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白銀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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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新的幾個死黨看見廖蘭對羅新出手,紛紛站起身要一起對廖蘭出手,隻是不等他們靠近廖蘭,反被廖蘭輕戳肩膀,登時幾個人也被放倒在地,狀如羅新。
    廖氏酒樓在場的士子頓時臉色大變,一陣不滿聲由小而大。
    大部分人都知道羅新幾個人在驛館散播謠言,又見識到羅新與廖蘭的激烈言語衝突,哪裏還不明白他們故意在廖氏酒樓在挑起事端,故意製造衝突,但是這群士子又都有自己的想法:有的人就是想單純地看熱鬧;有人想看僚人出醜;甚至於有人想看廖蘭出醜;還有其他世家的子弟想看羅新在文會宴上鬧事兒李元嬰會有什麽反應。大部分人篤定廖蘭不會動手教訓人,現在廖蘭出乎他們的意料,出手放到羅新幾個人,這樣一來現場開始有些騷動,豈不是他們坐實酒菜中有蠱的事實?
    廖氏酒樓一陣騷動,有的士子站起身來想要離開。
    “各位洪州的士子,各位江右的才子們,請容小女子說幾句話,為各位介紹一些佳肴。”廖蘭鼓足內息沉聲說道,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真真的。
    她的聲音裏似乎又有一些魔力,安撫下了那些要離場人躁動的心,願意安靜地坐下來聽她說。
    廖蘭看到酒樓裏想要離開的士子都坐回去了,心頭也是鬆了一口氣,語速不緊不慢,不溫不火:“我聽滕王殿下說,在坐的才子都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個個都是識文斷字、知書達理的人,我想大家不會枉費大都督親王對洪州士子的心意,不會辜負滕王殿下精心為士子們準備的佳肴。請上眼,我們來看桌子中央這幾味佳肴,從上而下,依次是鬆鼠鱖魚、金線蝦餅、象牙雞條、葵花斬肉、這些都是前朝世祖煬皇帝的心頭好,揚州佳肴,名滿江南,是咱們大都督,滕王殿下看諸位士子讀書辛苦,著令小女子必須準備的,特別強調隻有這些佳肴能配得上在座士子們的身份。”
    稍作停頓,繼續說:“接下來,我們再看看周邊這些菜肴,海參眉毛肉丸,三杯雞,紅酥肉,南豐魚絲,文山裏脊丁,清燉武山雞,清蒸荷包魚等等佳肴,都是咱們江右佳肴,正規宴席上必不可少的佳肴;用料都是咱們江右聞名食材,像什麽通心白蓮、像什麽三黃雞、像什麽荷包紅鯉魚等等,我就不一一列舉了,這些食材都是出自咱們本地,又經過洪州城飲膳師韋唯之手做成佳肴,味道不用我說,大家都能想象的到,再者韋師是滕王殿下出麵請出山的,試想在洪州城有幾個人敢在韋師的酒菜中動手腳?你敢嗎?你敢嗎?反正我是不敢;那又會有誰敢跟滕王殿下作對?跟滕王殿下作對就是跟朝廷作對。”
    說到這裏,廖蘭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許多。目光緩緩在所有人身上掃過,眼見給了士子們麵子,安撫眾人,最後給眾人點明利害關係,也有那麽一絲威脅的意味。
    在場的人都沒說話,安安靜靜的坐著,一時間現場的氣氛有些壓抑,更多的是尷尬。
    那些想站起身離開的士子不由得有些後怕,覺得剛才自己有些衝動了,起身離開了明天又有何顏麵參加文會宴,就是拉下顏麵參加了,以後會不會被人可以針對?
    酒樓廚房出口處,一個身材高大的老人端著一碗酒笑嗬嗬地看著場內,此人正是洪州城飲膳師韋唯,酒樓裏麵發生的事情徒弟們都告訴他了,他就端著一碗酒蹲著就在門後看熱鬧,其實他也想看看廖蘭這位蠱教聖女、潦人公主會怎樣處理眼前危機。見識到廖蘭鏗鏘有力,又剛柔並濟的言語後,不由地心生佩服,膽子大,會見機行事,精於人情世故,暗歎此女不簡單。當他的名字被提到的時候他掀開門簾走出來,不露痕跡地咳嗽了幾聲。
    酒樓中的士子有人認出韋唯,臉色不禁動容,立馬反應過來廖蘭沒有說假話忽悠他們,桌上的菜是出自韋唯之手。就連抽動不已的羅新透過縫隙都看到了韋唯,心中大悔,後悔不該信口開河,說出那些話可是得罪了韋唯,他得罪韋唯就是羅家得罪微微。
    忽然,廖蘭嫣然一笑,引得好多士子長出一口氣,酒樓內的頓時氣氛一轉,輕鬆了不少:“最後就是這酒,猴兒酒,我們僚人特有的酒。幾百年來,我們猴兒酒深受洪州城人的喜愛,外來的遊人也是十分喜歡,都要來買走幾壇,今天滕王殿下更是三令五申要求我們廖氏酒樓必須拿猴兒酒招待各位,否則我就想用一般的酒水招待諸位,不過想想也是,諸位是江右的未來,滕王殿下都舍得猴兒酒,我還有什麽好反對的,因此,我為了報答滕王殿下的信任,在此拿出十壇極品猴兒酒給大家品嚐,再次祝願各位士子前程似錦。”
    諸位士子聞言嘩然,酒是好酒,所有人都能看出;菜肴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認出來,聽廖蘭介紹完他們都知道不凡,又聽到是出自飲膳師韋唯的手筆,他們無不動容。當下不再有人懷疑下蠱之事。有一些士子開始蠢蠢欲動,想要開宴飲酒。
    “哎呀呀,這是咋啦?有人犯病了?我看看。正好我懂些醫術。”這個時候李元嬰從外麵走了進來,他沒理會任何人,徑直走到羅新幾個跟前,拎起他們放在座位上,一人在腦後紮了一針。
    幾個呼吸後,羅新停止抽搐,也不口吐白沫了,隻是坐在那裏依然不能動。依法行之,羅新要好的幾個人也被定住了。
    “好了,大都督真是神人,藥到病除。多一句嘴,這是什麽病?”盧承慶大聲稱讚道。他跟在李元嬰身後適時出聲。
    “大抵是感染風寒,紮兩針就好了,冬天了,天寒地凍要注意保暖!”李元嬰一笑。
    李元嬰從外麵就看出廖蘭出手了,她並沒有下蠱,隻是下了一些常見的毒教訓羅新幾個人。李元嬰適時出現為羅新幾人驅毒。
    “那是,那是。長見識了。”盧承慶拱手。
    滿屋子的士子都是愕然。廖蘭出手放倒羅新幾人,李元嬰隨手治好他們。顯然兩方都是有本事的人,治療過程中士子們沒發現有蠱蟲驅逐出來,眾人對下蠱之事的關注點徹底消除了,同時從心底上也對李元嬰和廖蘭的本事與手段頗為信服。
    “廖家小娘子,值此盛事,我代表皇上與江右諸位士子共飲一碗,來來來,倒酒。”李元嬰伸手拿過廖蘭用過的酒碗,示意她倒酒。
    廖蘭見狀連忙親自給李元嬰倒酒,一想到他要用自己用過的酒碗,她的臉色有些微微泛紅,到底是雲英未嫁的姑娘,臉皮還是有些薄。
    韋唯看著兩人點點頭,廖蘭不簡單,李元嬰也是高手,兩人倒是郎才女貌,笑眯眯地不知道在想啥,喝完碗中酒轉身回到廚房裏去了。
    在場的人聞言都是站起身,一臉肅穆,這個李元嬰的扯得旗更大,打著當今天子的旗幟與他們喝酒,他們就是有天大的怨言也不敢說什麽,天下士子沒幾個不想想走官途的,膽敢對當今皇上有什麽僭越之舉,不說性命是否還有,官途鐵定是不要想了,多年寒窗苦讀為了幾句口舌之爭失去資格,不值得。洪州的士子都是客客氣氣應酬他們。
    李元嬰率先幹了手中酒,接著又幹了兩碗後,他和盧承慶開始走訪各桌士子,與他們溝通交流,廖蘭拎著酒壇跟在倒酒。
    最後,李元嬰和盧承慶又回到羅新的桌子上。
    羅新幾個人已經基本恢複了,隻是不如沒受挫之前靈便,再見到李元嬰和廖蘭就像是活見鬼一般,他們眼中滿是驚恐。
    此刻,正式的應酬已經告一段落,眾士子開始下位交遊,更有士子拿出自己準備的詩詞歌賦朗讀,期望在洪州士子麵前博取名望。一時間酒樓中更是熱鬧非凡。
    乘人不備,李元嬰拉著一把抓住羅新的手腕,將其拉到酒樓無人之處。
    羅新現在嚇得要死,他沒想李元嬰和廖蘭是如此有手段的人,見左右沒人猶自硬撐:“大都督要待如何?”
    李元嬰知道他是色厲內荏,輕聲笑笑:“廖家小娘子說的沒錯,你們羅家比朝廷大,比範陽盧氏大,朝廷欲要為洪州士子仕途開拓道路,羅家要封山閉路,斷了洪州士子的前程。”
    羅新聞言撲通一聲跪下:“大都督莫要開玩笑,羅家斷然不敢這樣做,請大都督明言,要怎麽才能放過我?放過羅家?”
    羅新倒是個明白人,也不繞彎,直接問道。他也知道他現在鬧了這一出,李元嬰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甚至於遷怒於他們羅家,日常羅家會同其他世家大族暗戳戳使壞,下絆子,朝廷不好針對他們家,或者說懶得針對他們這種三流家族,現在這次被李元嬰現場抓住,證據確鑿,他真怕李家對他們羅家出手,索性直接攤牌。
    李元嬰點點頭,心裏暗歎,到底是出身世族大家,雖然不是絕世天才、不是曠世名士,倒也不是庸才,稍作沉吟:“因為你,不對,因為你們羅家,廖家小娘子白白搭上十壇極品猴兒酒,這酒水的花費你們羅家出,白銀一萬兩。至於你當眾攻擊我的言論咱們找時間再清算。”
    李元嬰說完朝跟在後麵的廖蘭招招手。
    廖蘭笑眯眯地走上前,將一張紙遞給李元嬰。那張紙是一張萬兩白銀的欠條,欠錢人正是羅新,借款人廖蘭。當時李元嬰寫好欠條的時候,廖蘭還憂愁眾目睽睽之下如何讓羅新摁手印呢?當他看到李元嬰提著羅新到了無人的地方就知道他要幹什麽,直接跟了過來。
    拿過紙張,李元嬰不由分說,抓過羅新的手按上手印,隨手將其遞給廖蘭。
    廖蘭見狀心裏樂開了花,十壇極品猴兒酒價值不過千兩銀子,李元嬰卻是從羅新這裏直接翻了十倍,變成萬兩。這一下士子宴的花費廖氏酒樓不但沒有虧本,反而大賺一筆。現在宴會進行的很是順當,明日廖氏酒樓的名聲必然大噪於洪州城。想不開心都難。
    李元嬰和廖蘭開心,羅新可就蒙了,站在那裏呆呆發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羅新欠了廖氏酒樓一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