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那就犁一遍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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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李府是一座高門大府。
    府外時刻都有數名護衛在看護。
    府內。
    李善長長子李祺一臉不解的看著李善長,道:“父親,你為何要把夏之白叫到家裏?而今陛下並沒對鹽政做具體的決定,父親你這麽突然的將夏之白叫來,若是落到陛下耳中,恐會有損父親你在陛下心中的形象。”
    “再說了,父親你貴為當朝太師,那夏之白就一五品小官,父親為何還要高看他一眼?”
    李祺在大堂來回踱步。
    他是前些日子回的京都,為的就是打探鹽政虛實,這次南方的事,他其實暗中也有插手,甚至還有利益往來,因而對此格外的上心,作為當朝駙馬,看似風光,實則憋屈的很。
    朝廷給的俸祿根本不夠日常吃穿。
    而且很多時候,還要看臨安公主臉色,別提多不自在了。
    朝廷不給錢,他又要花錢,自然隻能自己想辦法了,而去年南方大興蒸汽機製鹽,他也在暗中有參與,如今已從中盈利,而且分得的利潤不少,自是不樂意朝廷加強監管。
    更不樂意朝廷變更鹽政。
    這一來二去,多支出的可是他們的錢。
    李善長蹙眉,他深深的看了自己長子一眼,振袖道:“糊塗!”
    “你讓我說你什麽好?”
    “南方鹽政的事,是你能摻和的?”
    “你現在是有個駙馬都尉的頭銜,沒少為陛下信任,更是多次委任,前往各地賑濟,但你始終要清楚,你能得到陛下這麽重的賞識,並不是出於你自身的才能,而是出於臨安公主。”
    “當今陛下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嫉惡如仇。”
    “恨貪官汙吏入骨。”
    “南方這次的事,背地齷齪少不了。”
    “一旦陛下狠了心去調查,你當真以為你能跑得了?”
    “別以為我身在京都,就不知南方的情況,不就是你們這群功勳子弟,看重了賣鹽的暴利,將這蒸汽機弄得遍地都是,最終才釀成了南方的暴動,你這個駙馬身份,最重要的是要愛惜自己的羽毛。”
    “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枉我過去教了你那麽多年書,你給我讀到哪裏去了?!”
    李善長是恨鐵不成鋼,也是忍不住指著李祺的鼻子,破口大罵了一番。
    李祺訕訕的縮了縮頭,不敢直視李善長雙目。
    他還是很畏懼自己父親的。
    李善長冷冷看了李祺幾眼,隻得長歎一聲,道:“你知道夏之白給我的書信中寫了什麽嗎?”
    李祺搖頭。
    李善長沉聲道:“他告訴我,南方即將大禍臨頭,陛下已鐵了心要對南方出手了,你們背地裏幹的那些事,都會被朝廷一件件的抖落出來!”
    李祺臉色微變,不敢置信道:“父親,這不可能吧。”
    “陛下不是還沒決定嗎?”
    “而且這次可是父親,還有眾多老臣一起上疏,陛下就算再動怒,多少還是會顧忌一下,又豈會聽信夏之白的一麵之詞,而且鹽政牽涉甚廣,陛下又豈會不知,何以這麽急切的改動?”
    李祺一臉不信。
    他可是知道自己父親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何況這次上疏的不止是自己父親,還有傅友德、王弼、甚至他這個駙馬同樣有上疏,單是上疏的人,就已遠遠超過夏之白那邊了,陛下又豈會不權衡一二?
    李善長冷哼一聲,道:“我起初也不信。”
    “但夏之白有一句話說對了。”
    “便是陛下多疑。”
    “眼下陛下明顯對南方有了不滿,不然以陛下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又豈會這麽久都不做決定?之所以不做,並非是沒有下定決心,而是在考慮如何壓服我們這些老臣。”
    “你爹我的確是當朝太師。”
    “但也隻是個太師。”
    “在陛下眼裏,什麽都不是。”
    “我回頭細想了一下,已是後悔去上疏了。”
    “南方本就才消停,當時南方做的是花錢消災,上繳了近兩千萬石的糧食,向朝廷表明了態度跟忠心,也向陛下表明了足夠的誠意,但現在呢?南方又動亂起來了。”
    “你讓陛下怎麽想?”
    “陛下會不會認為南方的聽話是裝的?!”
    李祺臉色微變。
    他一臉不安道:“這應當不會吧,郭桓案是郭桓案,這次是鹽政,兩者豈能混淆?而且那夏之白就一五品官,當真能說服陛下?又當真能讓陛下聽信?”
    李善長嗤笑一聲,不願就此多說。
    他冷聲道:“你最近盡快回南方一趟,將你在南方做的那些事,都給我處理幹淨。”
    “我若是沒有猜錯,陛下早就做出了決定,之所以遲遲沒有下來,就是在給一些人活命的機會,若是你再不抓緊,到時你這個駙馬,隻怕要成死駙馬了。”
    “要快。”
    “不要去挑戰陛下的耐性。”
    “一旦陛下舉起了屠刀,那是六親不認的。”
    “誰都會殺!”
    李祺臉色徹底變了。
    他驚恐的望著自己父親,眼中露出一抹掙紮,他才從鹽政中撈到好處,就這麽拋棄,實在有些不甘,但自己的父親,過去可是陛下的智囊,對陛下了解很深,現在連父親都不安起來,他又豈能再猶豫?
    李祺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決定聽父親的。
    李祺道:“孩兒明白了。”
    “我等會便趕回去,將南方的事處理好。”
    李善長冷著臉道:“你最好真這麽做,不要把你這駙馬身份當護身符,大明沒有護身符。”
    李善長提醒了一句。
    這時。
    屋外有小吏來傳話,夏之白到了。
    李善長父子對視一眼,沉聲道:“把夏之白請進來吧。”
    隨後李善長看了李祺一眼,道:“你也先下去吧。”
    李祺欲言又止,歎氣一聲,也是悻悻的離開了。
    不多時。
    夏之白進到了李府。
    剛一走進李善長的府邸,夏之白也是眼前一亮。
    太闊氣了。
    李善長作為當朝太師,家中的府邸更是裝修富麗,甚至擁有不少的雄壯建築群,很多裝飾規模,已不輸皇宮,房屋、高台、闕樓,仍是鬥拱樣式,但跟尋常府邸的古典建築有所區別,這裏的風格更加雄渾古樸。
    屋脊線條大多平直,雕飾很少,顏色大半是棕色、紅色,整個風格看起來簡潔而霸氣。
    並在姿態上顯露著典雅之象。
    可謂剛柔並濟。
    夏之白跟著小吏過了兩道門,這才進到一間寬敞的客廳。
    李善長身穿一襲常衣,背對著夏之白站立著,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既視感。
    夏之白拱手道:“夏之白見過太師。”
    李善長沒有轉過身,依舊背對著夏之白,漠然道:“你我政見不同,如今陛下還未做最終的決策,你這般貿然的寫書信與我,若是為陛下知曉,可知後果!”
    “而且你還勸我放棄。”
    “你好大的膽子!”
    李善長猛地轉過身,一股犀利的氣勢,撲麵而來。
    夏之白長身而立,麵不改色,他正色道:“在下的膽子一向很大,太師又不是今日才知曉,我之所以書信給太師,便是想讓太師退一步,正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太師為陛下股肱之臣,在天下聲名遠揚,在下同樣欽佩。”
    “隻是事關南方安穩,在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兩虎相爭。”李善長嗤笑一聲,滿眼的不屑,道:“你區區五品官,何來跟我並列一說?你既知曉我為陛下的股肱之臣,又豈敢輕言斷定陛下已做出了選擇,而且是站在了你這邊!”
    夏之白笑了笑,道:“太師又何必嚇唬於我?”
    “我既隻身前來,自是帶著誠意。”
    李善長漠然不語。
    良久。
    李善長看向夏之白道:“你就當真這麽自信?”
    夏之白點頭,道:“我為天下人謀,為何不能自信?若連我都不自信,那我所做的事,才是真的沒有可能,太師也無須這麽試探我,我要表達的事,在書信中就已說明了。”
    “我這次前來是想請太師出手。”
    “讓南方早日停歇。”
    “我為何要幫你?”李善長沒有否認,冷笑道:“幫你對我又有什麽好處?而且你當真以為憑你一人之力,就能攪動南方?南方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暗中之複雜,即便是我也不願摻和。”
    夏之白道:“南方的確不容易掌控。”
    “從宋代以來,南方經濟得到長久發達,南方士大夫多,士紳有錢,地域也不小,靠著自己,都能過得不錯,因而其他地方的人想插手從來都很難,這些年更是油鹽不進,但太師卻是忘了一點。”
    “朝廷手中有刀!”
    “如今南方已表露出‘不從’的征兆,以陛下的強橫性格,又豈會繼續容忍這個隱患?通過郭桓案,朝廷已收上了兩千多萬石的糧食,短時間,朝廷都不會受財政影響。”
    “到時.”
    “把南方犁一遍又何妨?”
    “陛下怕過殺人?”
    “至於士大夫,總有人是怕死的。”
    “若是南方繼續暴動,就如我在書信中所寫一樣,朝廷已暫緩北伐,北方陳兵百萬,我倒想看看,南方當真敢亂?也當真敢被一些人逼著反?若是他們敢反,那就殺得南方人頭滾滾!”
    “殺盡江南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
    “太師,眼下可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