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帝國表現出他們雷厲風行的一麵——在到訪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展開談判。
    禮儀部試圖阻攔這種禮崩樂壞的行為，但失敗了，弗蘭茨·科赫大使堅定站在財政部那邊，他們隻能偷偷寫小報告指責財政部。
    主要是財政部認為，帝國的儲金所早建立一天，金庫裏就能多出幾十上百萬金納爾，效率至上。
    安南深感認同，他受夠了貴族的繁文縟節和一場接一場的宴會，那些貴婦小姐總是像史萊姆一樣往自己身上粘，而自己為了賺錢，又不得不像討要小魚幹的莉莉一樣忍受一雙雙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
    不過鑒於禮儀部是自己這邊的，他沒表露出任何支持的傾向。
    談判在城主府會議室舉行。帝國使團全體出席，安南這邊除了他和兩位副城主，財政部長英格麗特也在。
    帝國使團草擬了一份契約：自由城向帝國分享儲金所相關技術，帝國則允許自由城在境內繼續開設商業街，同時進行保護。
    這是明麵上的利益交換與合作，看似公平——但以帝國的體量，公平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
    更別提那些隱形的好處，比如在帝國與自由城合作之後，其他勢力再想染指儲金所就要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了。
    安南隨便掃了一眼就遞給大姐。伊蒂莉婭，奧爾梅多和英格麗特相繼認真看完，認為契約很公平，沒有補充的必要。
    遺憾的是，因為這是帝國的契約，他們不允許魔鬼插手。
    安南在落款處簽下自己的名字：安南·裏維斯。
    弗蘭茨·科赫大使也在一旁並列簽下自己的名字，但在後麵補充括號：代塔圖恩帝國第九十八代皇帝瓦爾格爾·蒙特利爾。
    簽完字，弗蘭茨·科赫大使抬起頭：“我帶來的財政部官員會留在自由城，需要你將他們安排進儲金所學習。”
    “放心吧，我會把掌握的傾囊相授。”
    關於這點，弗蘭茨·科赫大使已經體會過了。
    看著契約上沒幹的墨水，安南不禁感慨，這樣一個遵守契約，重視公平的國度，外界怎麽會傳言他們野蠻？
    要知道，帝國的一切行為都有跡可循：當初給安南冠軍術士頭銜是因為他戳破了瑞坎爾王國的醜惡，還失去家園，作為彌補給安南一個機會。
    聯軍也是，帝國給安南一個舞台，自由城人沒給安南丟人，抱回了第二名。
    就連想要儲金所也是先釋放善意，再派出使團來談判，根本不屑於強搶，而南方貴族為了搶儲金所居然放惡龍進城——到底誰才是野蠻人？
    放鬆許多的奧爾梅多看著安南收起契約，隨意問道：“帝國很缺錢嗎？”
    “即使不缺錢，儲金所這塊蛋糕帝國也不會放棄。”弗蘭茨·科赫大使什麽也沒透露。
    這話糊弄安南夠了，但沒法說服奧爾梅多。她做出沉思的模樣，安南歪向她，小聲問：“怎麽了？”
    “你覺得，帝國什麽情況會需要大量的金錢？”
    “因為皇帝缺錢了？”
    奧爾梅多不說話，隻把安南盯著。
    “你的意思是……帝國要發動戰爭，需要進行戰爭動員，但戰爭動員會消耗大量的資源，所以要巧立名目的聚攏財富？！”
    安南突然像是開竅般說了一大串——隻是聲音不小心大了些。
    會議室靜的連根針落地都聽得見，使者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安南。
    弗蘭茨·科赫大使偏頭：“洛克文書，在契約後麵加上一條，帝國行動前若自由城將此事泄露出去……”
    他稍作停頓。
    “自由城承擔後果。”
    “放心吧，我的嘴很嚴。”安南在嘴上做拉上拉鏈的手勢，然後好奇地問：“敵人是誰，麥肯恩鼠人嗎？”
    弗蘭茨·科赫大使很無奈，他明白自己來之前，歐利部長為什麽會帶著同情望自己一眼了。
    “安南·裏維斯，不要問你不該問的事。”有一名禮儀部官員嚴厲的指責。
    “好，當我沒問。”安南也不生氣，但接著就說：“我有個想法，比儲金所更容易聚攏財富。”
    “哦？”
    “你們可以發行國債。”
    國債就相當於帝國向民眾借錢，承諾歸還期和利息。隻要國家信譽足夠，就能輕鬆湊到大筆金錢。
    安南當初就打算要是儲金所湊不夠，就發行第一批國債試試。
    “不用那麽麻煩。”弗蘭茨·科赫大使說。
    安南無所謂，反正方式自己已經告訴他了……不過不用那麽麻煩是什麽意思？
    ……
    除了財政部官員會留在自由城摸索儲金所的運營，弗蘭茨·科赫大使和禮儀部官員準備返回蒙特利爾山。
    他們在自由城待的時間加一起還沒路上花的時間長，像是走了個過場——不過也確實是過場。
    這種小事根本不值得派一支使團過來，純粹是為了給安南站場。
    還不知道在給塔圖恩皇帝的簡報中被極盡稱讚的安南將使團送上魔能火車。
    回去和去的乘客從車窗裏冒出頭，興奮的揮著手，安南便也向他們揮手，目視魔能火車駛離站台。
    “真可惜，我不能跟著坐一趟魔能火車。”安南故意發出歎息。
    奧爾梅多冷哼一聲：“我不讓你出去，你就真能不出去了嗎？”
    “到了春天的，那才是旅途中最美的時刻。”安南笑了笑，“到時候我們一起坐火車，吃著火鍋，唱著歌。”
    他們回到城主府，剛返回二樓，安南就迫不及待的跟艾比說：“你知道嗎？帝國要——”
    “說好的嘴很嚴呢？”奧爾梅多坐在安南對麵。
    “艾比又不是外人。”
    “艾比確實不是外人，但她告訴她的弟弟，她的弟弟再告訴最要好的朋友，最要好的朋友去告訴他的家人……”
    “然後半個自由城就知道了。”
    “我……我去打掃衛生。”艾比像是受驚的小鹿一樣跑了出去。
    “你有帝國邊境的戰報嗎？”
    “我去拿。”
    奧爾梅多起身，留下安南坐在那裏繼續思考。
    看來帝國不打算坐視麥肯恩鼠人在北方挑釁了，這是好事，迪蒙王國也能鬆一口氣。
    說起來，不知道瓊安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