此拿出十壇極品猴兒酒,與君共飲,預祝各位前程似錦。”這個時候,廖氏酒樓的夥計們托著酒壇走出來,他們分散站在士子中間,拍碎封壇泥土,揭去封堵,猴兒酒的特有香氣瞬間充滿整個酒樓,那香氣濃厚醇香,綿綿不斷,士子中好酒的人頓時覺得肚子裏的饞蟲蠢蠢欲動,忍不住咋舌,口中生津,等酒樓的夥計們給他倒上酒,他們的眼睛盯著酒碗挪不開眼了,有幾個酒鬼的手當下就哆哆嗦嗦伸向酒碗,要去喝酒。這一切廖蘭看在眼中,心頭不禁一陣暗笑,好酒之人鮮有人能夠抵製住極品猴兒酒的誘惑。“嘿嘿嘿,酒是好酒,就是怕酒中有蠱。”羅新陰測測的聲音又在此時響起。這一下羅新的話就如一盆冷水潑在酒鬼頭上,瞬間驚醒,吞咽著口水收回伸出去的手,眼中滿是不舍。“羅七郎這是何意?你說這酒中有蠱?你看見有人下蠱了?”廖蘭聞言俏臉頓時撂了下來,一溜殘影閃過,閃現在羅新跟前,目不轉睛盯著羅新。“洪州城誰不知道你蠱教聖女!”羅新眼光躲閃,不敢直視廖蘭,嘴上依然是不饒人。“那好,你說酒中有蠱,我當著眾人的麵喝給你看!”蓼藍聞言不怒反笑,端起他眼前的酒碗一飲而盡。士子中不乏文武雙全的人,見廖蘭的這一手就知她身手不凡,又見其飲酒的豪爽勁兒,有人忍不住喝彩。在場的士子都是變了臉色,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娘子武功不簡單,突然又想到她是蠱王大尊的弟子,雖說她是僚人,在江湖上地位自然是不凡,一時間所有的士子臉變得有些精彩。“你下的蠱,你能控製過蠱,喝了當然沒事兒。”羅新這時眯縫起了,繼續陰測測地說。羅新吃定廖蘭不敢當眾出手,另外就是,洪州世家子弟骨子裏的傲嬌讓他看不起僚人,認為他們是山野流民,怎麽能跟他羅家比?再加上這次廖氏酒樓搶了望月樓的生意,羅家人暗示他故意找茬,他才如此肆無忌憚。“你……”廖蘭一時氣結。她不是沒想到羅新會有此一說,隻是她覺得洪州士子總要賣李元嬰一個麵子,怎麽說李元嬰是李唐王朝的親王,洪州地界的一把1手,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在洪州城把事兒做絕了,不曾想羅新還真的把事情做絕了。“你是蠱王大尊的弟子,是聖女,下蠱的本事兒出神入化,說不定你這一走一過,給這路的士子又下了新的蠱。”羅新一不做二不休,繼續加大劑量。羅新的話讓一些士子臉色大變,廖蘭從剛出現,到在大廳裏麵一走一過,她的美貌就驚豔全場,已經不少人開始想入非非,聽聞羅新如此說話,精蟲上頭的他們瞬間意識到這位小娘子是帶刺的玫瑰,想一親芳澤,也得防著弄傷自己。士子中的明眼人看得出是羅新在鬧事兒,同時他們也樂得看美人難堪,知道廖蘭這種美女不是他們輕易能得到的,索性旁觀她出糗,坐在那裏樂嗬嗬地看著場中表演。“滕王殿下和盧長史設宴招待洪州士子,為洪州士子謀取前程,你們羅家派你來破壞今晚的宴會,看來你們羅家自認為比滕王殿下這個大都督大,比範陽盧家大。”廖蘭不禁想起洪州八大世家以往欺負僚人的種種,陰沉著臉沉聲說道。廖蘭出場的時候就拿李元嬰和盧承慶提醒過在場的人,希望他們能有所忌憚,做人做事兒不要太過火,這個羅新不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她不介意當中加一把火,把羅家從洪州城單獨剔出來,將其放在官府與其他人的對立麵。“誰不知道你跟李元嬰沆瀣一氣,他摘了你的麵巾,你讓他睡了。你倆狼狽為奸,酒中下蠱對付洪州士子,讓士子們聽從你們的話。”羅新惱羞成怒,站起來對著廖蘭大罵。“廖氏酒樓賣酒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可見過洪州城喝了猴兒酒的人中蠱?可曾聽說有人中蠱?難道就因為我是蠱王大尊的弟子你就如此懷疑?你既然說我下蠱,我不下蠱反而對不起你羅新,對不起你們羅家。”廖蘭聞言怒極而笑,抬手輕彈羅新的肩膀。羅新一愣,不敢相信廖蘭真的對他對手了,念頭剛剛想到此,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隨後一頭栽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