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他恭敬的叫道: “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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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楚鴻的話罵得有點狠。
    這件並不隱秘的事情,傳得稍微有一點廣。
    一位是新帝的親外甥、大周文官第一派係的繼承人,將“小”字去掉的二十八歲新晉閣老。
    一位是天章閣待製侍講,龐籍閣老的繼承人。
    兩者對罵爭辯,可謂是吸盡了人們的目光。
    改革派和保守派的爭辯,大多數也並不感興趣。
    這兩個派係無非就是治政理念不一樣,並沒有真正的對錯之分。
    更吸引眾人目光的,是楚閣老的謾罵。
    雖然楚閣老平日裏溫潤柔和,但人人都知道楚閣老特別能辯論。
    當年,進士及第沒有多久,就力辯內閣大學士王欽若,讓王係頃刻間化為飛灰。
    如今,果然也沒讓人失望。
    但凡是知道辯論詳細細節的人,都隻有一個想法。
    罵得真狠!
    一句“偽君子”,簡簡單單。
    看似平平無奇,但卻讓不少人重新審視司馬光的為人。
    知道的這裏麵門門道道的,自然明白這是黨爭,沒有誰對誰錯。
    可不知道的,不懂朝政的,嘴裏可就不會說什麽好話了。
    特別是汴京女眷,一個個都是半吊子的水平,她們才不管你究竟是改革派還是保守派。
    她們隻知道,司馬光被罵得還不了口,讓楚閣老罵“偽君子”也唯有一句無能怒吼。
    以往,女眷們知道的都是女子間的謾罵,亦或是紈絝公子間的紈絝事跡。
    這一次,內閣大學士的辯駁,的確是讓人津津樂道。
    不愧是文人雅士,罵人都罵得不一樣。
    這事,注定成為汴京城常談常新的話題。
    司馬光的風評,正在下降!
    新帝登基,即將兩次恩科的事傳遍天下,舉子們一邊歌頌新帝的恩德,一邊收拾盤纏趕路。
    大多數舉子都有些興奮,恩科主考官乃是當之無愧的業師,業師在仕途上起到的作用可是非同小可。
    而楚鴻,作為韓門立雪佳話的主人公之一,位列文淵閣大學士,乃是天底下響當當的名士,又是堂堂正正的皇親國戚,正統的狀元郎出身,未來極有可能是宰輔大相公。
    他的老師也是當今宰輔大相公,權勢滔天並非虛言,師徒二人未來更是有可能達成“一門兩宰輔”的千古佳話。
    要是能在這次恩科中進士,拜了楚鴻為業師,未來的前程都要好上不少。
    一時間,人心竄動。
    沒關係的閉門苦讀,有關係的自然走起了關係。
    楚家
    讓仆從不暮送走齊國公後,楚鴻稍微有些疲憊。
    齊國公倒不是來走捷徑的,他是來求手下留情的。
    齊衡為人實在太直愣,偏偏他的聲望又沒有真正的養起來,人們對他的第一印象依舊是“小公爺”和英俊的相貌,才學方麵反而沒什麽關注。
    這就使得齊衡在汴京的人氣很高,但聲望不高,沒有公證力。
    當年,齊衡和盛明蘭的事情也鬧得汴京人盡皆知,齊國公怕楚鴻有誤會,稍微打壓兒子,從而影響兒子前程,特意來送了點禮解釋一番,說說好話。
    不求優待,但求不要打壓。
    楚鴻看著齊國公遠去的身影,微微歎了口氣,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啊!
    可惜,以齊衡的性子,要想做到高官實在太難。
    齊衡太過直愣,也沒有真正的盟友,他的上限就是正三品的禦史台,他其實更適合做孤臣,可惜他並沒有孤臣的威望和掌控力,也不可能有孤臣的權勢。
    這注定是楚閣老的時代,不是小公爺的時代!
    實話實說,齊國公舔人的本事也著實一般,一點也沒有讓楚鴻盡興。
    楚鴻也沒收禮,如今齊家板上釘釘的倒向太後一方,怎能收他家的禮?
    至於齊衡的卷子,當個陌生人,公正判就是!
    “主君,張周公子、王昂公子前幾天也送了拜帖,這會兒正在偏殿等著。”
    “張周和王昂?”
    “嗯也罷,讓他們來吧!”
    一般來說,在這個特殊時期,若非一等一的汴京權貴,基本上是見不到楚鴻的。
    拜帖之類的東西,但凡有點自知之明,這些人就不敢亂遞。
    不過,揚州的朋友例外,特別是張周這樣的幼時好友。
    不一會兒,不暮領著兩人進入堂屋。
    王昂的神色有些複雜,昔年一起名滿江南的【江南七子】,如今十年未見,搖身一變成為了主考官?
    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淒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閣老!……”
    楚鴻一怔,似乎打了一個寒噤,無聲歎息。
    他就知道,昔年的江南七子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楚鴻又望向張周。
    張周稍微有些沉默,但幼時相伴的感情豈是一般,當即上前闊氣的說道:“子鳳,我來投奔你了!”
    “哈哈!”
    楚鴻笑了。
    楚鴻上前拍了拍張周,又示意王昂不必多禮。
    有些緊張的氛圍也慢慢消散,王昂有些拘謹,但笑意也多了不少。
    楚鴻當即抽出一點時間招待兩人,不時談及兒時和【江南七子】的事情。
    在談及鑿冰求鯉的時候,更是感慨萬分。
    曾經的小舉子,慢慢成了小閣老,又將“小”字去掉。
    王昂也不再那麽緊張,當年他和楚鴻相處的時間其實不短。
    不過,十年未見,一個是小舉子,一個已然入閣,差距實在太大。
    甚至,他當時呈遞拜帖的時候,都不指望能被接見。
    如今,閣老親切的態度,讓他心裏安穩不少。
    談及江南的事情,王昂便慢慢健談起來。
    曾經的揚州楚氏,揚州郡望,在出了楚鴻這個內閣大學士以後,刹那間就化為江南大族。
    曾經的楚氏,有錢財、有底蘊、但不敢擴張,也不敢大肆發展,如今一切應有盡有,發展極其順利。
    揚州楚氏好起來,其餘三大家族堅定的支持簇擁,也能喝到不少湯水,也長膘不少。
    楚鴻很喜歡談論江南的事情,也喜歡聽江南的事情。
    十年的時光,自從他進士及第,除了江南為官的那段時間,甚至都沒有回過揚州。
    當年是為了打拚,不想回去。
    如今是為了天下,為了兩京一十三省,沒有時間回去。
    從汴京到揚州,一來一去就是一個多月,要是休憩一段時間,那就是將近兩個月。
    這隻是閣老的兩個月,但天下黎民何其之多,那就是每個人的兩個月。
    閣老,欠不起!
    王昂是個懂事的人,當理解了楚鴻的思鄉情,當即去往住所取了一斤揚州沃土送與閣老。
    楚鴻也相當滿意,不愧是【江南七子】。
    這場談論,誰都沒提科考的事情。
    在親自送走兩人的時候,楚鴻隱晦許諾了兩人,讓他們好好科考。
    同時,楚鴻又隱晦的讓兩人告知揚州舉子,多看多想時政,多想想新帝和太後的事情。
    唯一的提示,楚閣老是皇帝的外甥!
    除此以外,其他的也沒再說什麽。
    同為揚州出身,要是換在別的幾屆,楚鴻高低得揚州進士滿天下
    但這次不行,這次是第一屆,公平相當的必要。
    在維持大幅度公平的情況下,關係戶不能太多。
    是的,哪怕是閣老當主考官,也有關係戶。
    當然,有些也是楚鴻的關係戶。
    楚鴻也從來不忌諱走關係的事情。
    何謂門生故吏?
    業師無疑能吸納大部分進士的歸屬,可僅僅靠著業師一個名頭,你就想讓人家忠心耿耿?
    不可能啊!
    他是閣老,但他也得維持權勢,也得有自己人。
    走關係這種事情,注定無法避免。
    楚鴻自認相當講良心!
    本次科考,預計三百八十一名進士,僅有四十三個名額內定。
    且這些內定的名額無一不是二甲末和三甲。
    於國,一甲和二甲前列才是國之大才,為國舉才的目的自然達成。
    於舉子,三百三十多個真正憑借實力去爭的名額,相比於其他的春闈,關係戶的比列真的相當小。
    這種科考,也是相當公平。
    不可能有絕對的公平,楚鴻能做的,無非也就是讓寒門子弟多那麽一點機會。
    要說不存在半點走關係的,那完全不可能,哪怕皇帝主持科考也一樣。
    夠良心了!
    楚鴻甚至敢說,這屆科考絕對是大周科舉前三公平的。
    前兩名,一個是大周朝第一屆科考。
    嗯第二不知道是誰。
    畢竟,大周太宗燭光斧影,太宗的第一次科考絕對傾向於內定,不是公平的。
    往後,文官集團成型,公平自然就更少。
    如今,趙宗全登基,已然是大周朝的第五位帝王。
    這種情況下,這種程度的公平,已然相當罕見。
    等張周和王昂走後,楚鴻慢慢算起賬來。
    四十三個名額,韓係有八個內定,太後黨六個內定,其餘幾大派係一方分三四個。
    為了分化武將,武將轉文的得給一點機會,這裏也得分走三四個,餘下的到楚鴻手裏的也就五六七八個。
    這個數量,少!
    不過,考慮到這是新帝的第一屆恩科,這個數量也不奇怪。
    楚鴻的幾個名額,張周和王昂估計會占一個。
    王昂估計本身就有考上的本事,到時候看他要不要被撈就行。
    反正,不讓人落榜就行。
    當年,為了讓表哥有個職務,陝西布政使出了點小力氣。
    雖然被幫忙的人如今成了桓王,但楚鴻是個講究人。
    陝西布政使前段時間帶了小兒子來找了自己,沒找桓王的人情反而是來找自己的人情,說明布政使是想讓小孫子偏向於自己這一邊,他自然不會將人推遠,這個位置肯定是得給人家。
    那布政使的孫子是個聰明的,將來從政,估計也不會比他父親差。
    值得培養。
    刑部尚書章宇前幾天帶了章衡、章惇來拜見過楚鴻。
    這對叔侄都是有本事上榜的,適當扶持就行,倒也不浪費名額。
    其他幾個位置,揚州本家留一兩個,杭州家族私塾那邊留兩三個
    這加減法是真難算,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