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四十章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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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氏對孫女從來沒什麽戒心,也沒覺得麻尚儀過來跟她討論孫女的婚事,是別有用心,因此非常坦然地把事情都跟海棠說了。
    海棠把事暗暗記在心底,等到下午金嘉樹過來學武時,便趁著沒有旁人在跟前時,跟他說了,還笑得有些意味深長:“麻嬤嬤怎麽對我的親事那麽關心呀?三番五次地想要給我牽線做媒。如果說從前她想為我牽線的,都是她熟悉的官宦子弟、青年才俊,如今就連從沒見過麵的人,她都肯提了,好象我隻要能盡快嫁出去,她就高興了似的。她是不是對我有什麽不滿?見不得我在家裏多住幾年呀?金大哥若知道內情,千萬要跟我說一聲,我也好找機會向她老人家賠不是,免得哪天我阿奶被她哄了幾句,就真把我許給了不相幹的人。”
    金嘉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了,聞訊第一個趕來做工具人的香草見到他的表情,都忍不住嚇了一跳,連忙跑到海棠身邊,生怕她叫人欺負了。
    海棠倒是很鎮定,還指揮著香草去將草人搬出來。因為今天要上的課需要一個充作攻擊目標的草人,她已提前讓人紮好了,就擺在二進院放雜物的小屋裏呢。
    香草憂心忡忡地迅速把草人搬過來了,這時候金嘉樹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正常,可以平靜地跟海棠正常對話了:“海妹妹放心,這事兒是麻嬤嬤糊塗了,我會勸她,多在自家事務上用心的。”
    海棠對此不置可否,反而繼續微笑道:“麻嬤嬤要是對京中吳門故生的子孫情況熟悉,金大哥也可向她多打聽打聽。那些都是官宦人家裏走科舉仕途的讀書人,你將來回了京城,也是要跟他們打交道的,提前了解一些情況,也有助於你日後的交際。許娘娘必定盼著你日後能飛黃騰達呢!除了用功讀書,結交人脈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好漢三個幫嘛,在官場上單打獨鬥就太辛苦了,總要有幾個知交好友幫襯著,才好立足呢。”
    海棠說的明明是好話,金嘉樹卻越發覺得刺耳,心中十分抵觸。
    他知道“姨母”是盼著自己將來能出人頭地的,還認為給他高官厚祿、名利富貴,便能彌補他這些年所受的苦了。可那也得是他想要的才行啊!就算他也想要富貴權勢,可若是為了這個目的,就把自己的一切都犧牲掉,舍棄感情、友情乃至於心中珍惜的一切,那樣得來的富貴又有什麽意義?!到時候,他曾經失去的東西,難道還能回來嗎?
    就算不提自己對海妹妹的心思,隻當她是對自己有恩的鄰家小妹,就因為擔心他會不聽從“姨母”安排,迎娶京中貴女為妻,麻尚儀便要隨意將海妹妹許配給旁人,這種做法也太過分了!若不是海家人,若不是海妹妹,他早就死了不止一回!哪怕是為了感激海家的恩情,也不能用這種惡心人的方式去對待他們!
    金嘉樹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認真上了一堂武術課,學習了如何用匕首近身攻擊對自己不利的敵人,連帶如何防止被敵人奪走武器,乃至於在攻擊過程中避免誤傷自己的竅門,也都學了。
    等到太陽偏西,他才回到了家裏。
    這時候,麻尚儀已經從外頭回來了,正在自己屋裏歇息。金嘉樹沒有回屋換衣裳,便直接敲響了麻尚儀的房門,等春雨打開門,走進去後直接開口道:“春雨出去,我有話要對尚儀說。”
    春雨麵露驚訝,回頭看了看麻尚儀。後者從炕上坐直了身體,點頭道:“你出去吧。”
    春雨行了一禮,退出屋外,還把門關上了。但她並沒有走遠,而是留在了院子裏。
    金嘉樹就這麽站在屋子中間,對麻尚儀開門見山:“嬤嬤為何又去向海奶奶進言,幹涉海妹妹的婚事了?我原以為嬤嬤有幾分喜歡海妹妹這個晚輩,沒想到你竟然連人選都沒打聽清楚,就要慫恿海奶奶把孫女許出去。幸好海奶奶拿得定主意,不曾聽嬤嬤的讒言。我已經向嬤嬤說過自己的想法,嬤嬤也明知道我對海妹妹有意,為何還要故意壞我姻緣?!”
    麻尚儀麵露倦色,歎了口氣:“我難道還能故意害了海棠不成?!她祖孫二人好歹也是我老姐妹的後輩,又一向對我親近,我隻有盼著她們好的!可許娘娘早就替你看好了婚事,你不肯聽,還想要求娶海棠,萬一許娘娘因此生氣,她自不會對你做什麽,卻未必不會遷怒海家人。到時候你讓海棠怎麽辦?!你若是為了她著想,就不該這般直白急切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好歹你得先進了京,討得了許娘娘歡心,讓她開金口,願意讓你自擇婚配了再說。否則,吃虧的隻有無權無勢的海家,那他們也太冤枉了些!”
    金嘉樹冷笑:“如此說來,嬤嬤竟然還是好意?可海家雖無權無勢,卻能在我危難時救我性命,護我周全,能在孫家派人來殺我時,救下我性命。所有的這些,原來在娘娘眼中都不算什麽。娘娘隻是我的姨母罷了,我的恩人,自然不與娘娘相幹。我欠下的恩情,也該是我去想著該如何回報的,娘娘不需要放在心上。若是我有哪裏讓娘娘不滿意了,娘娘隨便就能遷怒到我的恩人頭上,想怎麽折騰他們,就怎麽折騰他們,否則又如何能讓我心裏知道痛,懂得畏懼,再也不敢違逆她的命令呢?!”
    麻尚儀不由得又頭痛起來:“這些話哥兒私下在我麵前說說便罷了,可不能真讓許娘娘聽見!許娘娘從來都最疼你不過了,事事都在為你著想,你卻一再拿這些話氣人,若叫她知道,豈不傷心?!你以為她這些年容易麽?她吃了多少苦頭,流了多少眼淚,才有今日?!如今她自己還前程未卜,便處處為你操心,你幫不上她的忙也就罷了,再怎樣,也不該如此猜疑她才是!”
    “難道我這些年就容易?我就沒吃過苦頭,流過眼淚?!難道我就沒有為她操過心?!”金嘉樹氣道,“我也想幫她的忙,剛剛才給她去了信,幫她出了主意,甚至願意為她去京城冒險!哪怕皇上隨時可能要了我的性命,永絕後患,我也願意走這一遭!可這是我欠她的,誰叫她生了我?!但我也同樣欠了海家的,萬萬沒有因為我欠了娘娘的一條命,便要我連恩人全家都賠上的道理!”
    說句難聽的話,他知道許賢妃是誰呢?他長了這麽大,自打記事以來,就從來沒見過她一麵,所有的事不是從別人口中知道,就是從她寫來的信中得知。她對他而言隻是一個模糊的形象罷了。他對她有孺慕之心,可真要比較起來,她對他而言,還不如乳娘相處著親近呢!
    金嘉樹深吸了一口氣:“嬤嬤跟我說實話吧,許娘娘是不是容不得我這樣受她庇護的小輩違逆?若我不肯聽從她的安排,她便要懲罰我,乃至於牽連我身邊的人了,是不是?你是早知如此,才想讓海家避開風險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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