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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因為秘境中突然出現的神秘前輩,崇堯宗主與幾位長老商量了片刻,決定連夜打開築基境,他們恭恭敬敬地守在秘境之外,準備瞧瞧究竟是哪方大能。
    然而他們等了大半日,隻等到年輕弟子們一個個神色茫然地離開秘境,他們連那位前輩的影子都未曾見著。
    反而是搖搖欲墜,似是隨時都要坍塌的秘境又緩緩地恢複了先前寧靜的模樣,厚重古樸,溫柔地包容著宗門內的年輕弟子。
    崇堯宗主的麵色有些怪異,他不停地掐算著,這件事的存在卻似是被人刻意抹去,任他如何,都算不出更多的消息,他摸了摸雪白的胡子,沉思了半晌,方才低聲道,“再等等看吧,若是今夜那位前輩再不現身,這事便就此作罷。”
    許是那位前輩並不想現身,讓人知曉此事,既如此,他們也沒必要繼續下去,省的惹前輩不快。
    秘境內的弟子已逐漸離去了大半。
    山崖之下,幾道身影卻仍是逗留此地,久久不肯離去,他們幾乎將這山崖之下翻了個底朝天。
    虛空之中泛起了道道水流般的紋路,天色暗沉,空中時不時有混濁的水珠滴落,整片天空都似是要隨之坍塌般,眼見這秘境的大門已然開啟了大半日,長老在玉牌中多次囑咐他們快些離開此處,這秘境隨時都有崩塌的風險,那些弟子也隱隱有些焦急。
    抱著陸絲絲的男修猶豫了片刻,他上前兩步擋在了顧淩秋的身前,沉聲道,“顧師兄我們快走吧,這秘境出了問題,你若是再不走,可能便要被一直關在這裏!”
    顧淩秋似是沒聽到他的話,他的雙眸猩紅,沉默地翻著滿地殘害,他將那些被燒的失去生機的藤蔓扯開,在那藤蔓叢下,他找到了無數已然風化的白骨與碎肉,卻都未能找到陸沅音的蹤跡。
    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除了那塊遊魚玉佩,未曾留下半點痕跡。
    那男修半晌都未能得到回答,見狀也冒了點火氣,然而看到顧淩秋雙眼猩紅失魂落魄,神情恐怖的模樣,他也不敢再刺激他,隻強壓著心底的火氣,沉聲道,“顧師兄,陸沅音可能早就已經離開這裏了呢,到時候你若是被關死在這裏也沒用,不如出去找常燁仙君,他的法子定然比我們多。”
    顧淩秋隻固執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斷裂的藤蔓劃破了他的皮肉,他的一雙手早已血肉模糊。
    昏迷中的陸絲絲似是察覺到了什麽,在顧淩秋擦肩而過之時,染血的指尖卻是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角,她的眉頭緊皺,麵上盡是害怕,她蒼白的唇動了動,低聲呢喃道,“顧大哥……”
    見著陸絲絲這般模樣,男修眼底閃過絲心疼,再顧不得其他,他猛地扯住了顧淩秋的衣服,厲聲嗬斥道,“現在陸沅音下落不明,你留在這裏有什麽用,你再繼續留在這裏隻會害的陸師妹情況更加危險!你拖得起,小師妹可拖不起!”
    “陸沅音的命是命,小師妹的命就不是命嗎?顧淩秋你清醒一點,你這樣對得起小師妹對你的一番心意嗎?!”
    顧淩秋察覺到衣角上傳來的力道,他的動作一滯,他神色有些迷惘地看向麵前之人,隻見陸絲絲渾身的鮮血,麵色慘白,她無意識地低聲呢喃著,“顧大哥……”
    他的薄唇動了動,眼底泛起了些微的波動。
    半晌,他執劍斬斷了袖子。
    陸沅音或許已經出事,他不能讓陸絲絲也因為他出事,他的聲音沙啞,“走吧。”
    他的思緒有些說不出的混亂,顧淩秋沉默地看著滿地的狼藉,陸沅音,再等等他,他定會回來救她……
    他深深地看了眼身後景象,隨即不再猶豫,隨著幾人向著秘境之外奔去。
    山風呼嘯,顧淩秋死死地捏著手中的遊魚玉佩,卻發現那玉佩不知何時已然從中折斷,鋒利的邊緣劃破了他的掌心,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血肉之中,鮮血順著他的指尖緩緩滴落。
    掌心早已被劃的血肉模糊,他卻似是感覺不到疼痛般,隻神色陰沉地看著接雲台所在的方向。
    顧淩秋陡然想到了他們進入秘境前的那個夜晚,他在外曆練數月,方才回到崇堯宗便立刻去見了陸沅音,然而他們再見麵時,卻是再度爆發了爭吵。
    他當時隻是想等著陸沅音主動與他服個軟,他隻是覺得最近的陸沅音讓他有些不安,似是有什麽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他討厭那種感覺。
    因而他故意與陸絲絲走的近了些,他沒有其他的意思,他隻是想搓搓她的銳氣而已……
    顧淩秋眼底閃過絲懊惱,若是知曉她會在這裏出事,當時哪怕是死,他也然不會丟下她負氣離去!
    他死死地抓著手中的遊魚玉佩,隻覺心間似是破了個窟窿,空蕩蕩的,泛著說不出的苦澀。
    ***
    青弄乍然收到龍君傳喚時,心中還有些茫然,然而他不敢有半點耽擱,連忙放下手中的事向著崇堯宗趕來。
    畢竟這麽多年,這還是霍無厭第一次主動尋他。
    他看著守在門外的紅榮,挑了挑眉,偷偷用眼神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大半夜的突然將他叫到這裏。
    紅榮不停地衝他擠著眼睛,試圖給他使眼色,青弄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他想表達些什麽,他翻了個白眼,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
    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對著他立於床前,他的白發垂落,發間生著虯結雙角,身著黑色盤龍織金大氅,隻靜靜地站在那裏,都令人有些說不出的壓迫感,氣勢迫人。
    青弄眼皮子跳了跳,他連忙快步上前,“你大晚上的找我幹嘛呢?你受傷了啊?!誰那麽厲害能傷著你啊?”
    霍無厭微微側身,打斷了他的嘀嘀咕咕,冷聲道,“治好她。”
    青弄抬起頭,這才看到床榻之上還躺著個昏睡的小姑娘,他的心底有些詫異,麵上卻是不顯,他的目光在陸沅音的麵上停留了片刻,待看清她的麵容之後,他心中的好奇愈濃。
    這還是霍無厭第一次讓他給姑娘看病呢,還是個一看就很漂亮的姑娘……
    “這誰啊?怎麽感覺沒見過?”青弄曖昧地擠了擠眼睛,他看了眼她身上的傷口,又探了探她的脈搏,隨口道,“有些骨頭斷了,其他都是小問題,上點藥很快就好了。”話落,他的雙手結印,指尖翻飛,隻見一道翠色的靈力緩緩地落在陸沅音的周身,隨著那靈力的顏色漸淡,她頸間被藤蔓勒出的傷口漸漸愈合。
    青弄眯了眯眼睛,他收起靈力,又從儲物袋中取出幾瓶靈丹,依次放在了桌上,“這瓶內服,這兩瓶外敷,過兩日便可痊愈,沒什麽大礙的!”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房內又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青弄心下有些打鼓,他最怕的便是這種令人尷尬的沉默,他偷偷瞧了眼身側之人,卻見霍無厭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床上的小姑娘,他的眉頭微皺,瞳孔赤紅,眼底是他未曾見過的專注之色。
    青弄眼皮子一跳,和紅榮那些外族挑來的侍衛不同,他自小便跟在霍無厭的身邊長大,他自詡比他那個不著調的爹都了解他。
    霍無厭自小便性子冷漠無趣,在他們都瘋玩鬼混之時,霍無厭隻一心修煉,他曆來眼高於頂,凡事皆不放在心上,似是一切都入不得他的法眼。
    他從未見過霍無厭這般看一個人。
    青弄遲疑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問道,“還有什麽事要我做的嗎?沒有我就先走啦?”
    眼見霍無厭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他摸了摸鼻子,十分識趣地出了房門,臨出門前,他似是想到了什麽,又探進來個腦袋,“等會給她上個藥啊,我看她有些傷口深了點。”
    房門再度閉合。
    房內一片昏暗,微弱的燭光隨著晚風輕輕搖曳,落在牆壁之上的樹影斑駁。
    霍無厭微微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榻上的陸沅音,須臾,他微微俯下身,骨節分明的指尖勾起了她破碎的衣物,露出了她白皙瑩潤的腰肢,隻見一道尤在滲血的傷口幾乎橫貫她的腰腹。
    霍無厭擰開玉瓶,冰涼的指尖緩緩地落在她的傷口之上,清淺的靈草香伴隨著一股幽香若有似無地縈繞於他的鼻翼。
    掌下的肌膚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細嫩柔軟,霍無厭錯開視線,他清晰地知曉,掌下這把細腰有多麽的柔軟。
    粗糙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她嬌嫩的皮肉。
    昏睡中的陸沅音似是察覺到了什麽,長長的眼睫顫了顫,眉尖微蹙,細白的指尖無意識地扯著衣物,雪白的皮膚之上暈出一道淺淺的緋色。
    霍無厭的目光在她的麵上停留了片刻,隻見她眉眼緊閉,殷紅的唇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許是因為疼痛,她的小臉緊皺,幾縷烏黑的發絲濕漉漉地粘在她雪白的頰邊,看起來有些可憐,絲毫不見前幾日的跋扈嬌蠻的模樣。
    想到那荒唐的幾日,他沉默了片刻,麵上有些不自在。
    霍無厭並未在這裏過多停留,眼見陸沅音將醒,他便直接離開了此處。
    紅榮有些不理解,嘴上也就這般問了,“大人既然救了陸沅音,又為何不在她的麵前現身?”哪怕大人不屑做挾恩圖報這種事,可救了就是救了,他們靈獸一族可沒有做好事不留名這回事兒。
    霍無厭微微側首,透過窗間的縫隙,他直勾勾地看著躺在榻上的陸沅音,隻見她揉了揉眼睛,深色茫然地看著房頂。
    他也不知為何要這樣做。
    察覺到她快醒了,他便下意識地避開她。
    他隻是在被她從頭到腳挑剔了一遍,罵他的生.殖.器醜的無法直視,技術爛到天怒人怨之,罵他像個不知羞恥的怪物後,還沒想好該怎麽麵對她。
    他怕她一張嘴,他便會忍不住掐死她。
    沒有男人能接受被女子這般罵,哪怕是條龍也不例外。
    曆來被人捧著哄著,初次與人交.歡的霍無厭,更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