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聯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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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莫娜領著那名男子進了房間。
    這名男子身材中等,臉上的皺紋表明他年紀相當大了。
    蒂莫娜隨後遞給我兩封信。第一封是推薦信,詳細介紹了這位男士的背景。
    此人名叫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據說是一位偉大的將軍,在前任皇帝統治時期被認為“與偉人並肩”。
    這兩個“偉人”指的是被譽為帝國驕傲的兩位統帥,也被稱為“帝國的兩大偉人”或“讓的兩大偉人”,因為曾活躍於戰場的讓王子(前太子)被認為是一位傑出的將軍。他們在第二次阿佩拉斯戰爭中擊敗了南方三國,令鄰國聞風喪膽。
    順便一提,瓦倫公爵並不在“兩位偉人”之列。他似乎也取得了一些軍事成就,但這也沒辦法,因為他前麵兩位偉人已經取得了如此偉大的成就。
    ……我很好奇為什麽我們這一代人中沒有一個像他那樣偉大的將軍了。
    這次,瓦倫公爵將介紹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並簡要概述他的職業生涯。
    作為一名將軍,他在第二次阿佩拉斯戰爭中率領軍隊,以絕對劣勢阻擋了阿普拉達國王阿蘭四世和貝尼馬國王卡洛斯二世的主力部隊。此外,在梅爾塞奧平原戰役中,他建立了堅固的防禦陣地,迫使雙方軍隊放棄了攻占法斯蒂奧城的企圖。法斯蒂奧城是阿普拉達王國和貝尼馬王國之間的交通要道。隨後,他在格蘭克要塞戰役、法斯蒂奧城攻占戰和埃爾塞內山口戰役等一係列戰役中擊敗了敵人,從而進一步破壞了阿普拉達王國和貝尼馬王國之間的合作。
    在決定性的法齊奧戰役中,他們與貝尼馬麾下名將蓋托·德·沙爾諾的一支分遣隊交戰。盡管他們的位置遠離讓王子的主力部隊,但當他們看到主力與敵軍交戰時,便立即將預備隊投入戰場。事實證明,這成為了決定性的一擊,最終主力部隊取得了勝利。帝國被宣布為第二次阿佩拉斯戰爭的勝利者。
    在第三次阿佩拉斯戰爭期間,他們連續擊敗了洛科特王國。他們抵達首都,卻得知讓王子陣亡的消息,於是決定撤退。途中,他們又得知愛德華四世皇帝(前皇)駕崩的消息。他們成功控製了混亂的敵軍,並與讓王子的主力殘部會合。他們取回了讓王子的遺體,並成功撤回帝國首都。
    大概就是這樣。有幾個名字我不認識……我之後會查一下。
    然而,僅從最後部分來看,即便得知太子和皇帝駕崩,他仍能保持軍隊團結並成功撤退,便可看出他是一位傑出的統帥。通常情況下,他的士兵早已潰散,但他卻成功地帶領軍隊撤退,盡管自身也遭受了損失。
    “我明白了,瓦倫公爵推薦他合情合理。但更令人費解的是,像他這樣功勳卓著的人,為什麽沒有被授予貴族爵位呢?”
    或者這隻是典型的誇張描述?
    “陛下,這正是我以這種方式向您介紹我的原因。我,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是一位貴族,但這並非皇室頭銜,而是帝國頭銜。”
    在當今時代,曾為一國效力的人再為另一國效力並不罕見。當然,如果他們未經許可擅自行動,那就麻煩了。
    如果你想去其他國家,就告訴你的雇主;如果雇主想留住你,他們會和你協商報酬和待遇。貴族之間也是如此。例如,如果一個曾在瓦倫公爵手下效力的人想為查姆諾伯爵效力,他可以直接告訴查姆諾伯爵。
    然而,那樣的話,他就必須放棄他的頭銜和官職。如果他還沒有這樣做……
    “流亡?”
    “是的。我的祖父羅爾夫·德·布爾戈杜克雷在政治鬥爭中失敗,逃往了帝國。”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是嗎?你為什麽不放棄原來的身份?還是你仍然對它念念不忘?”
    這算是這個家庭長久以來的願望吧……
    “不,並非我不願放棄,而是帝國不允許。”
    啊,我明白了。原來帝國想利用他們的身份。
    天海帝國與我國隔著一條天然屏障——山脈——東西相望,數百年來一直處於敵對狀態。這條山脈整體險峻,即使是經驗豐富的登山者也難以穿越,但其中有一條山穀,軍隊勉強可以通行。這片呈S形的區域被稱為“走廊”,兩國曆來都在為爭奪這片土地而戰。事實上,據說一年不發生任何衝突(包括小規模戰鬥),都極為罕見。
    順便一提,過去幾年是難得的“無戰年”,走廊完全在我國控製之中!這個問題總有一天要解決,但現在我沒時間。
    幸運的是,這條走廊過於狹窄,無法讓大軍通過。正因如此,我國和天海帝國才從未爆發過全麵戰爭。然而,小規模衝突卻時有發生,兩國也總是試圖阻撓對方,因此根本無法和平共處。
    邦古達特人的死敵是加爾富爾人,而我國的死敵是天海帝國。
    既可以用他們的身份進行外交談判,也可以在戰時利用他們了解敵情……我明白了,這就是帝國不讓他放棄原有身份的原因。
    “他身為天海帝國公民這一事實,也是他未能與‘兩大偉人’獲得平等待遇的原因,盡管他的成就與‘兩大偉人’不相上下,甚至更勝一籌。”
    “自洛薩帝國時期起就屹立不倒的貴族家族,如今大多已經叛亂。”
    “是的。”
    對洛薩時期傳承下來的貴族而言,天海帝國是天然敵人。即便喬爾一家是難民,也極有可能被視為間諜,遭到強烈反對。或許瓦倫公爵費盡心思把他帶到這次會議上,就是為了盡可能減少在場人數,從而壓製任何反對聲音。
    說實話,對於這些因曆史恩怨產生的情感問題,我無能為力。這也是我沒能邀請阿圖魯魯部落酋長彼得·珀爾來參加這次活動的原因。
    他們是一支機動性極強的騎兵部隊,常年駐守在帝國首都郊外。作為遊牧民族,他們被迫過著與本民族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的生活。盡管如此,我還是很感謝彼得·珀爾對部落成員的約束。
    不邀請他參加這次活動,或許會被視為對他的不信任,但他既不是聖一教信徒,也不信仰我國主流宗教,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由於我不知道努巴爾伯爵和其他人會作何反應,所以不能把他們叫到這裏來。
    接下來,我讀了第二封信。信中提到,喬爾放棄了將軍的職位,不願卷入三家族叛亂,於是投奔了戈蒂洛娃部落,為他們的首領格納迪耶夫效力。
    信中記錄的並非他此前的戰果……或者更確切地說,這是一份關於戈蒂洛娃部落戰況的報告——他們目前正在阻擋拉烏爾的軍隊。我對此深表感激。
    信中記載,戈蒂洛娃部落避免與拉烏爾的軍隊進行決戰,而是采取了反複的破壞和突襲戰術。每當敵軍出現,他們便退入山中,引誘敵軍前來進攻。
    然而,拉烏爾的軍隊似乎也沒有派出主力。雖然一些魯莽的部隊被戈蒂洛娃軍隊殲滅,但主力部隊的首要任務是重組兵力。
    信中還包括有關拉烏爾軍隊雇傭的雇傭兵的信息,以及其軍隊內部的情況。
    顯然,內戰的突然爆發導致拉烏爾的軍隊糧食短缺。然而,由於他們的軍事實力仍在不斷增強,他們很可能已經有了從其他地方獲取補給的計劃。此外,參與其中的許多雇傭兵,似乎都是曾經活躍於帝國境內的雇傭兵組織成員。
    ……這難道不是天海帝國幹預的典型案例嗎?我不認為天海帝國還有閑工夫去插手幾年前的僧侶醜聞……不,或許恰恰相反,他們現在無論如何都要從中作梗,阻止我國平息內亂。
    “我就直說了,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這封信告訴我,戈蒂洛娃人對抗拉烏爾的叛軍進展順利。你怎麽看?”
    “是的。目前,我們確實是在牽製敵人。但是,如果叛軍集結全部兵力對戈蒂洛娃人采取行動,寡不敵眾的戈蒂洛娃人必將麵臨一場苦戰。到那時,戈蒂洛娃人將不得不焚毀田地、宰殺牲畜,撤退到滕托山脈。這能起到不錯的拖延作用,但無法長久。”
    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仍然跪在地上,流利地回答道。
    或許這也是戈蒂洛娃酋長格納迪耶夫的間接請求?
    “所以你想立刻對拉烏爾實施鉗形攻勢?”
    “不,完全不是那樣。”
    哦,是我理解錯了嗎?
    “瓦倫公爵,您怎麽看?”
    “山地作戰是戈蒂洛娃人的強項。隻要我們能提供足夠支援,我認為他們可以長時間抵擋拉烏爾的部隊。”
    問題在於如何運送支援物資……也就是食物和其他必需品。突破拉烏爾軍隊的防線是不現實的。那麽,經由洛科特王國運輸是否更好呢?不行,如果我們與洛科特王國走得太近,就會遭到那些被洛科特王國占領領土的前帝國貴族的報複。
    拉烏爾的軍隊肯定想趁著戈蒂洛娃部落還有戰鬥力的時候發起進攻。
    “如果我們不能迅速對拉烏爾發起進攻,就必須為戈蒂洛娃部落提供支援。我們必須想辦法做到這一點。”
    我停止了說話,目光鎖定在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身上。
    “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我允許你為帝國效力。我任命你為我的軍事顧問。”
    “這真是我難以想象的榮幸。”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對他並沒有十足的信任。不過,他之前在戈蒂洛娃部落的指揮下,已經和拉烏爾的軍隊進行過一些小規模的戰鬥,很難想象他會與拉烏爾有勾結。因此,我決定先讓他上前線對抗拉烏爾的軍隊,看看他的實際表現如何。
    他的傳記中提到,在梅爾塞奧平原戰役中,他通過構築防禦陣地擊退了敵人……這正是我們目前需要的能力。
    “除了之前提到的事情之外,我還想請瓦倫公爵訓練那些將在帝國首都征召的新兵。”
    “我明白。”
    “至於我們對拉烏爾軍隊的行動,我們首先會在前線修建一座堡壘……位置選在阿福羅亞公國和維利亞伯國之間的舒蘭山脈。”
    這是我之前向市民們提及過的計劃,現在已經開始付諸實踐了。
    “我任命拉米特侯爵法比奧指揮堡壘修建現場,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爵士協助他。”
    不過,這並不能替代瓦倫公爵的核心軍事職責。
    “我們已經完成了精確的地形測量,計劃以帝都為後方基地建造這座堡壘。我希望你能以顧問的身份,參與堡壘的設計工作。”
    我之前巡視時訂購的建築材料已經送達。現場可能還需要做一些微調,但整體設計工作可以在帝都完成。
    “在堡壘修建期間抵禦敵軍進攻?”
    聽到我的話,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我認為拉烏爾的軍隊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他們要麽會發動短期的小規模衝突,要麽會對我們發起大規模進攻。”
    一旦這座要塞建成,我們就可以與戈蒂洛娃部落合作,逐步削弱拉烏爾的軍隊。我們可以利用這座要塞作為基地進攻拉烏爾的領地,待拉烏爾的主力部隊抵達時,再退回要塞堅守。與此同時,戈蒂洛娃部落可以從側翼發動進攻。反之亦然,若戈蒂洛娃部落遭到攻擊,我們也能從要塞出兵支援。
    如果拉烏爾要發動攻擊,他們大概率會以我們這些修建堡壘的平民為目標,而不是以身經百戰的戈蒂洛娃部落為目標……這是很正常的戰術選擇。
    “其實,雖然我說要建造一座堡壘……但我並沒有打算將它完全建成。”
    我向他簡要介紹了我的真實計劃——這隻是我們眾多戰術方案中的一個。
    “我明白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清楚該怎麽做了。”
    “這些隻是我的初步想法……當然,我也考慮過失敗的後果。但你覺得呢?即使計劃失敗,我們似乎仍然可以實現牽製拉烏爾軍隊的基本目標。”
    “是的,完全有可能。我明白了,這就是我們對抗拉烏爾的核心策略。”
    喬爾·德·布爾戈杜庫德雷對此表示認同,“看來陛下已經明確了對抗大公聯盟的整體思路,我會全力配合。”
    ……嗯,對大公聯盟的“致命一擊”則是另一套計劃……真正的關鍵計劃是救出菲利普·德·阿基卡爾,並幫助他組建一支軍隊。這樣一來,兩個“阿基卡爾繼承人”(奧古斯托和菲利普)就能自相殘殺,即便需要一些時間,我們也能集中精力除掉拉烏爾。這是我們的最低目標。然而,由於不清楚鄰國的具體動向,最好還是盡快解決拉烏爾的威脅。舒蘭山脈的堡壘計劃,正是為了實現這一目標而製定的。
    當然,我不能告訴喬爾,我們正在暗中護送一名“罪犯”(菲利普)前往安全地帶。顯然,沃德伯爵已經安排好了這一切的細節,包括尋找合適的替罪羊承擔責任。
    此外,目前還不清楚瓦倫公爵對這種“不光彩的手段”會作何感想。
    忠誠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所以必須時刻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