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門之戰

字數:5679   加入書籤

A+A-


    一百名皇家衛兵、二十名魔法士兵與兩名間諜(我與蒂莫娜),趁著夜色從舒蘭山出發。
    此次行動的關鍵,是讓阿圖盧騎兵率先突襲敵方魔法士兵營地,吸引注意力;我們則繞道緊隨其後,趁亂摧毀火炮——留給我們單方麵破壞的時間,可能隻有幾分鍾。任務完成後,需在天亮前分散撤退。
    為增強突襲的隱蔽性,隊伍未攜帶任何照明設備,所有人都需等眼睛適應黑暗後再行動。
    按照我的要求,沃德伯爵準備了兩套標準間諜裝束:深色衣褲、帶兜帽的黑色外套(口袋多到異常)、遮臉圍巾,甚至還有降噪軟底鞋——完全是人們印象中“間諜”的典型打扮。
    但實際上,很少有間諜會這樣穿——即便在白天,這身行頭也會讓人一眼警覺。真正的間諜會根據任務調整著裝:混入農民或鎮民,就穿粗布衣裳;偽裝小販,就扮成馬車夫;調查貴族,就裝成富商。
    我們穿的這套,隻適用於夜間滲透與破壞任務。
    不過,多虧這身裝扮,沒人能認出我是皇帝——除了眼睛,全身上下都被遮擋,且很多間諜本身身材矮小,寬大的鬥篷更難讓人分辨我的體型。再加上夜色掩護,他們大概率看不出我還是個孩子。
    蒂莫娜的臉同樣隻露出眼睛,可僅憑眼神,就能看出她的情緒。出發前,我對她說“你的後背我來掩護”,她的眼神明顯柔和了些——看來“眼神勝於言語”這句話,確實不假。
    不久,我們抵達疑似敵軍炮兵營地的區域。因馬蹄聲與馬嘶會暴露位置,所有人在遠處下馬,步行靠近。
    幸好當晚幾乎無風——若有風,我們的氣味早被敵軍察覺。
    此時已過午夜,除了站崗士兵,營地內的人本該早已入睡。可奇怪的是,營地裏隱約傳來吵鬧聲,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察覺到了我們的靠近。
    我蹲在附近的樹林裏等待時機,一名魔法士兵悄然靠近,低聲說道:“巴爾塔紮大人,佯攻效果比預期更好——營地內幾乎看不到魔法士兵的身影,剩下的士兵雖有些焦躁,卻並未嚴陣以待。”
    是薩洛蒙的聲音。顯然,沃德伯爵與彼得·珀爾率領的阿圖盧騎兵,已經成功吸引了敵方主力的注意力。
    這份報告讓我有些擔憂——阿圖盧騎兵可能正麵臨敵方反擊。
    “嗯……間諜閣下,我們準備繼續靠近,先解決守衛,您看可以嗎?”薩洛蒙又問。
    我擔心說話會暴露位置,便默默推了推他的後背,示意行動。
    隊伍隨後緩慢向敵營移動,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即便與營地還有一段距離,我仍緊張得汗流浹背。
    很快,兩名敵軍守衛的身影在夜色中顯現。
    就在這時,兩根冰柱突然刺穿他們的脖頸——看來營地裏並未布設“魔封結界”。
    隨著盟軍魔法士兵發起攻擊的信號,所有人立刻衝入營地:皇家衛隊負責擾亂敵軍行動,魔法士兵則趁機摧毀放置在營地中的火炮。
    據說這類夜襲中,誤傷友軍的情況很常見,但當晚篝火的光芒與火炮的火花,足以讓人清晰分辨敵我——幸運的是,我們這邊沒有出現任何誤判。
    敵方則徹底陷入混亂。
    我讓薩洛蒙留在前線防守,蒂莫娜守衛後方,自己則當場施展了熟悉的魔法:
    【火焰射線·二十基點·齊射】
    我比平時更加謹慎,精準操控二十道光球,同時釋放火焰。
    不到五秒鍾,兩門火炮就被炸成碎片——這些火炮比預想中更小,摧毀起來也更輕鬆。
    之後,我們對營地進行徹底搜查,確保所有火炮都被摧毀。有幾名敵軍士兵趁亂穿過混戰向我逼近,都被蒂莫娜與巴爾塔紮當場解決。
    我用【防禦魔法·屏障】像“飛毯”一樣升空,從上方檢查營地,確認所有火炮都已摧毀後,才降落到薩洛蒙與巴爾塔紮身邊。
    “您的魔力快耗盡了,任務完成得如何?”薩洛蒙問道。
    我默默點頭,巴爾塔紮隨即拿出一支短笛吹奏起來——這是撤退的信號。
    聽到笛聲,所有皇家衛兵與魔法士兵立刻開始有序撤退。
    此次行動異常順利:敵軍沒有增援,戰鬥結束得比預期早,也未發起大規模反擊。勝利來得太過輕鬆,讓之前的緊張顯得有些多餘。
    巴爾塔紮認為無需拖延,下令所有人立刻前往馬匹停放處,從那裏分散撤離——前方的敵軍沒有追擊能力,我們本可以從容撤退,但結伴而行容易被返回的敵軍俘虜,因此必須按原計劃,兩人或三人一組分散逃離。
    我與蒂莫娜、巴爾塔紮三人共乘一馬,策馬狂奔,直到抵達安全區域,才在一條溪邊停下休息。
    我身上隻沾了些灰塵,蒂莫娜與巴爾塔紮卻渾身是血——幸好我們穿的是深色衣服,血跡不那麽顯眼,可血腥味卻難以掩蓋。
    休息時,我在溪水裏簡單清洗了衣物,然後轉向巴爾塔紮:“巴爾塔紮,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剛才戰鬥時,巴爾塔紮就在我身邊,即便夜色模糊,他也一定看到了我使用魔法。尤其在他眼中,我是卡爾邁恩皇帝,而非普通間諜。
    “陛下的勇氣,堪比遠古巨龍,臣深感欽佩。”巴爾塔紮一邊敬禮,一邊說道——他的外套有些鬆垮,大概是之前脫下來清洗血腥味時弄的,不過並不影響行動。
    “我不希望我的魔法能力被外人知曉。”我直接表明態度。
    巴爾塔紮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臣明白,多謝陛下信任。”
    “回答得好——若消息泄露,你會是頭號嫌疑人。”我補充道。
    即便泄露,也沒人能僅憑“看到魔法”就認定是我——加冕典禮上,我雖假裝用劍,實則用魔法擊退刺客,當時也沒人察覺。
    “臣明白,定會守口如瓶。”
    話雖如此,這種情況下,他難免會被懷疑,因此我還是叮囑道:“後續行事務必謹慎,別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我不想做一個疑神疑鬼、濫殺無辜的愚蠢皇帝。”
    “不過,陛下,臣還有一事請求。”巴爾塔紮突然說道。
    我有些警惕——他難道想用什麽條件交換保密?
    “你說。”
    “陛下,日後私下相處時,可否叫我‘巴裏’?”
    這個意外的“請求”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昵稱?”
    他本名巴爾塔紮,叫“巴裏”倒也順口,叫“巴爾”或“紮爾”也可以……不過既然是他的請求,我自然不會反對。
    “我明白了。那麽,巴裏,期待未來繼續合作。”
    “遵命!”
    巴爾塔紮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仿佛被冊封為騎士般興奮。不知為何,我感覺他此刻已經真心認我為主。
    自從離開帝都,巴爾塔紮就像換了個人,與在宮廷中沉默寡言的樣子截然不同,如今的他自信滿滿,遊刃有餘。
    但他並非嗜戰之人——即便在這場夜襲中,無論是指揮部隊還是親自作戰,都顯得沉穩有度。我當初任命他為皇家衛隊隊長,正是看中他的能力與可靠,而他的表現,甚至超出了我的預期。
    就連這次夜襲,我也隻在戰鬥初期看到過幾名漏網的敵軍士兵——巴爾塔紮的指揮太過嚴密,偶爾有士兵溜走,也隻是在黑暗中不知所措,大多被他一刀解決。
    若不是蒂莫娜在身邊協助,我恐怕很難跟上節奏——總之,他的表現讓我驚喜。
    我不禁好奇:他明明能力出眾,為何在宮廷裏卻顯得如此不自在?或許在他看來,前線作戰才是自己的真正職責,而處理宮廷衛隊的輪換、部署等瑣事,並非他的專長。即便如此,他在宮廷中的工作也從未出過差錯。
    事實上,他的領導能力,似乎比其他部隊的排長更勝一籌,個人戰力也極為出色。即便剛完成一場高強度夜襲,他的狀態依舊極佳——難怪他會如此自信。
    能教出這樣的人,他的師傅必定才華橫溢。據說他曾是前將軍的侍從,或許正因這段經曆,他才更傾向於追隨“願意並肩作戰的君主”,而非待在宮廷裏的“傀儡皇帝”。
    我正思考著,蒂莫娜突然披上鬥篷,語氣急促地警告:“你們兩個,快退後!”
    她之前浸在溪水裏的鬥篷,此刻竟已幹透——看來蒂莫娜終究還是會魔法,隻是平時很少使用。
    “有幾個人騎馬從馬路對麵過來了。”
    “什麽?”
    當時的情況極其危險——天空雖已泛白,卻仍昏暗,遠處一群提著燈籠的人正緩緩靠近。
    他們可能是追擊的敵軍,即便不是,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也很容易引起拉烏爾軍的懷疑——畢竟,正常情況下,這個時段出門的人都會攜帶光源,而我們沒有,本身就很可疑。
    所有人都緊盯著那群人,我的心跳比夜襲時還要快,汗水再次浸濕了後背。
    最終,雙方靠近到能看清彼此的臉,我才終於鬆了口氣。
    “你們可真讓人擔心,沒受傷吧?”走在隊伍最前麵的女孩,似乎沒察覺到我們之前的緊張。
    “別嚇我……薇拉。”
    是薇拉·西爾維,她身後跟著幾名真正的間諜。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我問道。
    “是沃德伯爵命令我們來接您的——他擔心夜襲出意外。”薇拉回答。
    沃德伯爵竟私下安排了接應?我正想追問原因,蒂莫娜突然咂了下舌:“您的衣服被動過手腳,有人把追蹤用的魔法道具縫進了裏麵。”
    “……嗯?你們就這麽不信任我嗎?”薇拉有些委屈地說。
    我仔細觀察,發現薇拉手裏拿著一個類似燈籠的魔法道具——與她身後的間諜不同,這個道具能追蹤特定魔力波動。看來,沃德伯爵是通過這個道具,確定了我們的位置。或許是不信任我的能力,或許是過度保護,至少他沒有惡意。若不是他們趕來接應,我們可能還沒發現衣服裏的追蹤道具。
    碰麵後,隊伍很快順利返回舒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