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希芙茫然地坐在島礁上發呆。
    應該已經過了15分鍾的倒計時，海麵依舊十分平穩，沒有大規模的震顫傳來……看來伊森成功了。
    周圍鳥不拉屎，雖然不太現實，但感覺除了把自己淹死回複活點，跳海遊回基地求援好像是唯一出路。
    珀希芙低頭看了看掌心的針口——傷口邊緣被水泡得有點發白，她心疼地吹了吹。
    不行，不能再碰水了，好怕感染。
    那些在城市街頭打擊犯罪的超英們三天兩頭被刀捅被撬棍敲，他們都不會傷口撕裂或者感染嗎？
    湖風一吹，濕衣服冰冷地貼在身上，簡直像裹了一塊怎麽也捂不熱的鐵板，珀希芙糾結半天，最終決定悄悄淹死自己，直接回複活點。
    她往下看了一眼湖水，幽深、白沫拍打著礁岸，甚至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狀的微小浮遊生物。
    ……珀希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勇氣真的栽進水裏。
    她抱著膝蓋在原地坐了一會兒。
    太離譜了，在過去的72小時裏，我被追殺、被綁架，現在居然還感染了病毒流落荒島。
    珀希芙有點哽咽，重重地抽了一下鼻子。
    天殺的，回去立刻就組織員工從上到下反省自查！
    有沒有搞什麽危險產品研發？有沒有參與違法犯罪活動？
    別再連累你們可憐的、柔弱的老板了，她什麽都不知道，她隻是想玩遊戲。
    這時她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非常明顯的電子合成音，機械、古板，分辨不出任何聲音特征。
    對方聽起來有點猶豫：“你受傷了嗎？”
    珀希芙立刻憋住了放肆的哽咽聲，並火速打開係統麵板。
    【您已與隊友互相關注，請立刻開始聊天吧！】
    下麵的麥克風和擴音筒標誌都是打開狀態——剛剛她聊天被拒，匆忙中忘記關掉了。
    剛剛還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珀希芙猛地彈起來，關掉麥克風清了清嗓子、又擦了擦鼻子。
    確保聲音恢複正常後，她才重新打開了麥克風：“是的，但並不嚴重……你是誰？”
    對方沉默了一會，惜字如金：“我是FB的特工。”
    珀希芙：“……”
    太好了，繼CA和M6之後，FB的也卷進來了。
    出於謹慎，她追問道：“你將如何證明你的身份？”
    對方的電子合成音沒有一絲起伏：“恕我直言，是你找上了我，第伯戎小姐。”
    但珀希芙又不能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是係統自動檢測隨便拉的人。
    她隻好跳過話題：“好吧，但我現在流落荒島、無法脫身，你那邊應該已經可以查看我的具體定位坐標……你能調一架直升機過來嗎？”
    對麵陷入了沉默。
    珀希芙察覺到了對方的猶豫，隻有兩種可能……對方並不相信，或者對方想借機敲一筆。
    她立刻補充：“事成之後必有重金奉上。”
    對方在沉默中開口：“你為什麽不喊超人求救？”
    珀希芙：……好提議。
    可是超人和蝙蝠俠關係很好，把超人喊過來的話他一定會知道發生了什麽——再然後一直在追蹤病毒標本的蝙蝠俠就會知道一切、不停地找她麻煩。
    被關起來做病毒實驗的可能性雖然很小，但並不是沒有。
    珀希芙當即回絕了這個提議：“因為我不喜歡蝙蝠俠，所以我不想和正義聯盟打交道。”
    對不起，百特曼，閃避等級很香，但我還是不太想和你玩。
    這次，對麵陷入了更長久的沉默：“……”
    珀希芙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位FB的神秘特工朋友似乎——
    “你是蝙蝠俠粉絲嗎？”她帶著歉意說：“無意冒犯，但我個人隻是更喜歡……呃，美國隊長。”
    一時之間珀希芙隻能想到美國隊長當托詞，畢竟金發藍眼帥哥廣受歡迎，這真的很正常。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好像更沉默了。
    珀希芙抱著水淋淋的衣服滿頭霧水：“？？？”
    啞巴哥，你居然這麽敏感脆弱嗎？
    很好，叛逆了，今天就算你是蝙蝠俠本人我也喜歡美國隊長！
    但珀希芙不敢和蝙蝠俠狂熱粉絲硬頂——她現在有求於人，很冷、很困，不想凍死。
    於是她軟了一點點腔調，可憐地說：“你能先搞個直升機過來嗎？我受傷了，而且渾身都是水，好像有點發燒。”
    “這樣吧，既然你喜歡蝙蝠俠，回去之後我可以郵寄一張蝙蝠俠的簽名給你。”
    反正蝙蝠妖怪大半夜砸我的辦公樓這筆賬還沒算，讓專項組在賠償條款裏直接加一條“蝙蝠俠親筆簽名”就好了！
    對方的沉默已經震耳欲聾：“……”
    珀希芙還非常做作地抽噎了兩聲，試圖用示弱打動敏感的啞巴哥。
    最後啞巴哥終於開口了，他冷硬地轉移話題：“被注射病毒的人是你嗎？”
    珀希芙的心髒狠狠一跳，但她立刻就若無其事地反駁道：“解鎖了標本箱後我就被帶走了，所以並不清楚他們的注射人選。”
    “你在撒謊。”對方敏銳地指出。
    “……”珀希芙嗤笑一聲：“先生，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除了錢和最頂級的醫療條件一無所有，這樣的人可不是合適的選擇。”
    對方不再與她爭論，直言道：“我會親自驗證。”
    “隨時歡迎。”珀希芙的聲音真誠而含著笑意。
    但其實她正在撇嘴——等我脫困我就把你拉黑，反正獎勵係數已經到手，你已經失去價值了！
    對方沒有回複，珀希芙鬥誌昂揚地等了一會，對麵依舊悄無聲息。
    她低下頭一看，係統提示對方已離開房間，通話結束。
    “……”珀希芙發出了抓狂的尖叫，恨不得順著網線爬過去把啞巴哥按在水裏，掛在信號塔上吹冷風——
    然後她聽見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
    珀希芙愣愣地抬起頭，看著一架直升機正在從高空向她的方向下降。
    一條滑降梯從窗口垂下，熟悉的銀星暗藍色潛行製服的男人單手撐著梯子半懸掛在上麵，頭盔下的臉帶著可靠的微笑：“你好，第伯戎小姐。”
    珀希芙目瞪口呆地偷偷擰了一把自己：“……？”
    啞巴哥，你們FB這麽厲害嗎？
    居然連美國隊長都能在短短幾分鍾之內搞來嗎？
    希爾達緊跟著從機艙裏探出身體，看表情好像是鬆了一口氣——珀希芙瞬間變得眼淚汪汪。
    對不起，我也不想掉眼淚的。
    可是我真的好可憐。
    ＊
    倒黴了一天的闊佬終於被成功營救，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眼睜睜看著剛剛還並肩作戰、爆殺雇傭兵的秘書長女士溫柔地給自家柔弱的老板圍上毯子，細致地擦起頭發。
    他不得不向第伯戎詢問詳情，好在對方情緒非常穩定，並不抗拒回憶和講述綁架中發生的一切。
    珀希芙將一切都大概講了一遍，隻隱瞞了她偷襲喪鍾後注射了病毒的事情，打算回去再和希爾達透露。
    最後被問及是如何從伊西昂實驗基地來到荒島上時，珀希芙立刻按照編好的理由回答道：“一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穿著會在水裏飛的機甲的人突然出現救了我。”
    美國隊長的眼睛傳遞著鼓勵和力量：“可以再描述得詳細一點嗎？”
    ……對不起，不能，因為我還沒有編到這兒。
    珀希芙眼神無辜：“水裏太昏暗，我沒有看清——他把我扔在這裏就離開了。”
    美國隊長理解地點了點頭，他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是出於紳士禮節他並沒有這麽做。
    “您怎麽會在這兒？”珀希芙問道：“是FB的探員給您傳遞的消息嗎？”
    美國隊長寬慰地微笑，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然後他看了看希爾達：“碰巧在出任務——很榮幸您的信任。”
    珀希芙聽懂了他的意思，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轉頭看向希爾達試圖得到確認。
    希爾達點了點頭：“複仇者聯盟和正義聯盟都有在這次的營救行動裏提供幫助，非常感謝。”
    她向美國隊長伸出手，雙方禮節性地握了一下：“日後如有需要請盡管開口，第伯戎將全力幫助。”
    珀希芙嘴唇顫抖：“正義聯盟來的人是誰？”
    “超人和蝙蝠俠。”美國隊長用最溫厚的笑容說出了最恐怖的話：“他們正在配合神盾局清點伊西昂基地的違規研究內容，還有疏散群眾。”
    珀希芙感覺天旋地轉。
    完了，還是瞞不住——蝙蝠妖怪半夜又要敲我的門。
    “實驗基地本該自毀，好在有一位神秘人在倒計時的最後一分鍾裏成功中止了自毀程序。”美國隊長問：“您有什麽線索嗎？”
    太強了伊森，你們CA果然專業對口！
    珀希芙誠摯又無辜地搖頭：“我並無頭緒。”
    希爾達衝她眯了眯眼睛——就是那種半夜偷吃零食被家長抓到的不讚同表情。
    這時美國隊長突然按住耳機，似乎在聽什麽。
    趁此時機珀希芙輕聲地問希爾達：“能和跟韋恩對接的專案組說一聲，找韋恩集團要一張蝙蝠俠的親筆簽名嗎？”
    希爾達表情疑惑：“……？”
    但還沒等她說什麽，美國隊長帶著歉意和尷尬的目光就投了過來，他的神情帶著點不自然的躲閃：“抱歉，我剛剛正在和蝙蝠俠通話，耳機一不小心把你們的對話也收了進去……”
    “他說不行。”
    珀希芙：“……？”
    珀希芙：“？？？”
    本人在此鄭重宣布，我和蝙蝠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