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陳婆過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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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眾人都露出緊張之色,顏葵的眼圈甚至又紅了,唯有當事人小恒臉上不見絲毫懼色。他隻瞥了這老太婆一眼,慢吞吞地把王惠誠推到於明江旁邊的位置,自己噠噠跑到了年老的男人旁邊的空座。
等所有人都落座完畢,就到了開餐的時間。
主座的老婦人臉上掛滿笑容,和氣地道:“諸位好,昨夜有失遠迎。老婆子夫家姓陳,叫我陳婆便是。後天是我七十大壽,還請各位貴客務必留下來,共享盛宴。”
席上無人表示異議,這讓陳婆臉上的笑容變大了一些。
她不著痕跡地往秀鳳的位置瞟了一眼,桌上沒有秀鳳的位置和碗筷,秀鳳對此也沒有任何意見。她低眉順眼地站在後麵,像個不會說話的花瓶。
像是突然又有了底氣似的,陳婆挺直腰板,突然道:“宅子大了,家裏人少,有些規矩,我得和大家說一說。”
這顯然就是副本的關鍵規則,眾人紛紛打起精神,聽這個老婦人道:“最近村子裏頭有些不太平,天黑以後家裏就會鎖門,到天亮才開;如果要出門的,天黑以前記得回來。”
荊白突然道:“沒回來會怎麽樣?”
陳婆轉過頭,像看孩子般衝他一笑,露出滿口森白的牙齒:“我老婆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知外麵的事?全是一片好心,為你們安全罷了。”
見無人反駁,她又慢條斯理地道:“倒是有些家裏的事情,還得和你們提前道個不是。三天之後就是壽宴,這幾天夜裏秀鳳都要備菜,如果有些動靜,還請大家多包涵。”
秀鳳往前站了兩步,柔柔弱弱地向眾人施了一禮。
荊白馬上想到了昨晚聽見的秀鳳剁肉的聲音和歌聲,心裏一沉。
這一家子果真沒有一個是人,那麽秀鳳昨晚剁的,是不是……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那個沒有碗筷的空座上。
說來也奇怪,在“塔”裏的時候,休息的那三天並沒有口腹之欲,但進了副本就會有饑餓感。昨晚從進來以後就沒有吃過東西,荊白現在倒是真餓了。
桌上全都是清粥小菜,看不出什麽異常,再加上老太婆所說的兩條規則都有關夜晚,荊白料想白天的食物應該沒有問題,索性端起碗吃了起來。
有了冬瓜湯的前車之鑒,坐了半天,這桌上也沒有一個人動筷,荊白拿起筷子,就成了全場第一個進食的人。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有人臉上甚至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即便是萬裏挑一的好容貌,也無法掩蓋荊白是這個副本汙染值最高的人,眾人的目光裏五味雜陳,有人甚至懷疑他瘋了。
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小恒也默默端起了碗,開始進食。
餘悅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皮,想起自己在試煉副本不聽大佬言吃虧在眼前的前車之鑒,心一橫,索性也拿起了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他的室友耿思甜見他也開吃,瘋狂跟他使眼色,滿臉寫著“你瘋了”?!
餘悅搖了搖頭,端起碗大口喝粥。實話說,秀鳳手藝是真的不錯,粥熬得稠密,透出一股米香味,連桌上的小菜也是鮮香適口。他吃得胃口大開,還拿勺子給自己添了一碗。
兩個戴著瓜皮帽的男人也在吃,說實話,看他們毫無表情的臉,實在看不出有什麽食欲,他們卻十分堅定地一勺一勺地往嘴裏送著,動作十分規律。
老婦人吃了兩口,眼睛繞著整張桌子轉了一圈,滿含深意的目光轉過沒動筷子的穀宜蘭、周德昌等人,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幾位貴客,怎的遲遲不動筷子,是不是看不上我們秀鳳的手藝?”
被她提到名字,一直站得端端正正的秀鳳竟然打了個寒顫。她一言不發地走到前頭跪下,頭深深垂著,看不到臉上的表情,單薄的肩膀卻微微顫抖起來。
穀宜蘭臉上流露出不忍的神色,顏葵原本肚子就咕咕叫,見餘悅吃得頭也不抬,更覺饑腸轆轆,便低聲問他:“這飯真的能吃嗎?”
餘悅嘴裏還在嚼,聞言含糊不清地道:“能吃吧!還挺好吃的!我反正跟著大佬來,他吃我也吃。”
上首的老婦人見眾人交頭接耳,幹瘦的臉一下子掛了下來,麵沉如水地道:“諸位遠來是客,我雖敬你們幾分,但究竟虛長你們些輩分。有長輩在桌上用餐,你們卻隻顧著嘰嘰喳喳說話,成什麽體統!”
她語氣極為嚴厲,這一嗬斥,連帶著跪在地上的秀鳳都肩膀一抖。眾人都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開口,餐桌上一瞬間靜得像一潭死水。
之前交頭接耳的人並沒有荊白,但陳婆這番裝模作樣隻讓他覺得滑稽——她不讓別人說話,自己不還吃著飯嗎?
荊白也沒開口,隻朝陳婆手裏的筷子投去一瞥,臉上露出幾分嘲笑。
麵皮蒼老的老婦人被他看得臉色一黑,“啪”的一聲把筷子重重放下。
桌上的氣氛鬆解了一些,穀宜蘭和顏葵見狀,索性也拿筷子吃了起來。
周德昌和吳懷這對室友不知是不是對那碗冬瓜湯的印象過於深刻,還是實在失了食欲,始終不敢真的吃飯,隻拿筷子在碗裏虛虛地扒拉幾下,企圖敷衍過去。
陳婆老得雞皮鶴發,一對細長的眼睛倒好使,她似乎留意著餐桌上每個人的一舉一動,見周德昌和吳懷裝模作樣的情狀,冷笑一聲,陰沉的目光轉向跪著的秀鳳:“上不得台麵的下賤胚,進了陳府這些年,我管你教你,盡心盡力,你還是這個死樣,孩子生不出來,活也幹不好!現下連個清粥小菜也不會做,叫客人下不了筷子!還不快去向客人賠罪!”
秀鳳伏在地上,渾身發抖,陳婆罵她時,她的頭也沒抬起來過,直到陳婆說完,才低低地應了一聲,抬起頭來,蒼白而清秀的麵孔上滿是淚水。
陳婆對她沒有絲毫憐意,見狀,臉上嫌惡更深,斥道:“你還敢哭!成天喪眉耷眼,好像誰對不起你似的,成什麽體統!”
秀鳳連一絲抽噎也不敢發出來,默默擦幹了臉,走到周德昌的身邊,低聲問:“客人,您不肯用飯,是我做得有什麽不好嗎?”
周德昌當然不能說實話,支支吾吾了幾句,到底說不出什麽合理的借口。
秀鳳的目光像清水一樣,漆黑的眼眸中滿是霧一般的不解和輕愁,周德昌和她目光一對,就不知怎的一陣心虛,低下頭不敢再看。
老婦人勃然大怒起來,淡色的眉毛倒豎,臉上顴骨高聳,顯出幾分猙獰:“我讓你賠罪,你和客人狐媚什麽呢!”
秀鳳抖了一下,眼眶中將落未落的淚珠滴下來,吳懷見狀,麵露不忍,碰了下周德昌的手肘,自己先端起粥喝了一口。
周德昌仍然有些猶豫,秀鳳已經跪下來,端端正正地向他磕了個頭:“飯做得不合心意,都是秀鳳的錯,客人不必勉強。”
周德昌嚇了一跳,要扶她已經來不及了,隻能坐在椅子上,生受了這一拜。
木呆呆的王惠誠自然也沒有動過筷子,秀鳳擦幹臉上的眼淚,站起身,又走到了他身邊。
王惠誠一直神色呆滯,連位置都是小恒給他安排的,更別說拿起筷子吃飯。
秀鳳走到他身邊時,他不知道受到了什麽刺激,渾身一激靈,猛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原本要跪下的秀鳳也嚇了一跳:“客人……”
滿桌的人都看著他,陳婆眼神變得有些不善,秀鳳則麵帶驚慌,王惠誠茫然的兩眼在桌上張望了一陣,打了個寒噤,竟然又就此坐下。
不等任何人有反應,他端起碗就是一頓狼吞虎咽。
秀鳳不知所措地看向上首的老婦人:“家婆……”
老婦人沒尋到發作的機會,恨恨地道:“你是傻的還是木的,隻會在那杵著?看不見我寶兒吃完了飯,不會過來服侍?”
她說的“寶兒”,就是荊白身邊的年輕男人。
他機械式地刨完碗裏的粥之後,又回到了那個木雕泥塑般的狀態,兩眼直愣愣地看著前方。坐在老婦人右側的老年男子也是這個狀態,兩個人進餐的速度差不多,甚至連放下筷子的時間也是前後腳。
這情形極詭異,但是老婦人和秀鳳都視若無睹,等眾人用完早餐,老婦人便道:“飯也用了,諸位貴客自便吧。”
說著,她扶起自己身邊的老年男子——那多半是她的丈夫。秀鳳也向眾人行了個禮,也攙扶起寶兒,緩慢地消失在眾人眼前。
眾人被晾在餐桌上,被視為團隊主心骨的周德昌皺著眉道:“分兩隊吧,我要出去打聽打聽消息,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剩下的人就在大宅裏,找找有沒有什麽別的信息。”
穀宜蘭快速在桌上掃了一眼,她深覺剩下的人裏隻有周德昌和吳懷這對組合靠譜,見他們要出門,便搶著道:“那我和小葵和你們一起,正好外麵地盤大,多個人也多份力。”
周德昌眉頭一皺,他想帶上穀宜蘭,卻對哭哭啼啼的顏葵不太滿意,但見顏葵緊緊抓著穀宜蘭的衣袖,想必分不開他倆,便也隻能認了。
除了她們,剩下這些人看著更不靠譜。
他摸了摸臉上的胡須,對荊白道:“那你們剩下的兩組就在宅子裏吧。這宅子雖然大,但你們比我們還多個人,肯定忙得過來,正好再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
他已經瞧出來了,這群人裏,荊白看不出深淺,但人看著實在冷淡;餘悅一心跟著荊白,耿思甜沒什麽主意。
餘下兩個,一個小孩,一個已經變成半個傻子,還不如沒有。
這群人屬實起不了什麽作用,不拖後腿就不錯了。他並不覺得宅子裏能找出什麽有用的線索,隻是不想帶他們出門,才提出兵分兩路的建議。
荊白看向小恒,見他也點頭,才對周德昌道了聲好。這個大宅疑點重重,在弄清楚之前,他暫時也沒有出門的打算。
周德昌等人見他竟然還要問小恒一個小孩的意見,紛紛麵露古怪之色。原本準備說話的吳懷不禁頓了一下,才道:“那就天黑之前,在我們落腳的前院碰頭。”
無人提出異議,眾人便順理成章地兵分兩路,等周德昌等人出了門,餘悅便問荊白:“大佬,我們往哪去?”
荊白沒有回答他,反而看向吃完飯就一直呆坐在椅子上的王惠誠:“你有什麽想說的嗎……王惠誠?”
被叫到名字的王惠誠哆嗦了一下,他抬起頭,小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他麵前。
沉默的小男孩用一雙又大又圓的、澄淨的眼睛看著他,讓他心下稍安。開口前,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
“我沒有隱瞞!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我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於明江已經是那樣了。”他說著又打了個寒戰,神經質地拍打著自己全身,試圖拍去一些並不存在的汙漬:“我身上全是血……和於明江身上的那些東西,腦子一片空白,就大叫起來——然後吳懷他們就來敲門了。”
餘悅追問道:“那你睡之前,除了喝冬瓜湯,於明江還做了什麽?他身上有沒有什麽異常?”
王惠誠被他問得呆了一下,他似乎思維還是不怎麽清楚,餘悅一問,他像是又想起了什麽,渾身發起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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