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做大事就要有壯士斷腕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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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朱元璋默然良久。
    削弱軍隊將領的影響力,將兵權集中到五軍都督府,同時保障皇權治下,朝廷始終能調得出兵,還通過撤銷‘軍號’,進一步打壓軍中將領的話語權,將他本意的‘兵將分離,兵不識將,將不識兵’擴大化。
    從而實現軍事集權。
    掌握了兵權,大明的後世帝王,也就有了掌控朝堂的底氣。
    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放到軍隊也同樣適用,等新君即位,若是不信任這些親兵,還可以直接將這些親兵撤銷了,從另外的士卒中選拔一批信得過的精兵良將。
    用整個大明的軍事實力,來為大明皇權保駕護航。
    想到這。
    朱元璋暗暗點頭。
    這倒是一個全新的治軍理念。
    隻是這種營兵製,卻是不能像衛所兵那樣,需得抽出人手屯田,募兵而來的士卒,糧食補給還有軍餉,全都來自國家財政支出,而且想讓這些士卒死心塌地,隻怕餉銀也要比衛所兵跟民壯要高不少。
    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但想到對大明皇權的好處,朱元璋也是定下了心。
    朱元璋道:“這個想法不錯,咱下去後會好好考慮的,隻是他提這個事,隻怕是鐵了心,想讓咱將南方犁一遍了,不然養這麽一支忠於咱大明皇室的精兵開支可不少。”
    “這錢從哪裏來?”
    “可不就隻能從南方來嗎。”
    “他這算盤,都打到咱頭上來了。”朱元璋冷哼一聲,臉色有點不好看。
    朱標尷尬的笑了笑,並沒有接這個話茬。
    他緩緩道:“兒臣隻是覺得,南方這些人做的太過分了,我大明才立國多久,這些人就按耐不住,想從朝廷身上撈錢了,這假以時日還了得?”
    “朝廷過去為了天下穩定,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換來的是什麽?”
    “是這些人得寸進尺,是這些人的得意忘形。”
    “朝廷豈能繼續做事不管?”
    “夏之白明顯對於‘削藩’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切入點很合適,先佯裝試探一下,但點到為止,等這些人放鬆警惕的時候,朝廷再雷霆出擊,對軍隊做一番調整,削弱這些功勳集團的實力,到了那時,朝廷再對南方做出細致針對,南方想必反抗不會那麽激烈,朝廷也能較為平穩的收回財權。”
    朱元璋點頭。
    他拿著玉如意,撓了撓後背,沉聲道:“既然你已想好,那就這麽做吧。”
    “咱現在是做不了主咯。”
    朱標苦笑一聲,無奈道:“父皇,兒臣也是為大明著想。”
    “咱知道。”朱元璋道:“咱隻是信不過夏之白,這個人心思很深,去一次南方,將這些南方官員耍的團團轉,估計現在這些蠢貨還被蒙在鼓裏,這次就任由他鬧騰吧。”
    “咱也順便讓蔣瓛好好查一查。”
    “咱倒想看看,咱這大明的南方,究竟變成了什麽樣。”
    “咱說的話還算數不!!!”
    浙江,餘杭。
    官商大會第一次會議已結束。
    城中陷入到短時沉寂。
    隻是這種安靜注定是暫時的,隨著花綸等官員跟呂滄的接觸越發密切跟頻繁,有關呂滄的身份,也漸漸浮出了水麵,尤其是聽到這名小叫花子竟是夏之白安排過來的,不少官員臉色巨震。
    鹽運司。
    李本末坐在位置上,把玩著一枚玉扳指,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陰惻惻的開口道:“查清楚了?那名小乞丐真是夏之白提前安插過來的人?”
    張桐鐵青著臉,憤恨的咬牙道:“都查清楚了。”
    “那名小乞丐是兩年前,夏之白在應天府收養的乞丐,十天前就來了餘杭。”
    “十天前?”李本末臉色陡變,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直瞪瞪的望向張桐,寒聲道:“你安排的人是幹什麽吃的?不是讓你們眼睛都不要眨的盯著夏之白嗎?這麽大個人,不見了,竟然還沒發現。”
    “你可真有出息。”
    “漏了這麽大的事,你還閑事不夠亂嗎?”
    張桐一臉委屈道:“李大人,這也怪不得我啊,誰知道夏之白這麽奸詐,提前好幾天就安排出去了,而且那時候我們都沒摸清夏之白一行有哪些人,就算想防範也不知從何防起啊。”
    “都怪夏之白狡猾!”
    李本末卻不想聽張桐解釋,冷聲道:“現在是讓你說這些嗎?”
    “你還沒想明白嗎?”
    “夏之白隻怕已打聽到一些消息了。”
    “知道我們那份名單動了手腳,以夏之白的奸詐程度,昨日的大會就是在有意給你挖坑,你自己還跳進去了,現在我們這邊還不知夏之白究竟知道多少事,而且那些被隱匿下來的鹽廠,又該不該說出去。”
    “你這是把這一堆爛攤子都扔到了我頭上!”
    “你覺得我承受得住?”
    張桐噤若寒蟬。
    他就是預感到事情不妙,這才在打聽到消息的一瞬間,就跑來告訴李本末,想讓李本末拿拿主意,他雖然內心對李本末是頗為看不起的,一個外地人,有什麽資格對他發號施令?
    不過他也承認,李本末確實腦子活,想事情快。
    每次遇到事,都能想到解決之策。
    李本末掃了眼手中的玉扳指,又撇了眼大氣都不敢喘的張桐,眼中滿是鄙夷,他將玉扳指從手指上取下,直接擱在了桌子上,淡淡道:“這事我解決不了。”
    “夏之白是帶著尚方寶劍下來的。”
    “根本不吃我們那套。”
    “現在又拿捏住了我們的把柄,再想讓夏之白點到為止,已經不可能了。”
    “而且夏之白昨天已經把話說死了。”
    “沒有與會的鹽商,都會被朝廷征繳,因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那些沒有在冊的鹽廠,徹底的‘關停’,至少先把我們給摘出去,非是我等登記不力,而是這些鹽廠的確已經關停了,所以我們才沒上報。”
    聞言。
    張桐一怔。
    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道:“李大人,這恐不行,那些大人不會同意的,而且那些大人已經做了足夠大的讓步了,再直接關停,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誰擔待的起?”
    “這萬萬不行。”
    張桐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他擔不起這怒火。
    “糊塗!”李本末怒罵一聲,道:“你就沒點腦子嗎?夏之白的確要把這些關停的鹽廠設備收繳,但這需要時間,而我們要的就是這段時間,哪怕夏之白最終真那麽做了,這些機器畢竟是在我們治下,我們私下運作一番,未必不能截留下來,現在當務之急是不能給夏之白留下口舌!”
    “一旦讓夏之白認為我們在欺瞞,這事情就可不好說了。”
    “那夏之白可不是什麽善人。”
    “他從來餘杭的第一天起,就開始向朝廷打小報告,若是這份說我們欺上瞞下的奏疏送到了陛下桌前,你認為你我還有活命的機會?你我活著,才有運作的可能,要是我們死了,那才是什麽都沒了。”
    “現在就是要阻止夏之白上綱上線!”
    李本末惡狠狠的瞪了張桐一眼。
    他有時候就想不通,像張桐這樣的酒囊飯袋是怎麽坐到這個位置的。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張桐這樣的人,本事沒多大,脾氣貪心卻不小,還總是鼻孔朝天,總以為自己多了不得,遇到什麽要緊事,又一下慌了神,簡直是丟人現眼。
    他羞與為伍!
    被李本末劈頭蓋臉一陣數落,張桐臉色也有點掛不住。
    李本末官職的確高他一頭,但他畢竟是鹽運司經曆,而且他的娘家可是跟明州衛指揮史林賢有關係。
    隻是他也清楚,這次的事的確很嚴峻,要是處理不好,隻怕要出大事,也不敢太上臉,冷著臉道:“我又如何不知?但想說服那些大人談何容易?”
    “我做不到。”
    “做不到,那就死!”李本末也不慣著。
    “現在夏之白已是擺明了要整頓鹽市,而且他已經發現了一些東西,再在夏之白眼皮子底下耍小動作,已不現實了,你不會真以為夏之白是個瞎子吧,什麽都看不到吧?”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去告訴林賢他們,不要再去耍小聰明。”
    “也不要再去挑釁夏之白。”
    “輸了要認栽。”
    “不然引火燒身,誰都救不了!”
    “記得告訴他們,適可而止,要是這把火燒到了其他上麵,到時恐就不是林他們能壓的下了。”
    聞言。
    張桐臉色大變。
    他一臉驚恐的望著李本末,似聽明白了李本末的話外音。
    李本末大袖一揮,冷聲道:“明日的大會我會親自去參加,到時會盡量將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你們還有人不識趣,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我可不希望陪著你們這群蠢貨去死!”
    “鹽政的鬧劇明天必須結束。”
    “而且要越快越好。”
    “拖得越久,出事的概率越高。”
    “至於你這破玉扳指,還是拿回去吧,我對這破石頭不感興趣。”李本末將桌上的玉扳指拿起,隨手拋給了張桐,沒有任何停留的離開了。
    張桐立在原地,麵色青一塊紫一塊。
    最終也憤憤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