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律法號的艦橋忽然滲出一片蒼藍霧氣，響起一陣宛如深海鯨歌的低嗚。
    “船靈說……呃……謝謝。”
    換做其他人，這位帝國海軍上將已經厲聲命令水手將他抓起來吊在桅杆上，但他是安南，查隆船長隻能硬著頭皮說謊。
    “但是它的情緒似乎很激烈。”安南好奇的感知腳下升騰的情緒。
    “歐利部長……”查隆船長看向安南身旁。
    “你先去忙吧。”
    查隆船長似是鬆了口氣，腳步加快地趕回艦橋，似乎是去安撫船靈。
    “所以船靈並不喜歡魚？”
    安南沒想到堂堂帝國禮儀部部長居然還有這種惡趣味。
    “你忘了我和你說的嗎？登船後不要亂說話。”
    “那隻是……好吧。”安南放棄狡辯，“所以船靈喜歡什麽？”
    “讓戰艦變強的東西，比如說山銅，秘銀，符文……”
    “當我沒問。”
    歐利部長帶著安南第一個參觀的去處是船頭撞角。
    破碎律法號外觀是骸骨般的象牙白，唯有撞角是青銅色——
    安南一靠近就認出那是山銅。
    裝了這麽大一塊山銅在戰艦上，還能保持平衡，鬼知道帝國用了什麽辦法。
    山銅撞角長約十五米，形如一根傾斜刺出的戰矛。表麵覆蓋著不知被何種物質蝕刻出的銅綠色紋路，船體銜接處的基座上矗立著手持法典的法律女神像。
    若是十五米長不足以形容它的壯觀——這隻撞角相當於一座五層高的鍾樓。
    “實心的？”
    安南努力不讓歐利部長察覺到到語氣裏的貪婪。
    “空心，即便如此，沒有任何船隻能承受她的撞擊。”歐利部長帶著自傲道。
    安南不置可否。光是這塊撞角就能掏空撿到神殿碎片之前自己的全部家底，要是沒用……就太沒用了。
    “這是什麽？”
    安南又指著放在兩側船舷，每隔十米就擺放一個通體漆黑，跟甲板契合的黑箱。
    “箱裏裝著跳幫板，戰士們可以通過跳幫板登上敵船。”
    然後安南又陸續在桅杆上發現蕩索，魔法陣，連分散在甲板各處的傳送門基座都變得可疑了起來。
    “你發明的魔法火炮是好東西。”
    “您也這麽覺得？”安南驚喜道。
    魔法火炮放在陸地有些大材小用，但安在戰艦上剛剛好。
    給不給錢無所謂，隻要帝國用了，就相當於免費給魔法火炮打廣告。
    安南都想好怎麽和歐利部長討價還價，最後自己一臉大義同意免費贈送一批魔法火炮——免費的才是最貴的，他有信心送出去多少就百倍賺回來。
    歐利部長繼續說：“破碎律法號的最大問題是要接近敵人，而魔法火炮能輕鬆夠到兩百碼外的敵人。”
    “嗯！”
    “還沒有複雜的操作，引燃火線就能發射。”
    “嗯嗯！”
    “而且能持續射擊，過熱之前能射出十發以上炮彈。”
    “嗯嗯嗯！”
    “所以我們隻要把炮彈換成士兵發射出去，就能趁著敵人反應不過來奪取指揮。”
    “嗯……？”
    然後歐利部長帶著安南去了操控室，他在這裏看見玲琅滿目的魔法陣與符文——以風係魔法為主。
    安南已經在腦海裏描繪出破碎律法號戰鬥的方式：發現敵船，激發風係法術鼓動船帆全速前進，艦艏山銅撞角狠狠插進敵船，然後水手們通過跳幫板登陸敵船，殺戮敵兵。
    “您很了解它？”
    安南看歐利部長對破碎律法號了如指掌的樣子。
    “了解？”歐利部長眼光迷離望著驅動室中央的魔法陣：“我曾任破碎律法號第三十三任艦長。”
    “怪不得……”
    雖說歐利部長和自己熟識，但因為這樣的理由就派他來多少有些奇怪。這下就說得通了——歐利部長曾是破碎律法號的船長，他來還能防止戰艦獨走——
    “歐利部長，我覺得海戰不一定非得跳幫，遠距離發起攻擊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戰戰果……”安南委婉地說。
    “跳幫是破碎律法號的傳統。”
    這種話應該從一個赤裸滿是傷痕上身的壯碩大漢口中說出，而不是看著文質彬彬的歐利部長……
    “男人的浪漫？”
    歐利部長喜歡這句話。
    另一邊，停在操縱室門外的洛西繼續喋喋不休。
    比起安南的視線集中在戰艦本身，洛西的目光則大都在他的同類——戰艦士兵們身上，然後他有了個驚人的發現。
    這裏的所有水手居然都是一樣的身高！
    將疑問說給黑甲衛兵隊長後，他說這是帝國海軍學院花費三十代改良血統篩選出的優秀士兵。
    洛西明明已經會算兩位數的加減乘除，從自由城大學順利畢業，但仍然難以理解這番話。
    “改良血統……那不是鼠人才幹的事？”
    “即使是鼠人，也有可取之處。”從旁響起沉穩的聲線。
    黑甲衛兵隊長繃直身體：“洛倫三副！”
    洛倫三副穿著灰藍色製服，布料和法斯特褲相似，脖子上戴著一副護目鏡，讓洛西想到伊利·碎石平時也是這副打扮，隻是手上錘子形影不離。
    “你對我的海狗很感興趣？”三副問道。
    洛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三副不在意，邀請道：“沒關係，到船艙裏來看看怎麽樣？”
    “這……可以嗎？”
    “你們送了禮物，這是回禮。”
    沒人能想到帶著禮物上破碎律法號，更沒人會帶一筐魚當禮物。
    因為太過離譜，消息擴散開來後，船員們非但沒覺得被冒犯，反而感到新鮮。
    至於那一筐魚，已經送去廚房當做加餐了。
    安南和歐利部長從操控室出來，得知邀請後欣然答應，跟著去參觀船艙內部。
    接下來，安南在破碎律法號看到許多帝國官員都難以看到的機密。
    隻是因為雙方實力相差太多……安南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看到了什麽——差不多和魅魔給瞎子拋媚眼差不多。
    牆壁上塗繪的魔法符文，安南評價它們還會發光真好看。看到跳幫士兵的特殊鋸齒武器，安南覺得拿去砍樹絕對是德魯伊噩夢，甚至看到破碎律法號的圖紙，他也隻是讚美圖紙畫的真規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