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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既然你這麽想自我犧牲，那我就成全你！”
    聽到納魯斯孤注一擲的話語，加上麵對他雙目中的猩紅，使徒冷哼一聲。
    在那短暫的瞬間，使徒竟然感受到一絲戰栗。仿佛他麵前的不是一隻弱小的鯊魚，而是一頭來自洪荒的巨獸。
    在使徒的安排下，納魯斯來到溫床前。在納魯斯身後，那些被他留下的族人正用崇敬和狂熱的眼神注視他。
    “能夠吞食多少血料，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如果你做不到，我會停手，然後將剩餘的血料用在這些期待和你並肩作戰的族人身上。”
    使徒淡淡地提醒道。
    納魯斯咧嘴一笑，再次回首望向那些族人。
    “來吧！”
    他毅然地喊道，隨後垂直跳入溫床之中！
    那些不知由何種材料製作的血料，如同無數張牙舞爪的觸手，瞬間將納魯斯抓住，使他動彈不得。
    納魯斯的身體被血料緊緊包裹，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湧動。這些血料不僅僅是物質，它們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誌，渴望與納魯斯的身體融合，賦予他新的生命。
    使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他知道這些血料的力量，也知道它們將如何改變納魯斯。他退後一步，觀察著這場力量的轉移，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納魯斯的族人們屏住呼吸，他們的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恐懼。他們知道，納魯斯的這一躍，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整個鯊魚族的未來。他們默默地祈禱，希望他能夠成功，希望他能夠帶領他們走向新的時代。
    血料中的觸手開始蠕動，它們鑽入納魯斯的皮膚，與他的血液相融合。納魯斯感到一陣劇痛，仿佛有無數根針在體內穿梭。他的肌肉開始膨脹，骨骼發出爆裂的聲音，他的身體在痛苦中發生了變化。
    然而，納魯斯沒有退縮，他咬緊牙關，忍受著這股痛苦。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變得更強，為了族人，為了鯊魚族的榮耀。
    隨著時間的推移，納魯斯的身體逐漸被血料同化，他的皮膚變得更加堅硬，肌肉變得更加有力。他的眼睛變得如同深海中的燈籠，閃爍著幽藍的光芒。他的尾巴變得更加強壯，每一次擺動都充滿了力量。
    然而這隻是第一步，任何一個普通的鯊魚族人都能被血料改造到這種程度。
    如果還想進一步吞食血料，就必須在眼下保持清醒。
    “哦？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使徒饒有興致地懸浮在上方，朝溫床底部眺望。
    溫床底部，漆黑與血紅交織，猶如汙染最深的地獄。在地獄中，一頭身軀超過百米的鯊魚巨獸還在不斷生長。
    納魯斯的身體在血料的滋養下已經變得龐大無比，他的錘頭鯊特征被放大到了極致，頭部的兩側如同兩柄巨大的戰錘，隨時準備粉碎一切阻擋在他麵前的障礙。他的身體覆蓋著堅硬的鱗片，每一片都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仿佛是經過無數次鍛造的盔甲。
    戰錘形頭部兩側的眼睛雖然布滿猩紅，但依然能看出其中的痛苦和掙紮。納魯斯能感受到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與痛苦抗爭。他知道，自己正處在一個危險的邊緣，必須保持清醒，否則就會徹底淪為血料的傀儡。
    “還能感受到身體承受的痛苦，說明還保持著理智……換言之，還可以加大血料的投入！”
    使徒像頑童終於見到心儀的玩具，發出癲狂的笑聲，笑容中透露出一絲殘忍。在他的操作下，比上一階段多出整整十倍的血料瞬間投入進溫床中！
    更多的血料被傾瀉進溫床中，它們像是貪婪的惡魔，渴望吞噬納魯斯的最後一絲理智。納魯斯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所充滿，他的力量在增長，但同時，他的痛苦也在成倍地增加。
    納魯斯的口中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他的身體在血料的衝擊下開始顫抖。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但他仍然在努力抵抗著。他知道，一旦放棄，他將不再是自己，而是成為一個隻知道破壞和殺戮的怪物。
    在溫床的底部，納魯斯的身體被血料完全包裹，他的身體在痛苦和力量的雙重折磨下扭曲著。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必須……吞下更多血料……
    每多承受一份血料，也就意味著有一名族人能夠避免被變為怪物的命運。
    鯊魚族的嶄新未來，還需要他們去親眼見證！
    “吼——！”
    隨著狂暴的嘶吼聲響起，溫床於頃刻間坍塌！
    足球場大小的溫床被夷為平地，納魯斯的身軀已然超過千米，還在不斷擴大！
    “什麽——？”
    使徒愕然，在他驚歎的目光下，納魯斯居然開始主動吞食起被掩埋在溫床底部的血料！
    “這怎麽可能？不，難道說他已經徹底失去理智，此刻吞食血料隻是作為生物的進食本能……但是，之前每個改造體都沒有這種狀況，它們都本能地畏懼會被過多的血料撐得爆體而亡，憑什麽納魯斯沒有這種畏懼……”
    使徒持續自言自語，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絕對是新的發現！等我拿到他的數據，生物改造技術一定能更進一步，我在聖典內的地位也會——”
    在使徒沒有留意的瞬間，納魯斯已經結束進食。
    他戰錘般的頭部稍微往前一探，山巒一樣的陰影便籠罩了使徒。
    緊接著，他張開血盆大口，鋒利的牙齒上還沾滿沒有除幹淨的血料，漆黑的食道猶如無底洞般等待著使徒。
    “等，等等——快住手！”
    使徒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恐懼的表情，絕望的哀嚎從眼前這隻弱小的人影嘴中發出。
    哢擦。
    喧囂的蟲豸消失得無影無蹤，低頭看去，那些鯊魚族人依然眼帶狂熱地仰視他。
    他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語，到達他的境界，一舉一動便能在海洋中攪出滔天的漩渦和風浪。
    他沒有理會眼前這群族人，前往始終縈繞在他記憶中的應許之地。
    在納魯斯的身後，數萬米的身軀緩緩移動。族人雙手合十朝他跪拜，念出獻給戰士的悼亡詩。
    ……
    海岸線。
    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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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眼望去，鮮血將大地染成帶著漆黑的紅。
    遠山秋澪一邊留意著妹妹遠山秋瀾，一邊與眼前的鯊魚型怪物廝殺。
    這些鯊魚怪物無不體型巨大，身軀超過百米，往往在士兵還未靠近時，便能一個掃尾將士兵全都彈開。
    遠山秋澪采用的作戰方陣是提前觀察鯊魚怪物的動向，根據短時間的接觸，人類方已經了解到了它們的弱點之一，便是隻剩嗜血的衝動。
    因此，遠山秋澪擺出突刺的陣勢，佯裝進攻。在鯊魚怪物見到此景，下意識使出掃尾時，遠山秋澪又往後滑步。
    如此一來，鯊魚怪物的尾巴便仿佛送上門一般，被遠山秋澪用鋒利的咎瓦尤斯從中間平平整整地一劍切成兩半。
    鯊魚怪物另一個弱點便是體型臃腫，重心不穩。在失去巨大的尾巴後，在陸地作戰的它們根本不能掌握移動的方式，很快變踉蹌摔倒在地，帶起一陣煙塵。
    之後，變為活靶子的鯊魚怪物沒有躲閃的機會，不到十秒內便被一擁而上的士兵奪取生機，空留一聲憤怒的嘶吼。
    遠山秋瀾在一旁呆呆地注視著，不知為何感覺自己的尾巴也有點痛。
    在這裏，她和普通的士兵沒什麽兩樣，甚至不如。因此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遠山秋瀾隻能緊緊跟在姐姐遠山秋澪身後。
    現在還想回陣線後方已經太遲了。從海洋中躍出的鯊魚怪物數不勝數，失去理智的它們並不懂得任何作戰計略，隻知道舍命往前衝鋒。它們巨大的身軀填滿了整個戰場，即便是被殺死，那平均百米長的身體也像城牆般留在原地。
    隨著戰鬥的持續，戰場上的鯊魚怪物屍體越來越多，它們堆積如山，本來一覽無餘的海岸線戰場處處有高牆聳立。一個不留神，四麵八方都是青黑的城牆，城牆阻擋了視線，讓身處其中的人感到無形的壓迫。
    而遠山秋瀾退無可退，連身後都是青黑色的鯊魚怪物屍體。
    不知何時，遠山秋瀾已經與姐姐遠山秋澪失聯。
    周圍那些死去的鯊魚怪物，用圓瞪著的怒目注視著渺小的遠山秋瀾，仿佛有冤魂不散，在進行一種無聲的譴責。
    “不要……”
    遠山秋瀾用雙手撐在地麵上，聲音微弱而絕望。她嬌弱的身軀中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身體在不住顫抖。
    這些怪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她的族人。
    遠山秋瀾曾經見過她的母親。
    或許誕生時也算。但那時的遠山秋瀾尚處於懵懂無知的階段，不記得是否曾感受過母親懷抱的溫暖，當然也不記得母親麵對新生的女兒，是否有發自內心流露出笑容。
    在現存的記憶中，遠山秋瀾見到母親時，是六歲的年齡。
    後來她才知道，六歲是鯊魚族選拔“戰士”的最低年限。那年母親來到鯊浪道場，本意是想看看她的子嗣是否有資格成為戰士。
    由於父親狂鯊帝也被改造擁有一部分鯊魚族的血統，母親對他的臉色還算好看。母親順利與兩人見麵，然而當時的遠山秋瀾並不知道人族與鯊魚族中的糾紛。
    對年僅六歲的她來說，這隻是意味著生母第一次來看她，僅此而已。
    “愚蠢，軟弱，無知！”
    因此毫無意外，遠山秋瀾在母親冷漠的視線中，得到了這樣的評價。
    她那得知母親要來看她後，連續準備了好幾天的糕點被扔在地上。精心挑選，穿在身上的最漂亮的裙子被嗤之以鼻。
    甚至，就連那聲對著鏡子一遍又一遍、練習了好久好久的“母親”都沒有說出口。
    母親的話語如同一把利刃，割裂了遠山秋瀾對母愛的所有幻想。
    那年是冬天，她站在那裏，小小的身軀在寒風中顫抖，眼中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卻衝刷不掉心中的痛楚。
    母親再也沒有回來過，那些鯊魚族所謂的戰士也再沒有出現在遠山秋瀾的生活中。
    從那以後，遠山秋瀾試圖忘記自己的鯊魚族血統，試圖融入人類的世界，試圖成為一個普通的孩子。
    她本以為她能夠逃離銘刻在種族內的可悲宿命，沒想到這宿命一直猶如附骨之疽，就在今天要將她全部吞噬。
    “不行，我還有家人在等我回去。”
    她想起記憶中的那幾張麵孔，雖然有兩張是新留下的痕跡，但隻要想起便能讓心中湧出幾分溫暖。
    因此，在那隻畸形的鯊魚怪物詭異地出現時，遠山秋瀾選擇主動迎擊。
    百米長的鯊魚怪物在被正麵擊倒後，有一定概率還會從殘軀中鑽出畸形怪物。
    畸形鯊魚怪物的體型隻有普通鯊魚族人大小，但它們將原本百米長的身軀內部都吞食為了空殼。攝取大量能量，而且保持著方便移動的身體，畸形鯊魚怪物在一定程度上更難對付。
    “喝！”
    遠山秋瀾使出慣用的雙刀流，狠狠擊打在畸形怪物身上，然而下一刻卻被對方身軀中蘊含的巨力震得腳步趔趄，不斷倒退。
    好在這位畸形怪物的攻擊欲望似乎降低了許多，並沒有趁機進攻，而是愣在遠處，似乎在默默觀察遠山秋瀾。
    遠山秋瀾也趁此機會打量對方。畸形怪物形似普通鯊魚族，渾身血垢和汙黑，遮蔽了大部分器官。除了裸露在外的鯊鰭雙刃、尾刃，全身上下能辨認出的隻有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剛從百米怪物下恢複，還布滿血絲。然而，遠山秋瀾仿佛看出了另外的情緒。
    那種情緒絕對不是嗜血，而是代表著某種遠山秋瀾一直渴望，卻從來沒有得到的事物。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畸形怪物的聲音沙啞而斷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深淵中掙紮而出，帶著沉重和痛苦。
    “你……不是戰士……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畸形怪物的語氣逐漸變得更加急促，似乎想告訴遠山秋瀾極為重要的事。
    緊緊凝視著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遠山秋瀾一怔。
    戰場上的喧囂仿佛在這一刻靜止，遠山秋瀾的心跳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動，她的雙眸鎖定著眼前這個畸形的鯊魚怪物。
    它的外表醜陋而扭曲，但那雙眼睛，那雙曾經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眼睛，卻讓她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