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face off-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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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仡所長就親自開車送戚山雨和林鬱清到滇越市市區,但兩人並沒有立刻去找給李琴發出生證的醫生徐明,而是先去找了同樣已經退休多年的助產士冉拉阿紫。
早上九點二十分。
他們在冉拉阿紫家問到了關鍵的供詞,又往徐明家趕。
徐明是孖海村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今年六十九歲,是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考進了春城醫科大學,發榜時何止轟動全村,十裏八鄉都知道了他這麽一號人物,堪稱光宗耀祖、顯親揚名。
本來以徐明當年的學曆,畢業後在省會大醫院任職綽綽有餘,他同學裏混得好的後來都進了係統,最厲害的那個退休時都是個副廳級了。
但徐明是家中獨子,偏偏畢業那年父親因眼疾要人照顧,於是他放棄了在省會就業的機會,回到孖海村,當了個再平凡不過的村醫。
不過也正是因為別的村子還隻有一兩個赤腳醫的時候,徐明就是個正兒八經醫學院畢業的執業醫師了,孖海村衛生院的軟硬件配置都因此比同級醫院來得出色許多。
——可以說,孖海村衛生所有後來的發展和規模,徐明醫生絕對是奠基者與大功臣。
現在徐明已經退休將近十年了,兒子也在省會謀了一份穩定的家業,將他接到城裏養老去了。
起初幾年徐明還經常回孖海村祭祖,但隨著年歲漸長,精力不濟,近幾年回鄉少了,隻差兒子逢年過節回老宅打點打點,也就算盡過人情了。
仡所長是徐明的舊識。
昨日仡所長給徐明打電話說明天會登門拜訪時,對方隻以為是老朋友敘舊,根本沒想到竟然還有兩個刑警。
聽說有要案需要他協助調查,徐明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單手搭住門板,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這……這……”
徐明盯著戚、林二人,神色惶惑,“兩位警官,你們找我有、有什麽事?”
“老徐,你看,不好讓人家站著說話的嘛!”
仡所長一邊將戚山雨和林鬱清往屋裏讓,一邊用方言提醒徐明。
老實說,在旁聽了助產士的證言後,這位老資曆的民警對徐明幹了什麽已多少心裏有底了。
但像這種事在鄉下地方說不得稀奇,而且這都過了二十四年了,他覺得就算要翻舊賬,主責也不在老徐醫生身上,於是趁著側身時朝徐明擠了擠眼,意思是讓對方放輕鬆。
誰料徐明看到他的小動作後不知理解成了什麽意思,反而更緊張了,連扳著門的手都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戚山雨和林鬱清相互對視,皆感覺徐明的反應有點不太對勁,明晃晃就是“心中有鬼”。
“這張出生證,是你開具的,沒錯吧。”
戚山雨掏出了那張複印件,攤在茶幾上。
徐明先是一愣,隨後下意識舒了一口氣,竟露出了放鬆的神色。
小戚警官心裏有底了——這人肯定還藏了別的秘密,且對他而言,那個秘密的嚴重性遠在一張不合規的出生證之上。
不過一碼歸一碼,他們還是要先把湯俊明的身世弄明白再說。
這時,徐明已經點頭了:“是我開的……”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來回打量兩位警官的神色,怯怯地問:“是……有什麽問題嗎?”
“你應該很清楚當年生產的產婦並不是‘李琴’。”
戚山雨用平淡但篤定的語氣說道:
“可你還是讓那個產婦用‘李琴’的身份生下了孩子,並配合她出具了這張不合法的出生證。”
徐明張口就想否認:“啊這個……我、我……嗯,我不知道……”
“你知道!”
林鬱清在一旁打斷了徐明的辯解;“冉拉阿紫已經承認了,她說,‘你當年跟她打了招呼,說是你熟人’。”
這大招開得早,但效果超群。
徐明瞠目結舌,還未出口的分辯全都堵在了嗓子裏。
林鬱清冷聲催促:“快交代吧,‘她’究竟是誰?”
“……”
徐明滿臉糾結,似是在拒不承認還是坦白從寬中掙紮。
這時,一旁的仡所長適時開口了:“老徐啊,你想想咱鄉裏鄉親的也就那麽點人,誰不知道誰啊,真要查起來……嗨,也就是我們所裏那些小的多跑點兒腿的事情……你就別給他們添麻煩了吧!”
仡所長是在提醒徐明,“熟人”這個概念說起來寬泛,實質也就那麽點兒親戚鄰裏同學同事的範圍,真要排查起來,在孖海村這麽個人際關係緊密的小村子裏,遲早能查出來。
但讓警方動真格的查,和當事人自己坦白就是不同的概念了。仡所長當然不希望徐明將事情鬧大,隻能盡力試圖委婉地說服他。
終於,徐明放棄了掙紮。
“……她叫吳小雨,是我媽那邊的表親……”
老人交代道:“那時候她還沒結婚,我也不知道小孩真正的爹是誰……但她跟我說,有人願意收養她的孩子,不過辦收養手續太麻煩了,幹脆用那家媳婦的身份證來生……請我通融一下……”
根據徐明的交代,他有個遠房表侄女,名叫吳小雨。她並非孖海村村民,而在同屬滇越管轄的另一條村裏住。
當年的吳小雨也才十八九歲的年紀,離村到市裏一家餐廳當侍應生,後來不知怎麽的懷了個孩子,等她抱著肚子回家時,已是離臨盆不遠了。
吳小雨沒有結婚,男方似乎不願意負責,但她不知怎麽的聯係到了一對“好心人”,願意收養她的孩子,隻是有一個要求——那家的男人說收養手續太繁瑣,也容易給雙方留下麻煩,於是讓吳小雨用他妻子的身份住院、分娩,這樣生下來的孩子自然就是他們兩夫妻的娃了。
姑且不論“好心人”的要求是否合理,那時的吳小雨以及吳小雨的家人急於擺脫她肚子裏麻煩的私生子,於是想到了徐明這個村衛生所的醫生。
與相對管理嚴格的市區綜合性醫院相比,攏共也沒多少個醫生護士的村衛生所當然更容易鑽空子。
徐明辯稱自己當時並不願意,但架不住表弟一家軟磨硬泡,好話說盡,才勉強同意了讓吳小雨拿著李琴的身份證辦住院,並開具了假出生證,把新生兒直接記在了湯、李兩夫妻名下。
“可冉拉阿紫說,她和你當時都收了‘產婦’的錢。”
林鬱清用“你可拉倒吧”的眼神盯著麵前的老人,發現自己實在很難對他產生“敬老”的情緒,“是這樣嗎?”
“呃……”
徐明冷汗都要出來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試圖對此含糊其辭:“這,也就是……嗯,人情往來……不多、不多……”
“好處費”和“封口費”的具體數目戚山雨和林鬱清已經從助產士那兒打聽到了,二人此時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於是催促徐明繼續交代情況。
吳小雨在生下小孩後,甚至沒去看新生兒一眼就直接被她父母接走了。
後來徐明聽說他這個表侄女找了個同村的漢子結婚了,但現在人在哪兒、過得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而吳小雨生下的孩子則被他出生證上的“父親”給接走了,具體去了哪裏,徐明壓根兒沒有放在心上。
“小雨她那時才十八九歲,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打工也賺不到幾個錢,帶個私生子那像話嘛?以後還要不要結婚了!……還有,她家環境不怎麽樣,她爸媽當時就不願意照顧那個小孩!作孽啊,差點就要逼著她把九個月的胎兒給引了!”
徐明試圖給自己當年的違法行徑找補:
“我看那對夫妻是城裏人,感覺挺有錢的,如果願意把小孩當自己親生的養,不比跟著他親媽好太多了?……”
戚山雨打斷了他的分辯,“你那時見過抱走小孩的那對夫妻嗎?”
徐明又愣了。
畢竟是二十四年前的舊事了,而徐明又是個年近七旬的老人,戚山雨的問題實在讓他很難立刻給出答案。
他凝眉回憶了許久,才不太確定地回答:
“嗯……男的那個我肯定是見過的……我記得他穿得挺好的,一看就是個有錢人……”
徐明說著,下意識抓了抓斑白的頭發,“至於他老婆……我就真記不清了,至少……至少我沒有‘見過’的印象……”
戚山雨點了點頭。
就像他先前同柳弈分析過的那樣,湯耀文湯律師和他的前妻李琴在“收養別人的孩子”這件事上,參與度很可能從一開始就處於嚴重的不對等狀態。
事實上,李琴八成不想接納湯俊明,卻受製於丈夫,不得不勉強當一個“母親”。
這讓她對家庭感到厭惡,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甚至在出國後連一次都沒有和她的“兒子”聯係過,仿佛試圖徹底與“前塵”斬斷聯係。
——那麽,湯耀文又為什麽要養一個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還偏偏一定得是這個名叫吳小雨的女人的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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