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聲如洪鍾
字數:5535 加入書籤
“卡夫,別來無恙。”一匹馬打了個轉攔住正要離開戰場的卡夫三人。
“楊崢!”卡夫有些不敢相信。揉揉眼睛再次看向對麵的人,確定是楊崢。
“很驚訝?我又死而複生了?”他們所處的位置已經是戰場邊緣,整個戰場正向另一個方向緩慢移動,他們不用擔心被別人提防突如其來的攻擊了,楊崢長出一口氣,暫時放鬆繃緊的心神。
卡夫凝眉深思好一會兒才說:“你到底是誰?為何給了我一副假的糧倉圖?害得我們損失了那麽多人。”
伊藤齋二的死讓卡夫心中的怨恨得到了釋放,再見楊崢雖有驚訝與微怒,但是已經能夠心平氣和談話了,思索再三他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他口中所謂的損失了那麽多人並不是單純的死了那麽多人,是指的死了那麽多樓蘭人,樓蘭人越來越少,每減少一個樓蘭人都會讓樓蘭複國減少一絲力量,這也是為什麽他們樓蘭寧願花高價請人幹危險活也不以身犯險的原因。
“嗬嗬嗬,卡夫你這是在怨恨我?覺得我耍了你?”楊崢見卡夫這樣問不由得冷笑一聲。
卡夫看著他沒說話,伸手攔下兩個想動手的護衛,一臉的冷漠相對,雖沒回答,答案也是相當明顯。自此以後,他與楊崢兩個人之間原有的信任將不複存在。
“你們樓蘭人不過是中原王朝大地上一群無家可歸的可憐蟲,像你們這樣的可憐蟲我們楊家還有許多,你還衝我甩臉色。卡夫,你信不信?隻要我楊家想用他們,我楊崢招招手,他們中就有許多人會爭破頭了為楊家幹事兒!卡夫,你不會覺得在大唐做成了幾筆買賣就能比肩大唐世家大族了吧?我看你真是在癡人說夢吧!像你們這群高顴骨、深眼窩的家夥,失去了自己的國家與家園在大唐永遠隻是浮萍一樣的可憐蟲,永遠被人看不起,被人利用。”楊崢的臉色比卡夫還冷,說的話比鋼刀紮心更疼。
“所以,你就用一張假糧倉圖將我們騙到洪州來?”楊崢的話反而讓卡夫變得鎮靜無比。
“騙你們來洪州?你們太看得起自己了。當時不過是我們楊家為了鍛煉十三郎在揚州布的局,意在引導天下氏族子弟都參與到洪州糧倉爭奪來,你卡夫何德何能能參與這種事情?你不過是機緣巧合下一頭撞了進來,不過也正是你的無意中撞進來救了我的命,你手中的糧倉圖成了眾多糧倉圖唯一存在的,我楊崢因為你躲過了李泰手下人的追殺,躲過竇懷恪的圍捕。你說你的族人因為糧倉圖被殺,那是因為你的貪婪造成的,當時你要是直接把糧倉圖獻給竇懷恪,你不來洪州會有這一檔子事兒?你帶著倭國人來洪州後把洪州攪和天翻地覆,比我們預想的世家大族子弟參與的聲勢都大,我們也就由著你去了,結果不出所料,你們與蠢貨陳望帝遇上了,陳望帝那個蠢貨又在洪州弄了這麽一出,引出豫章王陳家,江左陳碩真,大陳長沙王陳叔堅。歪打正著達到了我們的目的。卡夫我是看在你幾次三番救我的份上,我是過來好心提醒你的,要想在中原王朝活得長就不要參與王朝爭鬥中去,中原王朝的鬥爭比你們那彈丸之地的樓蘭國要複雜的多,你們樓蘭不會因為消亡被史書大書特書,頂多一句話帶過。樓蘭會因為財富消亡,中原王朝隻會更迭,世家大族不會滅。看明白點吧!告辭,後會無期。”楊崢說完,朝三人一抱拳,再次撥馬衝向戰場。
卡夫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他心中的疑慮徹底消除了,這一刻他徹底通透了。楊崢的這些想法他不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思考過,可是從別人嘴裏聽到就是帶上另一番滋味了,效果又是另一番天地。楞楞地又想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收回心神,隻見他從袖中摸出一個信號筒對天上發出去,不多時從坊間另一個方向上衝過來了十多個樓蘭武士,這是卡夫他們商團在伊藤叛變後洪州僅剩的樓蘭武士了,直到現在他才下定決心讓所有的樓蘭人參戰。他們由卡夫的護衛指揮著,組成一個兩個重疊六芒星戰陣從戰場外麵往裏殺進去。
卡夫三個參戰是為了找伊藤報仇,讓洪州的樓蘭戰士參戰是為了站隊,楊崢的話讓他選擇站隊李元嬰,他想好了哪怕是日後跟巴特1爾為敵他都要跟李元嬰和尼露拜爾站成一隊。李元嬰為了尼露拜爾從金州殺到揚州、再由揚州殺到蘇州,一路上李元嬰快殺瘋了,殺得大唐朝野震動,這些在大唐的所有樓蘭人看到他為了公主如此舍生忘死,萬死不辭,他們也僅僅是感動,卡夫經曆洪州事變後他不單單是感動,是由衷的敬佩,經過楊崢一番話的刺激他決定跟隨李元嬰。
廖蘭鄭嫚與陳碩真三人大混戰。
陳碩真右手施展劍術,剩下的身體各部位施展蠱術,劍術和蠱術輪番出手進攻,間或劍術與蠱術同時進攻。鄭嫚提劍一邊接下她所有劍術攻擊,一邊協助廖蘭運用禦蠱術接下陳碩真所有的蠱術攻擊。
一招,兩招,……廖蘭見招拆超不斷接下陳碩真的蠱術攻擊,磨練自己對禦蠱術運用,漸漸地她對禦蠱術的操控技能越來越得心應手,越來越熟稔,打到後來陳碩真收起手中長劍,同廖蘭進行蠱術對決,鄭嫚則站在一旁掠陣。
“我當禦蠱術是什麽呢?不過是巫術脫胎出來的術法,跟禦獸術有些相似。”陳碩真突然停下攻擊,燦爛笑道。
“你在研究禦獸術?”廖蘭驚叫道,不過隨即釋然,她能得到金雕,如何不會想著研究禦獸術。在巫蠱時代禦蠱術與禦獸術是兩門顯學,後因時代的變化趨於消亡。巫蠱時代至今總有一些野心大的人總想恢複巫蠱術的輝煌。
“禦蠱術、禦獸術不過是遠古時代巫蠱大能傳給普通人的生存技能,就算你掌握能如何?你還能趕超巫蠱時代的大能?”鄭嫚撇撇嘴,曆史的滾滾車輪已經走到現在,難道有人想開曆史的倒車就能開?巨子師父經常跟他的徒弟講要尊重社會的發展,要尊重客觀事實,不要試圖誇大個人能力。
“能怎麽樣?能夠訓練蠱與獸戰鬥呀。咱們都清楚這人世間最不定的就是人心,它會因地因時因情變化,極難琢磨,無跡可尋,蠱與野獸就不同了,隻要給予它們生存的必要餌料它們就會忠貞不渝、永不背叛,上古時期的種種傳說你們不會沒聽說過吧?”陳碩真笑道。
廖蘭和鄭嫚倆人頓時麵麵相覷,真沒想到陳碩真這個女人的心底有這麽一種想法,居然打上了禦蠱術禦獸術的主意。更令鄭嫚沒想到的是,她們想著利用陳碩真磨練廖蘭的禦蠱術,人家壓根沒放在心上,配合著她們施展蠱術攻擊,通過施展蠱術喂招觀察她們禦蠱術,還被人家看出了門道,她有些佩服這個女人的膽識和眼光了。
“跟你們學禦蠱術你們定然不教,不過這並不難,等我回到江左,跟長沙王去一趟蜀中,跟你們墨家巨子交換禦蠱術。我想巨子他老人家不會拒絕的。好了,不跟兩位妹妹玩了,該辦正事兒了。再會。”陳碩真說完拔地而起,躍上金雕直撲廣潤門城牆右側。
廖蘭和鄭嫚反應過來,想阻攔都來不及了,她倆施展輕功也撲向廣潤門。
廣潤門的大混戰的戰場已經全部轉移到城牆上去了,城頭上幾千人的戰場在城頭拉得很長,右邊戰線都快到延伸到章江門了。
金雕飛上城頭後滯空,陳碩真仰天長嘯,嘯聲過後,城頭上的一部分黑衣人開始往廣潤門右側運動,匯集到一起他們開始改變戰鬥策略,發起了狠,拚盡全力獵殺對手,他們有意清空這一帶,兩刻鍾後這一帶的人死的死、跑的跑,空出一塊無人區域,確切的說是空出一塊無活人區域,以廣潤門為起點向右側查起大致是700步到900步的樣子,並且在這段區域兩端各有一隊人組成戰陣攔截對手遊走到這邊來。陳碩真駕馭著金雕飛到這段區域正上方。
李元嬰他們都發現戰場上的變化,一眾高戰鬥力人員舍棄眼前的對手紛紛撲向這邊。
李元嬰手舞長槍進攻了幾次都被黑衣人的戰陣阻擋了回來,他這才發現眼前的黑衣人的戰陣是一種極其高明的合擊之術戰陣,再仔細觀察他們每一個,發現他們居然個個都是化神境高手,他心下不由地吃了一驚,這群人從戰鬥打響開始就沒展現真實實力,直到此刻他們才完全施展全部的勢力,他們這是要幹嘛?陳碩真隱藏這一手是為了什麽?他的心中開始感覺隱隱不安。
晉陽公主看李元嬰接二連三吃癟就要召集霹靂軍上城頭來衝鋒陷陣,想要用霹靂軍衝破陳碩真的封堵。李元嬰伸手攔下了她,說想看看陳碩真他們到底在刷什麽花招?他抬頭看看半空的陳碩真。
“怎麽樣?小阿弟,驚喜不?現在從了阿姐也不晚,阿姐對你承諾的條件不變。”陳碩真再次笑眯眯看向李元嬰,頗有一種奸計得逞的意味。
“唧唧歪,唧唧歪,你個老寡婦唧唧歪什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熊樣,我會看上你?”李元嬰似乎很惱怒,說起話變得很難聽,現在的他更像一個殺瘋了的粗俗兵痞,從頭到腳都是血,渾身散發著凜冽殺意。“不過話又說回來,老寡婦,就算你找到糧倉又能怎麽樣?就算我放你走,江右到江左山高水長你能將糧食運回去?還有你們這群人能全身而退?”
“李元嬰,原本我們的打算是控製住洪州的官府,找出糧倉,借用他人之手要麽運走,要麽就地出賣,好積攢舉事資本。反倒是你,快要過年了,不好好在蘇州做你的刺史大老爺,享受大好生活,偏偏跑到洪州來蹚這番渾水,你又何苦呢?不過你既然來了就給你看看阿姐的手段,兄弟們動手,給我們這位滕王殿下上節目。”陳碩真聽李元嬰如此說話,臉色頓時黑了,一臉冷峻地對下麵的人喊道。
聲落,隻見黑衣人中有一部分人走到糧倉上方,他們揮動手中精鋼鐮刀鑿石頭,哐哐一頓鑿,幾下就鑿出一塊鋪地條石;有人脫掉外麵衣服,露出衣服裏麵的東西,他們身上綁著一匝竹筒,他們紛紛割斷繩子,取下竹筒扔在地上;有的人則從身上拿出多個小型煉丹爐,將煉丹爐排在鑿出的洞裏,又從地上抓起竹筒劈開,將竹筒將東西倒入煉丹爐,竹筒裏是滿滿地一筒黑色的粉末;又有人從身上取出皮囊,不斷擠壓皮囊往地上和煉丹爐上噴灑液體。
李元嬰看見黑衣人竹筒裏的粉末臉色大變,那是火藥,他從孫思邈那裏見過,孫思邈給人開過火藥治病,還知道火藥能炸;又見他們拿出皮囊噴灑東西,提鼻子一聞,聞到一股子火油的味道,知道皮囊裏麵裝的是火油,他頓時想到陳碩真他們要幹什麽了,連忙帶人猛攻黑衣人。一刻鍾過去他們沒能攻破黑衣的防線,兩邊陷入了膠著戰。
這一刻鍾,糧倉上方被鑿出來一橫一豎兩道溝槽,溝槽裏擺滿小型丹爐,丹爐內和溝槽裏倒滿火藥,火藥上又灑了一層火油,布置完這一切那群人迅速撤到防線處。
“李元嬰,看這裏!”陳碩真掏出一個火折子,迎風一晃,點著了明火,待李元嬰看向她了,她將火折子拋向十字形溝槽處。
火折子翻著跟頭落到溝槽處,瞬間點燃火油,四條火龍朝著四個方向奔跑,火勢點燃火藥,奔走的龍頭後麵緊接著燃起火花龍頭,火花四射、濃煙滾滾,突然一聲巨響,十字形溝槽處的有小型煉丹爐發生爆炸,緊接著不斷有煉丹爐炸開,刹那間爆炸聲不斷,城牆的地麵地動山搖、飛沙走石、塵土飛揚,沒炸的煉丹爐亂飛、團團火球四處迸飛、間有屍體或則身體殘肢滿天飛。陳碩真的黑衣人感覺到了明顯的推背感,推著他們往前走了幾步。
這一串的突如其來爆炸聲驚得戰場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戰鬥,晴好的天氣怎麽突然打雷了,要知道晴天打雷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會給人們招來災難的,所有人都是心下惴惴不安,臉上帶著恐懼之色,他們手握兵器都伸長脖子看向打雷處,看到那邊塵土翻天,煙霧滾滾,火球四射,並且夾雜著石頭、煉丹爐、屍體以及屍體殘肢飛上天又落下來,拋得各處都是。
一陣江風吹過,煙霧散去、塵埃落地,爆炸處的城牆地麵炸出大凹坑,城牆兩側的城牆垛子被震得布滿裂紋,沒撐多長時間酥散成小塊墜落城下,這下城牆上多出一個五十多步寬,半人多深的大豁口;豁口與地麵上到處是破碎的石頭、屍體與屍體的殘肢。那場景極其慘烈,讓人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