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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誠，你真的要離開嗎？”
    “是的，大哥。”
    山下，兄弟兩人相對而立。
    最終，遠山守誠自己主動提出了離開道場，著實讓大哥愕然了一陣。
    但他並沒有選擇前往山下的浴場。
    “遊曆嗎……以你的性格，很難想象會做出這個決定。”
    大哥用複雜的眼神注視遠山守誠。在他身後，能夠聽到遠山道場中遙遙傳來的演練聲。
    “是的，大哥。我想出去遊曆，平日裏你總說我不太機靈，所以我想出去長長見識。”
    遠山守誠平靜地點頭。
    看到遠山守誠這幅下定決心的表情，大哥的臉上似乎籠罩些許陰霾。
    不過，大哥很快便盡力擠出一個笑容。
    “這樣啊。守誠，早點回來。大哥會一直留在這裏等你。”
    “謝謝你，大哥。”
    遠山守誠說完後，盡量不去看大哥的笑容。
    或許是因為他沒有明確承諾會早點回來，所以那個笑容顯得有些落寞。
    他刻意沒有明確承諾，因為他確實沒考慮過回來的那天。
    在以劍術為傳承的遠山家，他能扮演的隻是一個愚鈍的弟弟。在這裏繼續待下去，隻會徒增大哥的擔憂。
    於是，遠山守誠打算一去不返。
    除非……
    他能夠證明自己並非一塊頑石，得到認可。
    後來，隻是一個偶然，遠山守誠瞥見了通向認可的道路。
    在劍術上，他的確是一個庸才。
    然而，如果將目光放在劍以外的部分呢？
    說到底，劍隻是工具而已，真正重要的是這個工具的掌握者。
    即便一個幼童將木劍揮舞得再怎麽神乎其神，也打不敗鋼筋鐵骨的練家子。
    因此，他，遠山守誠，找到了不依靠劍術，也能變得強大的方式。
    “脆弱……”
    直視著眼前的黑發少女，狂鯊帝從喉嚨中擠出沙啞的聲音，仿佛要將心中的怒火宣泄出來。
    “不論如何，人類終究是脆弱的生物。會疲憊、會生病、會衰老……再怎麽磨練劍術，到頭來如果連手都在顫抖，又談何將劍握緊！”
    伴隨著他的話語，狂鯊帝身上的練功服被膨脹的身體炸為粉末。
    人類的皮膚徹底轉化為青黑色的鯊魚皮，仿佛鋼鐵般的皮質在陽光下反射寒芒。
    足足三米高的鯊魚型生物誕生在演武場內，鯊鰭雙刃則延伸到兩米長，鋒利程度能輕易開山裂石。
    巨大的鯊魚尾似乎為了宣誓自己的存在，騰地在空中拍出巨響。尾部向上延伸也是一圈利刃，頭頂也多出利刃，腿部亦然。
    這一刻，渾身覆滿金屬利刃的狂鯊帝，化身為徹頭徹尾的鯊魚怪物。
    “你剛剛施展的劍術，估計有點人劍合一的味道……”
    狂鯊帝身上，無數道利刃鎖定前方的黑發少女。
    “既然如此，那也試試我的‘人劍合一’！”
    狂鯊帝的眼眶中，瞳仁詭異地變大，青黑色驅斥所有眼白。
    隨著兩米長的鯊鰭雙刃向前揮砍，包圍演武場的保護結界仿佛被巨人踩過般不穩。
    狂風肆虐，凜冽的刀芒一閃而逝。
    即便是在遠處的席上旁觀，隻是見到那道刀芒，體表仍有被利刃切割過的刺痛感。
    黑發少女如燕子般騰空而起，輕盈的身軀在利刃卷起的狂風中猶如一片落葉，由風帶著她從容後退。而對方的刀不沾身。
    “劍術再高超又有什麽用？在絕對的力量前，還不是要抱頭鼠竄！”
    狂鯊帝那如同史前巨獸般的嘶吼聲在整個道場內回蕩，震得觀眾耳膜作痛。
    完全解放形態下，狂鯊帝的力量、敏捷等數值都被提升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再加上鯊魚族得天獨厚的優勢，背部、尾部、雙臂、雙腿等處的利刃毫無間隙地瘋狂斬擊。
    刹那間的萬千刀芒，仿佛在演武場卷起一道滔天的海嘯。
    可供黑發少女輾轉騰挪的空間進一步被剝奪，後退會迎來背部的斬擊，跳躍會迎來頭頂的斬擊，就連地麵都在翻滾，迎來腳底的斬擊，連立足之地都已經喪失。
    四麵八方的斬擊猶如球形的無漏之網，漸漸將黑發少女吞噬其中。
    “脆弱！太脆弱！就算手上拿的是聖劍又如何？人類這種生物過於脆弱，隻要被砍到一下就會報廢！這樣脆弱的生物，追求所謂的劍術簡直就是愚蠢！”
    劍術，是留給那些天才的。
    像他這樣的頑石，隻要將自己打磨得足夠鋒利就夠了。
    鋒利到，將對方的劍都給崩碎！
    “這才是我的劍術……”
    一塊頑石，舍棄其他，將自身化作利刃的劍術。
    “——狂瀾滔天，無鋒自銳！”
    滾滾浪潮。
    利刃交織的滔天海嘯以黑發少女為中心轟然合攏，碎沫似的殘餘刀光切豆腐般劈開了守護結界。
    天上地下，無處可逃。
    “嗬……”
    狂鯊帝壓製住幾乎要湧出嘴角的鮮血，立馬看向遠處的男子。
    我留了一線，她不會死的。
    狂鯊帝用誰都聽不到的聲音在心中默默說。
    他之所以這麽做，隻因為她是大哥的女兒。
    但這句話並沒有明說，因為他是狂鯊帝。
    狂鯊帝再度憶起，他遊曆後回到道場的那天。
    在那個神秘組織的幫助下，遠山守誠徹底轉化為了鯊族亞人，擁有了他夢寐以求的力量。
    甚至，組織還為他找到了一位心儀的鯊魚族伴侶。
    至於代價，幾乎沒有。
    唯一的代價便是他要舍棄以前的名字、樣貌、身份，以接管遠山道場。
    能夠追上大哥，得到遠山家認可的力量，這一切都是曾經那個遠山守誠求而不得的事物。
    隻是，他再也不能喊出那聲“大哥”了。
    他順理成章地擊敗大哥，即便大哥再怎麽挑戰他，狂鯊帝也絲毫沒有留情。
    即便大哥的劍被折斷，跪在地上留下悔恨的淚水，狂鯊帝也不能承認自己就是遠山守誠。
    “遠山守誠嗎？他已經死了。”
    “守誠，是大哥沒保護好你……”
    曾經那個天之驕子的大哥，就算劍術再怎麽高深，作為人類還是太過脆弱，自然鬥不過被組織強化過的狂鯊帝。
    不久，父親也被擊敗並失去劍聖稱號後，和大哥一樣再也沒踏進道場一步。
    他沒能去參加祖父的葬禮，隻是作為道場主收到一封來自祖父的書信。
    讀完那封信後，狂鯊帝突然想到大哥在家中強迫下，似乎有了一個女兒，取名秋澪。
    那麽自己的女兒，便叫做秋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