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親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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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可能反對我親征的貴族們,我開始解釋親征的必要性:“各位,朕並非唯一沒有子嗣的人——西吉斯蒙德也一樣。”
    前首相的獨子西吉斯蒙德,原本要與朕的姑姑瑪麗亞成婚,卻因前攝政派係等人的幹預,這樁婚事最終告吹。
    “朕要做的,就是把他引到戰場上,親手殺了他。要實現這一點,就需要一個讓他不得不出戰的理由……一個值得他冒險的誘餌。”
    他們叛亂的核心理由,是聲稱西吉斯蒙德是勞爾公國的合法繼承人。若朕能在戰場上擊殺西吉斯蒙德,勞爾公國的繼承權便會歸帝國所有,他們的叛亂也就失去了正當性。而且,與阿基卡爾不同,勞爾公國的許多低階貴族本就是邦古達特人——隻要允許他們投降,平定叛亂會比想象中更快。
    “正如各位所說,朕親赴前線確實不合常規。但如今大公聯盟瀕臨瓦解、拉烏爾征服戈蒂洛娃部落失敗、馬爾多薩侯爵倒戈……他的部下早已人心惶惶。這種時候,朕作為皇帝尚且親赴前線,西吉斯蒙德若還躲在後方,即便部下仍視他為領袖,也會因他地位低於皇帝,而將他視作懦夫。他絕不能讓部下產生這種想法。”
    所以……西吉斯蒙德其實已經沒有退路了。朕早已算透所有可能性,才形成了如今這局“將死”的局麵。
    “若朕親征,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出戰殺了朕。現在,各位還覺得朕親征沒有必要嗎?”
    “一旦解決了拉烏爾的問題,隻要阿基卡爾繼續分裂,我們就能自由調動軍隊,鄰國也再無幹預之機。”所羅門補充道,這番話恰好印證了我的想法。
    我再次表明決心:“這場戰鬥,朕會傾盡所有力量爭取勝利。為了這個目標,朕甚至會親自上陣殺敵。為了贏得最終的勝利,朕甘願冒生命危險——各位難道不覺得,這值得嗎?”
    我的話擲地有聲,無人再反駁。
    “很好。那朕就將帝國首都交給瓦倫公爵鎮守。但前線需要兵力,朕會帶走大約一半的駐軍。”
    “臣明白。臣會為留守部隊指派一名可靠的指揮官。”
    “為了讓民眾安心,也為了公開宣示朕的決心,出發前,我們要在帝都舉行盛大的遊行,再出城奔赴前線。”
    此前一直沉默的沃德伯爵,此刻終於開口,就遊行路線提出建議:“陛下,帝都貴族區位於北部,若在那裏遊行,影響力有限。不如向東穿過樞機主教城,再向北經過舊薩迪城——這樣能讓更多民眾看到陛下親征的決心。”
    “好,遊行安排就交給你。另外,朕還想麻煩丹尼爾爵士一件事……”
    “陛下,出大事了!”
    巴爾塔紮·舍維拉爾一邊大喊,一邊衝進房間。他顯然剛結束訓練,渾身沾滿汗水與灰塵,氣喘籲籲。
    “何事如此慌張?”
    “阿克雷西亞夫人瘋了!她把同樣被囚禁的科波德沃爾伯爵從塔樓推了下去,伯爵已經死了!!”
    這個老女人!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添亂!
    我們趕到現場時,科波德沃爾伯爵的屍體已被移走,地麵上新翻的泥土還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
    我怒視著阿克雷西亞夫人所在的囚室方向,咬牙道:“朕當初真該直接殺了她。”
    我實在猜不透這個女人的心思——她實際上早已掌控了科波德沃爾伯爵的領地,為何要在此時痛下殺手?
    “陛下,”站在我身旁的蒂莫娜開口了,此次我隻帶了她和巴爾塔紮前來,“如今阿基卡爾已分裂為三派,查姆諾伯爵應該能騰出一些精力。若真是如此,科波德沃爾伯爵領地的僵局也該打破了——要麽讓他們臣服於陛下,要麽給予安撫,給他們兩個選擇,才是穩妥之策。”
    ……的確,有了金羊公司從海上提供的支持,查姆諾伯爵在西部的操作空間會大得多。
    “這樣做,也能給其他持觀望態度的貴族提個醒。”
    “……朕明白了,此事就按你說的辦。”
    “可伯爵怎麽會從監獄塔樓掉下去?”巴爾塔紮疑惑地問道——他顯然沒親眼目睹事發經過。
    我抬頭望向那座塔樓,突然發現了異常:“……窗戶上沒有鐵柵欄。”
    蒂莫娜也注意到了:“這座塔樓曾囚禁過薇拉·西爾維,當時所有窗戶都裝了鐵柵欄,防止她自殺或逃跑。”
    是因為疏忽嗎?
    ……等等,薇拉·西爾維被囚禁時,朕曾用魔法融化過鐵欄杆……可之後,竟然忘了重新裝上?
    或許,朕也該為此事承擔一部分責任?
    “……事已至此,再多糾結也無用。”
    朕不知道這是阿克雷西亞夫人故意為之,還是意外,但無論如何,這個女人都將被終身囚禁在這座塔樓裏,永無出頭之日。
    ……感情用事毫無意義,朕必須冷靜思考下一步該做什麽,而非沉溺於憤怒。
    隻要能為帝國帶來好處,任何手段,朕都可以用。沒問題。
    自朕宣布親征計劃以來,已過去一周。今日,朕將從帝都出發,前往舒蘭山。
    遊行籌備隻用了一周,效率出奇地高——朕完全沒參與安排,或許他們早就料到朕會提出親征,提前做了準備。
    目前,新征召的市民兵訓練尚未完成,他們將在前往舒蘭山的途中繼續訓練。順便一提,遊行路線確定後,他們隻進行了簡單的行進訓練,確保遊行時不會出亂子。
    此次朕決定騎馬出征,而非乘坐馬車——騎馬被刺殺的風險雖高,但身為宣布親征的皇帝,若躲在封閉的馬車裏,未免太過怯懦,有損威嚴。
    蒂莫娜將為朕牽馬——通常,這個角色會交給騎手最信任的人。
    當我們離開宮殿,即將進入市區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薇拉?你是來送朕的嗎?”
    朕叫住她,她穿著往常那件素色裙子,神色卻異常堅定。隨後,她說出的話,完全出乎朕的意料:“朕也要去!”
    薇拉·西爾維雙手緊握,眼中滿是不容拒絕的決心。
    朕沒有回應她,而是轉頭看向站在她身旁的沃德伯爵,語氣冰冷:“沃德伯爵,這是怎麽回事?我們要去的是戰場,你為何要讓薇拉同行?”
    “陛下,薇拉小姐精通魔法,可為陛下的軍隊提供助力,還能擔任陛下的魔法導師。”沃德伯爵平靜地回答。
    這不過是借口。朕當初讓她擔任“魔法導師”,隻是為了隱瞞朕魔法的真實來源與學習時間——朕根本不是從她那裏學的魔法。這絕不能成為帶她上戰場的理由。
    “我們會打贏這場仗的,對嗎?”所羅門·德·巴貝托特走了過來,語氣帶著一絲篤定。
    朕瞪了他一眼,他卻毫不在意,繼續說道:“陛下說過,為了取得最大勝利,願意親赴前線。既然如此,我們也該動用所有能調動的戰鬥力,薇拉小姐的魔法,能發揮很大作用。”
    是的,朕的確說過這話,但那與讓薇拉上戰場是兩碼事。
    “還有,拜托您……”薇拉·西爾維說著,目光轉向了一旁靜靜低頭的羅莎莉亞。
    ……該死。朕猜,他們早就串通好了,故意不告訴朕,因為他們知道,朕無論如何都會反對。
    “朕也去!”
    話音剛落,一個身著全套板甲的女孩騎馬走了過來。
    “娜丁?”
    與穿著常服的薇拉不同,娜丁一身戎裝,氣勢十足。她身旁是仍留在帝都的瓦倫公爵——看來,瓦倫公爵並不打算阻止她。
    朕疑惑地問:“你不是在瓦倫公爵的領地療養嗎?”
    此前娜丁曾被短暫關進地牢,之後帶著護衛給瓦倫公爵送過信,按計劃應在瓦倫公爵的領地休養,她究竟是什麽時候回到帝都的?
    “療養已經結束了,朕要為帝國盡一份力!”娜丁語氣堅定。
    朕轉頭看向瓦倫公爵,希望他能給出解釋。
    “陛下,娜丁小姐與薇拉小姐不同,她無法上前線作戰。但如果讓她作為帝國代表進入基亞馬城——那裏是舒蘭山前線的補給基地,她或許能起到‘誘餌’的作用,吸引拉烏爾軍隊的注意力。”
    基亞馬市位於舒蘭山西側,緊鄰前線,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朕本能地想反駁,卻忍住了——這群人,真是隨心所欲,完全不考慮自身安危。
    “你們是想做朕的‘人質’嗎?”
    若舒蘭山被攻占,基亞馬市定會淪為戰場。他們這麽做,難道是為了迫使朕在戰場上更加謹慎,不敢冒進?
    “陛下,並非如此。”沃德伯爵開口道,“您說過,這場戰鬥值得冒生命危險——我們隻是在踐行這句話。”
    正當朕準備進一步抗議時,從市區方向傳來了鍾聲——遊行時間到了。
    “陛下,時間已到。若您想拖延遊行,讓市民們繼續等待,臣等也無異議。”蒂莫娜牽著馬韁繩,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這問法真夠狡猾的,分明是在逼朕做決定。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朕帶著一絲無奈,移開目光,不再反對。
    “陛下!皇帝陛下!”
    “帝國萬歲!”
    遊行正式開始,朕騎在馬上,伴隨著民眾的歡呼聲緩緩前行。作為即將奔赴戰場的皇帝,朕麵色嚴肅,毫無笑意,卻也不見絲毫緊張,唯有從容與自信。
    在這樣一絲不苟的行進中,朕的思緒與情緒逐漸沉澱下來。
    朕一直以為自己的舉止足夠符合皇帝身份,可麵對羅莎莉亞、娜丁與薇拉·西爾維的請求,朕終究還是暴露了作為“卡邁恩”的軟弱——朕不願讓她們身陷險境,不願送她們走向戰場,這份私心與任性,終究沒能藏住。
    但朕也清楚,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這些兒女情長。
    “這樣就好。”朕輕聲自語,不讓任何人聽見。
    民眾與貴族們需要的,是一位“強權皇帝”。從現在起,僅僅采取行動還不夠,朕必須戰鬥、必須勝利,真正重建一個“強大的帝國”。
    “勝利!!”
    為了這個目標,朕必須舍棄這份柔軟。
    “帝國萬歲!”
    是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
    “皇帝萬歲!”
    隻要民眾的呼聲還在,朕就會一直回應——直到帝國重現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