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期盼,一縷氣息
字數:10092 加入書籤
但可惜的是,
那玉符的構造實在太玄妙,任憑龍組投入多大的人力和物力,動用了多少精密儀器反複研究,都無法破解其核心原理,更別提仿製了。
所以,
小金龍這些日子格外苦惱,常常獨自蜷縮在那道光幕前發呆,金色的豎瞳裏滿是揮之不去的落寞。
它數著石壁上滴落的水珠,算著主人離開的日子,爪子無意識地在地麵劃出淺淺的痕跡。
可就在這日複一日的等待中,
突然間,
它的耳朵猛地豎了起來,美眸驟然睜大,俏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隨即是火山噴發般的狂喜,瞬間席卷了所有的失落。
它的目光死死鎖著法陣中央,那沉寂了幾個月、毫無波瀾的光幕突然泛起圈圈柔和的漣漪,
一股熟悉到刻入骨髓、帶著主人獨特氣息的能量,正從裏麵緩緩漫出來——
“主人!”
小金龍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興奮得渾身金色的鱗片都在微微顫抖,
它死死盯著光幕,尾巴在身後歡快地甩動著,像一團燃燒的金色火焰,幾乎要控製不住地大叫起來,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好消息。
但下一秒,
那股溫暖的氣息如同被風吹散的煙,“啵”地一聲輕響,悄然碎開,化為點點璀璨的光塵,慢悠悠地消散在潮濕的山洞裏,再也尋不到蹤跡。
傳送法陣再次恢複了往日的死寂,隻有石壁上的苔蘚還在無聲地生長,記錄著這短暫的悸動。
小金龍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興奮的餘溫還未散去,巨大的失落便如潮水般將它淹沒。
金色的豎瞳裏最後一點光亮也黯淡下去,尾巴無力地垂在地上,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帶著濃濃的委屈:
“怎麽會……怎麽隻是氣息啊……”
它本以為能立刻撲進主人懷裏,好好蹭個夠,撒個嬌,把這些日子的思念一股腦說出來,沒想到最後連衣角都沒摸到,隻剩下空落落的期待。
它不甘心地伸出爪子,輕輕觸碰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光點,指尖卻隻傳來冰涼的虛無感。
它把下巴擱在冰冷的地麵上,鼻尖微微聳動,試圖從那殘餘的、幾乎不可聞的氣息中汲取一絲慰藉,但終究是徒勞。
……
與此同時,
李家堡的小酒館裏,午後的陽光透過木窗欞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木頭桌子上擺著一碟炸得酥脆的花生米、一盤醬色濃鬱的醬牛肉,陳寶山和謝無缺正對著一瓶開蓋的二鍋頭推杯換盞,時不時碰一下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響。
陳寶山夾起三粒花生米丟進嘴裏,吧嗒著嘴,帶著幾分感慨地說道:
“不知不覺,老板都走幾個月了!你還別說,在這不能隨便‘安慰’大妹子的日子裏,還真挺想他的!起碼有他在,咱這日子過得熱鬧,不像現在,總覺得少了點啥。”
謝無缺端著酒杯輕輕一晃,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掛出優美的弧線,他抬眼瞥了陳寶山一眼,當即嗤笑一聲:
“老陳啊,你這話也就敢在這兒說!要是讓山洞裏的小金龍聽見,非得用它那尾巴抽你不可——上次你當著它的麵說要去‘安慰大妹子’,被它追著撓了三裏地,衣服都撕爛了,忘了?”
陳寶山聞言縮了縮脖子,像是想起了當時的狼狽,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這不大夥兒都不在嘛!就咱哥倆,說說心裏話。”
“來,走一個!”
謝無缺舉起酒杯,輕輕撞了下他的杯子,酒液濺出幾滴在漿洗得發白的桌布上,
“話說回來,我還真納悶了!你這家夥平時看著挺精明,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主意,怎麽這次就惹出這麽大的麻煩?連執法隊的人都敢招惹?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提到這茬,
陳寶山頓時放下酒杯,拍著大腿哀嚎起來,聲音裏帶著七分委屈三分冤屈,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誤會!都特麽是天大的誤會啊!”
他仰脖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液體順著嘴角流到下巴,滴在衣襟上也毫不在意,隻顧著辯解:
“上次跟那些歪果仁大戰之後,龍組大勝,全球那些跳得歡的勢力不都俯首帖耳了嗎?龍國那枚定向導彈一射,不僅震懾了宵小,連股市都跟著暴漲,我這不尋思著去城裏新開的會所慶祝慶祝嘛!”
“那會所裝修得那叫一個花哨,水晶燈晃得人眼暈,我當場就衝了十萬辦了張至尊金卡!你猜怎麽著?第一天來的是個穿老師製服的,說話溫溫柔柔,那叫一個賢淑;第二天是護士裝,笑起來甜得發膩,讓人心裏發酥;等到第三天——”
陳寶山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謝無缺,眼神裏帶著幾分後怕和哭笑不得,
“你猜怎麽著?推門進來個穿執法隊製服的!筆挺的藍色外套,肩上還有亮晶晶的徽章,我當時眼睛都直了——咱走過南闖過北,啥場麵沒見過,還真沒試過這款!新鮮啊!”
謝無缺挑了挑眉,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
“然後你就忍不住上手了?”
“我這不一時上頭嘛!”
陳寶山拍著桌子,一臉的“我很無辜”,
“我剛伸手想跟她握個手,客氣地說句‘妹妹辛苦了,來喝杯茶’,結果人家‘啪’地一下就亮出手銬——好家夥,原來是執法隊突擊檢查!說我涉嫌‘尋釁滋事’,差點就把我銬回去喝茶了!”
他抹了把臉,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要不是付定憲堂主出麵,跟他們解釋清楚是誤會,我現在還在局子裏寫檢討呢!最慘的是,這事兒被小金龍知道了,那家夥跟護崽的母龍似的,追得我繞著李家堡跑了五圈,爪子都快把我衣服撓爛了,現在想想都後背發涼!”
謝無缺被他說得哈哈大笑,剛想開口調侃他這純屬活該,褲兜裏的手機就“嗡嗡”地震動起來,打破了酒館的寧靜。
他掏出來一看,屏幕上跳動著“小金龍”三個字,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滑動接聽,放到耳邊:
“喂,小金?怎麽了?慢慢說。”
電話那頭,小金龍的聲音又急又快,帶著顫音,像是激動得快要跳起來,又夾雜著一絲不確定的惶惑:
“無缺哥!快來!快來後山山洞!我、我好像……我感覺到老板的氣息了!就剛才,特別清楚,雖然隻有一下下,但絕對是老板!我不會感覺錯的!”
謝無缺心裏先是猛地一沉,擔心是小金龍思念過度產生了幻覺,
但聽它語氣那般肯定急切,一股巨大的驚喜瞬間衝散了疑慮,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
“真的?你確定?好!你就在那兒等著,穩住法陣周圍,別讓任何人亂動!我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
他也顧不上多說,一把拽住還在那嚼花生米的陳寶山的胳膊就往外衝:
“老陳,別吃了!快走!後山山洞!小金說剛才清晰無比地感覺到了老板的氣息!”
陳寶山被拽得一個趔趄,手裏的酒杯差點脫手,酒意瞬間醒了大半,眼睛瞪得溜圓:
“啥?真的假的?老板……老板有消息了?回來了?”
狂喜之下,
他猛地想起什麽,掙脫謝無缺的手,轉身撲回飯桌旁,手忙腳亂地在幾個盤子裏翻找,抓起剩下的半顆洋蔥,不顧一切地使勁往眼睛上蹭。
辛辣的汁液瞬間刺激得他眼淚狂飆,連鼻子都酸得通紅,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上去淒慘無比。
“你搞什麽名堂?”
謝無缺回頭一看,嚇了一跳,以為他出了什麽事。
陳寶山一邊用手背抹著源源不斷的眼淚,一邊吸著鼻子,理直氣壯地帶著濃重鼻音說道:
“老板要是真回來了,咱不得表現得激動點、真誠點?你看我這眼淚,貨真價實,熱辣滾燙!夠不夠體現我這些日子以來對老板洶湧澎湃、日夜不休的思念之情?”
謝無缺看著他被洋蔥熏得通紅的眼圈和狼狽的樣子,嘴角狠狠抽動了兩下,一時竟無言以對,沒好氣地再次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趕緊走!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要是耽誤了正事,看小金不扒了你的皮!”
兩人再也顧不上其他,一路風風火火,幾乎是腳不點地地狂奔,衝進後山山洞時,裏麵果然已經站滿了聞訊趕來的人。
雨欣穿著一身鵝黃色的棉布裙子,顯得格外清新溫婉,她正緊緊拉著劉樂樂的手,小聲而急促地念叨著什麽,眼神裏滿是緊張與期盼;
劉晶晶和羅素並肩站著,表麵神色還算平靜,但緊握在一起的手指關節微微發白,目光一瞬不瞬地死死盯著法陣中心,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
孫鵬、孫杏林、周少峰等幾個大男人則圍在法陣旁,一個個伸長脖子,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山洞裏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氣氛凝重而充滿期待。
看到大家到齊,
小金龍揚起腦袋,把方才法陣泛出漣漪、清晰感知到李超氣息的事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一雙金色眼眸亮晶晶地望著眾人,帶著幾分不確定的期待詢問:
“你們說,這是不是主人在給咱們報平安?他肯定是想告訴我們,他沒事!”
“你確定不是太想老板,出現的幻覺?”
陳寶山還在揉著那對泛紅的眼睛,語氣裏帶著幾分習慣性的調侃。
話音剛落,
謝無缺和孫鵬已經下意識捂住了眼睛——
這貨是嫌剛才在酒館沒挨夠揍?
居然敢質疑小金龍對李超氣息的感知,那可是血脈相連的感應,簡直是主動找揍。
果然,
“啪”的一聲脆響,一道金光快如閃電般閃過,
陳寶山像個破麻袋似的直接被小金龍的尾巴抽飛出去,“咚”地一聲撞在山洞堅硬的石壁上,又緩緩滑下來,捂著半邊火辣辣的臉唉聲歎氣:
“老板不在,這揍也沒少挨啊……我太難了!”
最後還是謝無缺站出來打圓場,他看了眼光幕,沉聲道:
“這應該不是幻覺。老板向來心細,肯定是擔心咱們掛念,特地想辦法傳遞的消息,就是想讓咱們知道他還活著,一切安好。”
這話一出,
周圍的人紛紛點頭附和:
“對,肯定是這樣!”
“婆羅多的道虛雖說一直沒示警,但咱們心裏始終懸著塊石頭,現在小超的氣息出來了,說明他確實安全!”
“有氣息傳來,是不是代表他找到返回的辦法了?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
“我看行!以老板的本事,肯定能想到辦法!”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興奮,眉宇間積壓了數月的愁雲漸漸散去,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仿佛下一秒李超就會笑著從光幕那頭走出來,像往常一樣調侃他們幾句。
小金龍聽著眾人的話,尾巴尖又忍不住輕輕搖晃起來,仿佛那短暫的希望之光再次被點燃,驅散了心底一部分陰霾。
就在這時,
山洞外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輪椅滾動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洞內剛剛升騰起的輕鬆氛圍。
眾人轉頭望去,隻見秦天河坐在輪椅上,由張峰推著,緩緩駛入山洞。
昏暗的光線下,秦天河的模樣讓所有人心頭一緊。
他滿頭白發如雪,雖打理得一絲不苟,卻更襯得麵容憔悴。
身形消瘦得厲害,寬大的衣衫空蕩蕩地掛在身上,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明明還未到寒冬,他的雙腿卻已嚴嚴實實地蓋著厚厚的深色絨毯,裸露在外的雙手幹枯如樹枝,指節突出,皮膚布滿深褐色的老年斑。
臉色是一種不健康的蠟黃,隱隱透著一股灰敗之氣,每一次呼吸都顯得有些費力,帶著細微的嘶聲,與數月前那位雖顯老態但目光如炬、精神矍鑠的龍組定海神針判若兩人。
看到他這副模樣,眾人心裏都沉甸甸的,像是壓了塊石頭。
公海那場慘烈大戰後,
秦天河為護國運,強行催動遠超自身負荷的秘法,根基受損,壽元大耗,身體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如今真如風中殘燭,搖曳不定,全憑一股意誌強撐著他繼續關注、主持著龍組的大局。
“老爺子!”
“您怎麽來了?”
“最近身體感覺好些了嗎?”
眾人紛紛收斂了臉上的喜色,換上關切的神情,圍攏過去,語氣裏滿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擔憂。
在李超心中,秦天河如師如父,他們這些與李超關係密切的人,對這位為龍國奉獻一生、鞠躬盡瘁的老人,自然也懷有深厚的感情和極高的敬意。
更何況,
秦天河落到如今這般油盡燈枯的境地,全然是為了守護這片土地和其上的人民。
秦天河微微擺了擺手,枯瘦的手指在毯子上輕輕顫動,聲音沙啞低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隔著老遠就聽見洞裏熱鬧,看大家夥兒臉上都帶著笑,是有什麽喜事?說出來,也讓我老頭子沾沾喜氣。”
小金龍立刻湊到輪椅邊,仰著腦袋,把剛才感知到李超氣息、法陣產生漣漪的事又繪聲繪色、帶著幾分驕傲地描述了一遍,尤其強調了那股氣息的清晰和熟悉。
秦天河和張峰認真聽著,蠟黃的臉上也漸漸露出了驚喜和寬慰的神色——
那個被意外傳送到未知之地的年輕人,始終是壓在每個人心頭最重的一塊石頭,
如今能有確切的消息傳來,證明他至少安然無恙,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陰霾數月以來最大的一樁喜訊。
“對了老爺子,您怎麽突然親自來李家堡了?是龍組那邊……有什麽要緊事嗎?”
謝無缺心細,敏銳地察覺到秦天河眉宇間除了聽到喜訊後的欣慰,似乎還藏著一絲難以化開的凝重,不像是單純為此事而來,便忍不住開口詢問。
他這一問,也讓眾人從喜悅中回過神來,紛紛看向秦天河。
確實,
以老爺子如今的身體狀況,若非天大的事情,張峰和雲遊道長絕不會讓他輕易離開靜養之地。
聽到問話,
秦天河和張峰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剛剛泛起的喜色迅速褪去,臉色重新沉了下來,甚至比來時更加凝重。
山洞裏原本因李超消息而變得輕鬆的氣氛,也隨之驟然凍結,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連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起來。
沉默了足足十幾秒,隻能聽到秦天河略顯滯澀的呼吸聲和石壁上水滴落的輕響。
終於,
秦天河緩緩歎了口氣,那歎息聲裏帶著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先聽了你們的好消息,我心裏這塊石頭,算是稍微落下了一點。接下來……再說說我的壞消息吧。有兩件事,都不是什麽好事,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
他頓了頓,
渾濁卻依舊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張變得緊張起來的臉龐,像是在積蓄力氣,也像是在斟酌措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第一件,是龍組安插在西歐的暗線,冒死傳回的最高機密。消息證實,西歐聖殿在前幾天,動用了積攢數百年的信仰之力,舉行了一場最高規格的‘神靈召喚術’……據說,儀式產生了驚人的異象,他們真的與典籍中記載的‘天國’建立了短暫的聯係,並且……成功接引了一尊‘天使’降臨凡間。”
什麽?!
這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眾人耳邊轟然炸響!
所有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剛剛浮現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慌。
當初西歐聖殿的聖徒攜眾來襲,氣勢洶洶,最終被李超和道虛聯手重創,狼狽逃回老巢。
事後,
秦天河本欲集結力量趁其病要其命,永絕後患,
奈何自身修為盡廢已成定局,最強的戰力李超又被意外傳走,龍組頂尖力量空缺,僅憑剩餘之人遠征西歐,勝負難料,
再加上多方情報顯示那位帶頭的聖徒傷勢極重,可能命不久矣,此事才暫時擱置。
誰能想到,
短短數月時間,對方非但緩過氣來,竟還弄出了如此驚天動地的變故!
陳寶山也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和剛才被抽飛的狼狽了,他咂了咂嘴,強壓下心頭的驚駭,帶著幾分僥幸心理質疑道:
“老爺子,不是我說,那些什麽神靈、天國、天使的,不都是聖殿那幫神棍編出來忽悠信徒、鞏固他們統治地位的故事嗎?這都什麽年代了,您還真信這個?說不定……說不定就是他們故弄玄虛,搞出來的什麽高科技全息投影或者精神催眠之類的噱頭,想嚇唬人,挽回點顏麵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