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明江龍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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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玄感覺自己歪打正著了,
    他來關山木棧是為了追捕“饑餓”,一番折騰下來,竟無意中撞破了明江祖龍衰弱之迷。
    他當麵將坑洞之內的收獲,講給了畫家、樂師聽,畫家直接聽懵了。
    畫家最開始以為“饑餓”就是單純的搞恐怖襲擊,
    直到周玄、雲子良堪破了饑餓作案地點的玄機,作案地點竟然隱合明江府龍尾的三十六處龍穴後,他才知道——“饑餓”是想利用龍氣修行,
    現在,
    事件的性質再次反轉,原來“饑餓”最終目的,竟然是要汙染祖龍。
    祖龍身形過於遼闊,盤踞之地,貫穿整個明江府,以饑餓的能力,隻能汙染龍尾。
    “「饑餓」隻是汙染祖龍的一份子而已,「光陰」講了,「饑餓」還有哥哥、姐姐,一大家子人呢。”
    “踏娘的,隻知道明江府有異變,沒想到異變這麽驚人。”
    畫家急頭白臉,狠狠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老畫,我知道你很上火,但是先別上火,我有一個疑問,祖龍衰弱也不是十幾年、幾十年的事情,跨度將近兩百年,這麽長的時間尺度裏,你們骨老就完全沒有發覺嗎?”周玄問道。
    “小先生,我們明江府曾經巔峰時有兩株祖樹,但在三百年前,祖樹就不見了蹤影,沒有祖樹,很多異變便監測不到。”
    畫家說,一府之地中,如果沒有祖樹,那監測全府的法器,便隻剩下遊神司的燈籠。
    但那遊神燈籠能勉強維持一府陰人、神人的秩序,更深層、更詭異的事件,監測不到。
    周玄聽到此處,想起了神啟秘境中的提燈新娘。
    那一夜,提燈新娘走進了周玄的秘境之中,袁不語、周伶衣都沒有感知到,
    平水府遊神司的巡夜燈籠,也沒有感知到,
    隻有周家的祖樹感知到了,而且短暫的蘇醒。
    這便是祖樹的神異之處,別看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但遇上天大的事,是真的管事。
    “明江府的監管,對於許多大詭秘而言,形同虛設,就說這次,若不是小先生妙算,我們明江龍尾被饑餓汙染,同樣會一無所知。”
    畫家為人剛正,對於明江府的短處,也不藏著掖著,老實承認。
    按照骨老會、城隍的辦案“風格”,估計等饑餓行凶完成,打通三十六個龍竅、五處鎖龍穴,他們還在開會、研討。
    等會開完了,研討也結束了,“饑餓”已經完全得手,通過古怪儀式,將自己的生命力全部融入祖龍之尾中,
    但從這時候開始,饑餓製造的連環食人命案,就會停止,
    城隍、骨老的人一看,喲,饑餓不犯案了,那就等於天下太平了。
    他們以為“饑餓”隻是臉上的膿包,所以對付的辦法,便是把這個膿包找到,然後從臉上挖出來,
    豈料“饑餓”就是明江府一團無限增長的瘤子,逃逸進入了明江府的體內,肆無忌憚的增殖生長。
    “現在祖龍已經被汙染了,到底被汙染了多少,汙染之後,會有什麽後果,這些都是你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周玄現在就是大張旗鼓的教畫家、樂師做事,
    誰有功勞,誰有發言權,明江府祖龍衰弱之迷是他破解的。
    而且畫家、樂師也已經將周玄當成了破案的核心——隻用了一個晝夜,周玄先斬柳神,再破解邪神「光陰」的偷天換日局,再尋覓到“饑餓”對明江祖龍的汙染,
    一連串的手筆,畫家、樂師已經對他破解隱秘、追查命案的本事,極其欽佩。
    “汙染的後果,我們還需要去查證推演,至於祖龍到底被汙染了多少,我和樂師都沒有本領驗證,這要仰仗尋龍天師的幫助。”
    畫家看向雲子良。
    雲子良搖了搖頭,說道:“別看我,祖龍被汙染,這可是井國多少年都沒有發生過的事,咱也經驗不足啊。”
    井國從來就沒發生過類似事件,畢竟祖龍本身便氣勢強橫,一些小型的汙染,它自己便會清除掉,
    “以往最多就是個把兩個邪人,利用鎖龍之法,吸取祖龍之氣修行,但祖龍氣息磅礴,被吸收點龍氣也就吸收了,用不了多久,便會利用地勢、大江大河,重新恢複氣勢,倒不是什麽大事,
    但「饑餓」這次搞的名堂,過於匪夷所思了,它是神明子嗣,一己之力,先通竅眼,再釘住龍尾,最後自我獻祭,用自己的生命去汙染祖龍,
    從來沒見過這麽詭異的手筆。”
    畫家、樂師聽雲子良這麽一講,也沒有了信心。
    最終,畫家歎著氣,說道:“祖龍被汙染,事情過大,我會連夜與各個州府取得聯係,請求其餘州府的支援。”
    井國九府,每府都有各自的神明,神明割據了井國,
    加上神明之間,原本也不對付,州府和州府之間請求支援,並不容易。
    但容易不容易的,也分兩說,
    祖龍被汙染,這是動明江府的根基,事情過於凶險,牽涉過多,大體會有州府前來幫手。
    至於能請動哪個州府,就看畫家的能力了。
    “祖龍被汙染的事情太大,我插不上手,但是,我可以幫你們追捕邪神與邪神主人。”
    周玄說道:“追捕他們的行動方針,我已經講過,挖地三尺,把拐子管事的莫庭生找出來,找到了莫庭生,就能找到井燈,然後順藤摸瓜,找出背後的邪神。”
    “莫庭生,這兩天,骨老、城隍、巫女聯合追捕,一定找出來給小先生交代。”
    畫家現在焦頭爛額,哪還有往日的從容,越是如此,他就越需要一根救命稻草,周玄,便是這根救命的草。
    “我不需要交代,我隻需要血井人腦,你們抓莫庭生的時候,別忘了把人腦送到我店裏去。”
    “放心,兩台血井人腦,一台今日便送到,另外一台,我去與黃原府交涉,不日便送往小先生店中。”
    “行,今天先散了。”
    周玄講到此處,與骨老、城隍的人分道揚鑣。
    找出祖龍被汙染多少,汙染後有怎樣的後果,有沒有可能拔除掉汙染,不是他考慮的事情,這得畫家請其餘州府的“專家”來會診。
    至於追捕邪神主人,也得等抓到拐子的莫庭生之後。
    如今周玄能做的,就是回店裏休息。
    ……
    “利用神明子嗣去汙染祖龍,邪神主人的手段很高明,而且,他們竟然已經獲得了一些成功。”
    車上,雲子良翹著二郎腿,一臉凝重的講道。
    “老雲,要是巔峰時候的你,想得到汙染祖龍的辦法嗎?”
    反正開車也無聊,周玄便犀利的詢問雲子良,找找話岔。
    “做不到。”雲子良斬釘截鐵的說道:“首先我就生不出神明子嗣來。”
    神明子嗣有一項天賦——肉身夢境。
    肉身夢境是天生的精神汙染源,
    正因為他適合汙染,才被邪神主人用來汙染祖龍。
    沒有神明子嗣,就談不上汙染祖龍。
    “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既然談到了“神明子嗣”,周玄想到——邪神主人的手上,有好幾尊邪神,具體數量不清楚,
    但是「饑餓」,會不會就是這幾尊邪神雜交出來的惡種?
    “嘶。”
    雲子良不禁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意思是,那幾尊邪神,兩百年來,不停在生產子嗣,所以「饑餓」才有哥哥、姐姐?”
    “這些邪神都不像邪神,整個就是「神明子嗣製造機」。”
    神明子嗣,是由神明、異鬼、邪神、大佛這四類生出來的種,
    “明江府的風氣好肮髒,邪神多就算了,還個個在生產,生出來雜種,亂殺人不說,還往府裏的土地裏鑽。”
    周玄感歎一句後,問雲子良:“對了,老雲,你說這些邪神都是怎麽降臨到明江府的?”
    “那我就不知道,但我三百年前尋龍的時候,明江府是公認的最不可能降臨邪神的州府。”
    雲子良一板一眼的回答,差點讓周玄笑出了聲,
    短短數日,明江府接連出現三尊邪神,那邪神背後的主人還不知道是什麽來頭呢,就這,還是最不可能降臨邪神的州府?
    “真的!你別忘了,明江府是有兩株祖樹,桃花祖樹,銀杏祖樹,雙樹鎮住州府,哪個邪神敢降臨?”
    “三百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明江府兩株祖樹不見了蹤影,邪神開始降臨,刺青古族搞他們的大計劃,培養出了百鬼謠,還計劃釘死五個大儺……”
    周玄不禁沉思起來。
    ……
    回到店裏時,已經是上午十點,趙無崖、周玄、雲子良在翠姐的店裏,一人吃了一碗豬肚麵,
    東市街的景象,還是如往日一般平和,
    翠姐端了一籠包子,擱在周玄麵前,說道:“周兄弟啊,最近兩天東市街很熱鬧呢。”
    “有啥新熱鬧?”
    周玄拿了個包子,啃了一口,問滿臉堆笑的翠姐。
    翠姐指著西邊,說:“西街那邊不是有個廢水塘嗎,府衙派了工程師,四處測量,說要把水塘改成公園,他們話說得可好聽了,
    說這叫提高東市街的精神建設,
    街東頭的垃圾堆也鏟了,要改成學校,說方便我們東市街子女入學,提高教育質量,
    善德慈善基金會也到了,說我們東市街常年和死人打交道,都有職業精神疾病,在街口打了帳篷,要給我們東市街的人發補貼福利,
    油、米、麵,東市街的商戶都能去領,我今天特意起了個早,領了兩袋大米、一板雞蛋,
    這街裏每天都是新變化,瞧都瞧不過來,真是托了你的福。”
    “那是明江府衙做的,和我沒什麽關係。”
    話雖這麽說,但周玄心裏清楚,井國九府,神權至上,府衙管理普通百姓,但明江府的執牛耳者,是骨老會。
    府衙受骨老會管轄,他和骨老關係走得這麽近,府衙的人聽了消息,便來上趕著送福利。
    首先便是府衙投入資金人力,改造東市街,在周玄這裏賺個好印象。
    一人得道,全街升天。
    “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翠姐坦誠的講道:“以前東市街是喪葬一條街,處處都被嫌晦氣,府衙有好事能想到咱?
    說白了,就是周兄弟你現在能量大了,府衙的人瞧在你的麵子上,幫我們東市街修學校修公園發福利。”
    周玄沒將話題延續下去,而是問翠姐:“木華呢?”
    “東頭在建學校,工人們鏟來鏟去的,搞得熱鬧得很,木華和福子兩人,沒事就往那兒跑,一邊瞧熱鬧一邊畫畫。”
    “挺好,生活就得這樣,有希望了,人才有幹勁。”
    周玄起身付了錢,回店的路上,他稍稍抬頭望了望天上黯淡的天神之火,喃喃著說:“明江府真的有希望嗎?”
    ……
    不同於東市街的平和,明江府三大堂口,展開了清洗行動。
    堂主自上而下,一層層的嚴查,凡是跟拐子有暗中交往的堂口弟子,多數被揪出。
    但這次的目的,不是為了懲治弟子與拐子勾搭,而是為了通過這些弟子的線索,進一步揪出拐子在明江府中隱藏得極深的——人貨黑市。
    當然,
    為了以“雷厲風行”的速度,逼問出拐子黑市的線索,流血事件當然會發生。
    一日之間,光是城隍堂口,由青風親自動手,正法了城隍三位香主。
    十二個香主,斬殺了四分之一,引得城隍堂口人人自危,
    然後由值夜人張儀風放出風聲——青風大人隻抓拐子堂口的管事人,若是提供關於拐子的、有價值的線索,可以從輕發落。
    一個唱白,一個唱紅,
    城隍堂口的弟子,紛紛去吐露關於拐子的線索,他們敏感的覺察到——這一次,不同於曾經碑王、觀主明麵上的“嚴查”,查一次,雨過地皮濕,抓幾個弟子當當典型便罷,
    這次,青風查得很真實。
    在曾經的日子裏,被拐子滲透腐化得最深的堂口,便是城隍。
    掌握拐子信息最多的,也是城隍。
    拐子多達十幾座人貨黑市,被青風帶著人,連續清理了七座。
    望著黑市裏,被陳列在玻璃櫥櫃裏的人骨、人肉、五髒、眼睛、耳朵,
    青風心中悲鳴數聲:“早讓我當觀主不就好了嗎?為什麽不讓我當觀主?
    早讓我當觀主,城隍何至於此,我用鐵血手段培育出來的弟子,又豈會給拐子為虎作倀,做下這累累惡果?”
    ……
    城隍、巫女、骨老聯合打擊拐子、抓捕莫庭生如火如荼,畫家卻不在明江府。
    他撕裂了空間,抵達了黃原府的千沙水寨。
    水寨是「船夫」堂口的總堂。
    船夫背後鏈接的是天穹異鬼「苦鬼」,
    「苦鬼」在天穹二十四尊神明級中,實力極強,堂口弟子都是靠水路吃飯的。
    靠水路吃飯的人口極多,「船夫」這個堂口的弟子基數便很多,
    弟子多了,香火便旺盛。
    所以,「船夫」在黃原府裏,很得勢。
    千沙水寨中,船夫的大當家平日裏不現身,管事的是二當家——紅棺娘子。
    水寨靠江的木堂中,紅棺娘子正燙著一壺溫酒,時而夾兩塊爽口的生魚膾,見畫家進屋,便推過酒杯,要與畫家共飲。
    “棺娘,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求你辦事喲。”
    “老畫,你們明江府那都是文化人,文化人都辦不成的事,靠我們船家人就做得成了?”
    棺娘又拿筷子把生魚膾的盤子,撥到了畫家麵前:“吃兩口,黃原府氣候燥著呢,吃點冰生魚,潤潤喉嚨。”
    “魚要吃,事也得求你們辦。”
    畫家說道:“主要是兩件事,第一樁,你肯定能辦,把你們堂口的血井人腦給我。”
    “第一樁事你就在扯淡!血井人腦,我憑什麽給你,就憑你們明江府點起了天神之火?”
    “你瞧,又急。”畫家笑著說:“你們用血井人腦,尋了這麽多年的河神,不也沒找到嗎?留你們手上也沒用,不如給我們明江府……大不了以後天神之火旺盛了,我幫著你們一起找河神。”
    畫家態度很誠懇,但棺娘不吃他這一套,回罵道:“你們文化人講話,跟放屁差不多,求著辦事的時候,講得天花亂墜,白骨複生,等你辦完事了,便是口舌如簧,拒不承認……”
    “呸,怎麽能憑空誣陷好人?”畫家忍不住老臉一紅。
    “誣沒誣陷,你心裏清楚,不過你今天既然來了,我也不能讓你空手而歸,畢竟當年那樁事,不能怪你,
    船夫和骨老,是有大交情的,血井人腦,我可以給你,但是,我們水寨,最近不出人才啦,想找你要個人。”
    “要誰?”畫家問。
    “就是你們明江那位小先生,聽說是新一任觀主,你把他調到我們水寨來,血井人腦雙手奉上。”
    畫家:“……”
    他萬萬沒想到,紅棺娘子的消息很靈通,這麽快便知道小先生的名號。
    “明江府也有船夫的啊。”紅棺娘子嗤笑著說:“井國走水過江之處,都有我們船夫的弟子,消息這一塊,那是足夠靈通的。”
    棺娘起身,撫去紅裙上的褶皺,端著酒杯,說道:“我聽說這位小先生,以三炷不到的香火,斬了你們明江府的越境之王,
    然後定下圍獵計劃,與你、古玲,以雷霆之速擒拿痛苦大學者與觀主,
    好像你們那團天神之火的點燃,與他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樣的人才,我們水寨很缺。”
    “那你的消息有些靠後了,小先生並沒有出任觀主,他拒絕掉了。”
    “拒絕了?城隍堂主的位置,他不稀罕?”紅棺娘子有些意外。
    多少堂口弟子,熬了一輩子,也就是想當個香主,周玄二十出頭,便有了當堂主的機會,竟然如此輕鬆就拒絕了。
    “小先生不是池中之物,你要是能勸他來水寨,那是你自己的本事,你讓我去調動,我調動不了。”
    畫家與紅棺娘子聊到這個份上了,不再藏私,說道:“血井人腦,就是小先生點名要的,而且,他比你想象的,更強大。”
    “怎麽講?”
    “最近明江府鬧出「饑餓食人」的事情,你必然知道。”
    “當然知道,船夫裏有個弟子,就著了那饑餓的道,死在了明江府,是堂口裏的船把子幫他料理的後事。”
    “饑餓鬧了很多天,我們查無頭緒,最後是小先生收集消息後,將饑餓犯案之地標於地圖上,瞧出了饑餓的目的——它與邪神搭夥,意圖汙染我們明江府的祖龍之尾。”
    既然紅棺娘子對周玄極有興趣,那畫家剛好借著“小先生”的神通手筆,抽帶出他求紅棺娘子辦的第二件事,
    “那饑餓同夥中的邪神「光陰」,深明時間法則……”
    “那尊邪神,比起你的法則如何?”紅棺娘子問。
    “在他的法則麵前,我便如稚嫩孩童一般,差距過遠。”畫家說道:“小先生以夢境法則,瞧破了「光陰」以時間法則,布下的偷天換日之局,順利找到了饑餓……”
    紅棺娘子聽到此處,咂著溫酒,竟有些神往起來,說道:“我對這個小先生,興趣又濃了些,二炷多的香火,便能做下諸多手筆,超出我平日認知。”
    畫家點點頭,讚同棺娘的話,繼續說道:“小先生找到了饑餓後,幫我們骨老會,堪破了兩百年的祖龍衰弱之迷,有一夥邪神,利用神明子嗣,汙染我明江祖龍,
    我找你的第二件事,便是這樁,希望你們船夫堂口出力,幫我們推演出明江祖龍被汙染多少、汙染之後有什麽後果,
    當然,最好是能推演出方法,去除祖龍體內的汙染。”
    畫家已經交底,紅棺娘子不再話語譏諷,給出了她的方案。
    “血井人腦,我可以送給小先生,但是,不能假借你們的手……我們黃原府的人腦,拿去給你們做人情,說不過去,
    我親自押運人腦去明江府,交到他的手上。”
    畫家點頭同意,
    他甚至還知道紅棺娘子打什麽主意,無非是要親身去明江府,說服周玄加入千沙水寨,
    這屬於和明江府搶天才——額……也不能算搶……對於周玄這種天才,決定他去留的,不是哪個州府,全憑他自己。
    “行,明江府隨時恭候棺娘大駕。”
    “至於第二件事嘛,船夫堂口能去明江府的人不多,我一個人去,我與你們聯手推演明江府的龍禍,
    這就是我的方案,全看老畫你采不采納了。”
    紅棺娘娘將酒杯放在膝蓋上,靜靜聆聽著畫家的回應。
    畫家心裏也發苦,按紅棺娘子的意思,船夫堂口不願意插手明江府龍禍,
    龍禍太大,其餘州府堂口的弟子,都不願做白白的犧牲。
    就紅棺娘子孤身入明江,還是瞧小先生的麵子,
    窺一斑可見全豹,
    紅棺娘子、船夫與骨老會有挺深的交情,都不願意來做幫手,去其餘州府尋幫手,更是難上加難,
    心裏苦歸苦,但能來一個紅棺娘子,便是好結果,推演龍禍之事,能多一個幫手便有一個幫手的好處。
    “多謝棺娘幫手,我老畫感激不盡,等你入了明江府,無論龍禍是否平息,我都願意將空間法則的領悟,與你分享。”
    “痛快,一杯水酒,這件事,定了。”紅棺娘子舉起了杯中酒。
    畫家一飲而盡後,再次撕裂空間,去搬救兵。
    紅棺娘子望著畫家消失的方向,說道:“明江府怕是要完哦,兩株祖樹不見,如今連祖龍都要被汙染了,唉,祖宗留下的家業,敗得差不多了,
    我要是老畫,就不拚命奔波了,一個爛攤子,想給它收拾好,難於上天穹,
    我還是好好琢磨,怎麽用我三寸不爛之舌,把小先生納入水寨麾下……”
    ……
    東市街,周家淨儀鋪,
    周玄再醒時,已經是晚上七點,福子做了一桌子菜,
    周玄、趙無崖、雲子良都吃得極歡快,唯獨五師兄呂明坤,吃飯吃得沒滋沒味的,也打不起精神來。
    “五師兄,還沒找到人生目標呢?”
    周玄詢問呂明坤。
    “沒有。”
    呂明坤複仇成功後,心氣便渙散了,做淨儀生意,不怎麽開心,逛街輕鬆輕鬆?他沒有那個習慣,
    “要不然,晚上你跟老雲去一趟大都會?我給古玲打電話,讓她派司機過來。”
    “興趣不濃,小師弟,你事多,別管我了,我努力調整調整。”
    呂明坤將飯扒了,便和店裏人告辭,出去散心走走。
    “老五這小子複個仇,把自己心態複崩了。”
    老雲嘴上譏諷,實際他挺能理解呂明坤的感受,他也是個為複仇而活著的人,
    三百年來,無時無刻不想著藏龍山的滅族之仇,如果他的仇報了,他估計也像呂明坤一樣,無所事事起來。
    “老雲,你們先吃,我去趟老畫齋。”周玄將碗放進廚房,出了門。
    “去老畫齋幹嘛?”
    “結果掉痛苦大學者、觀主,別讓他們倆老占著我地方。”
    周玄嘟噥道。
    斬掉痛苦大學者、觀主是其一,
    “香火燒完了前麵六寸,到了七寸多了,我可以學習第七層香火的刺青圖。”
    周玄斬完兩人,便要進入圖騰殿,學得第七層的刺青後,然後第二次下血井,回到三百年前的明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