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道：“當日拐子山剿鬼，從二層煉獄跳出來一個精通佛法的妖蟬。
    他顯然就是三十六國之亂的幕後黑手。
    也是他用邪法催生出拐子山八鬼王、十萬陰兵。
    現在他身份曝光，地府打算怎麽處置他？
    你可有打探他的消息？”
    池邈精神一震，點頭道：“娘的吩咐，孩兒一直記在心裏。
    可你也看到了，連八王天宮，地府都無法幹脆利落地解決。
    指望地府對付妖蟬，萬萬不可能。
    別說擒拿妖蟬歸案，在處理陰兵的過程中，判官大人和閻王爺從頭到尾都沒提到妖蟬。
    不過事後我找胡總判詢問妖蟬的事，總判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不知好壞的消息。”
    “對我來說是好消息？”小羽眼睛一亮，用期待的眼神催促他快點說。
    “沒錯，對娘有利，就是對我有利，對我們有利的就是好消息。”
    池邈湊到她耳邊，聲音低不可聞，“好消息是妖蟬犯了天律，要被雷部大神擒拿到天庭千刀萬剮。”
    小羽剛露出大喜之色，池邈又接著道：“在天庭眾神追捕妖蟬時，妖蟬的後台金蟬長老出現，勸走雷部大神，保下了妖蟬，但妖蟬似乎依舊有不小的麻煩。”
    小羽轉喜為怒，道：“這算什麽好消息，如今不僅妖蟬恨我，連妖蟬後台都暴露了，他——咦，等一下，你說妖蟬後台是誰，金蟬長老是哪位？”
    見她大怒，池邈習慣性縮了縮脖子，道：“孩兒也不太了解佛教大能，隻知道金蟬長老法號‘金蟬子’，似乎是靈山如來佛祖的弟子。
    娘呀，伱八成要完蛋了，原來真正的幕後黑手是佛祖。
    但你也不用擔憂，我的好消息還沒說完呢。”
    小羽心中泛起驚濤駭浪，表情也接連數變。
    “連金蟬子和如來佛都牽扯進來了還有什麽消息能對衝這條壞消息後，依舊是一條好消息？”
    池邈笑道：“都說千古艱難惟一死。你遇到的最糟情況，也不過是被某位佛祖暗中出手活活打死。
    可孩兒今非昔比，死亡成鬼不再是什麽壞事。
    孩兒有一棟富麗堂皇不輸人間王宮的府宅，就在福地內。
    府宅內丫鬟婆子、車夫管家，應有盡有。
    娘一旦死去，孩兒必定接你去府裏享福，到時候你就是真正的老封君。
    你也不用擔心孤單寂寞。
    咱宅子附近有很多上邦大德之人的陰宅。
    你可以和在人間時一樣，走街串巷，拜親訪友。
    若孩兒能有幸生出個鬼兒子，你老人家在家含飴弄孫，也是天大的樂事。”
    “你連鬼媳婦都有了？”小羽古怪道。
    “目前還沒找到媳婦，等娘去了地府，或許能幫孩兒物色一個賢惠孝順的妻子。”池邈道。
    想到胡總判還有個兒子，小羽又問道：“難道地府鬼神很多都娶妻生子？你們本就是鬼，鬼怎麽投胎到鬼婆肚子裏，讓鬼婆生兒子？”
    池邈沉吟道：“換在之前，我真沒辦法回答娘的問題。
    如今得授輪回使神道符籙，我腦子裏多了很多過去沒有的知識。
    鬼為陰間之生靈，陰陽有別，陰間之鬼不一定要和陽間之人一樣生活。
    人之初，性本善；鬼之初，性本靜。
    鬼不需要像人一樣繁衍。
    若不受活著時習慣和性格的影響，鬼是沒有男女之欲的。
    沒有男女之欲，自然不會娶妻生子。
    陰間也不需要鬼生子，隻要陽間還有活人，陰間就不會缺鬼。
    奈何鬼之前都是人，鬼隻要沒喝孟婆湯，會一直保留做人時的習性。
    性相近，習相遠。
    抹去前世記憶的鬼，也性相近；保留前世記憶，等於鬼一誕生，已經‘習相遠、性乃遷’。
    至於鬼兒子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鬼投胎做人，魙投胎做鬼。”
    小羽歎了口氣，“從人那兒繼承來的的習性，的確讓鬼把陰間改造得和陽間很相似。可人就是人，死就是死，我不願當鬼。
    妖蟬暗中顛覆大秦，應該和天庭無關，他違背了什麽天律？”
    “他在拐子山福地引發地裂之禍”
    池邈將“地裂之禍”的概念，以及為何是妖蟬承擔責任的原因講了一遍。
    “地裂之禍，天崩之災”
    小羽麵露思索之色，喃喃道：“傳說中，共工怒觸不周山，導致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星辰移位
    如此說來，共工撞倒不周山並非獨一無二的特殊事件。
    隻不過不周山最大，那次事件最嚴重。”
    她忽然想到上輩子看西遊記時的一個疑惑：妖精和猴哥交戰，打不過逃回洞府，任憑猴哥在外麵叫罵也不出去應戰，而猴哥力能扛山，卻從來不用金箍棒直接搗毀妖精所在的山洞，把整座山徹底摧毀。
    現在她有點明白了。
    拐子山區區小土坡，隻有百米高，放在遍地山脈的西蜀，甚至都沒資格稱為山。
    就這種小山崗所對應的陰間福地，一旦被徹底摧毀，也可能撕裂地脈，引發“地裂之禍”。
    若是將上邦中華的名山，如黃山、昆侖山、華山、泰山等摧毀，八成會再次出現天柱折，天空崩，天河之水倒灌人間倒灌的竟然是天河之水，而非域外不可名狀之物，看來天河就是天空的護城河啊！
    小羽收回思緒，又問道：“既然引發了罪不可恕的地裂之禍，天庭為何輕易放過他？
    我不信為了區區妖蟬，金蟬子會主動暴露自己真·幕後黑手的身份。”
    真要是不在乎暴露身份，妖蟬何必躲躲藏藏？
    池邈道：“妖蟬悄悄潛入天門鎮，結果被天庭符使發現，落入天庭眾神的包圍圈，幾乎陷入絕境。
    絕境之下他開始往西方靈山的方向逃，還打算拿自家主人的名號嚇唬雷震子。????金蟬長老不得不出麵了。
    地裂之禍可以用息壤修補，天崩之災需要五彩石補天。
    金蟬長老承諾去媧皇宮找女媧娘娘借息壤，修補拐子山裂開的地脈。
    天庭這才賣他一個麵子，放過了妖蟬。”
    “雷震子廢物！封神時代肉身成聖的大神，竟然沒能一個天雷劈死小小妖蟬，讓他有機會往靈山跑，還一路跑一路叫喊。”小羽恨聲罵道。
    “娘耶，你小聲點！”池邈表情驚恐，慌忙左看右看，嘴裏還低聲叫道：“今晚來天門鎮出任務的不止我一個，甚至不止有地府鬼神。
    雷震子大神劈不死妖蟬，不是法力不足，明顯是人情世故。
    可對娘你，大神若是計較起人情世故，隻會更加賣命劈你，保證一個天雷將你徹底劈死或許，娘你破罐子破摔，打算今晚就跟孩兒去地府當老封君？”
    說到最後，他又散去擔憂，若有所思起來。
    ——去尼瑪的老封君喔，你媽就是我，老封君也是我，狗攮的
    “難得你聰明了一回，還曉得人情世故。”
    小羽心裏膩歪，語氣就有點陰陽怪氣。
    不過她很快調整情緒，又問道：“妖蟬和金蟬子可見到女媧娘娘？可有借到息壤，他們現在何處？”
    “不曉得妖蟬在何處。關於妖蟬的一切，都是從胡總判那聽來的。
    胡總判之所以知道得這麽詳細，是因為天庭也向陰曹司下達了指令，讓西沙域各地城隍留意妖蟬行蹤，幫雷震子大神鎖定妖蟬具體位置，好讓大神用天雷劈妖蟬。
    胡總判匯總消息後，甚至精準算出妖蟬總共挨了84道天雷。
    84道天雷都沒把妖蟬劈死，縱然我愚鈍，也知道是人情世故了。”
    池胖子歎了口氣，又道：“但胡總判隻知道有陰曹司參與的事件。
    陰司鬼神不敢靠太近，連金蟬子和雷震子的話都聽得影影綽綽。
    等雷震子回天宮，金蟬子也帶著妖蟬前往媧皇宮，之後的事自然一點也不曉得了。
    不過妖蟬已經被金蟬長老收走，可能他沒機會找娘報仇了。
    也可能金蟬長老親自出手，所以這條消息不知道是好是壞。”
    小羽承認他說得對，連她都不確定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往好處想，金蟬子這樣的大佬即便心胸狹小，她一個小卡拉米放在他狹小的心胸裏，也微小猶如一粒塵埃，不值得在意。
    可往壞處想，正因為她太渺小，大佬完全不介意隨手抹除她。
    “天門鎮不能待了，我得離開，我要去——“小羽卡殼了，她不知道該去哪。
    池邈道：“娘你若是擔心金蟬長老放任妖蟬報複你，反而不該離開天門鎮，至少不要離開西蜀。”
    “為何不能離開？”小羽疑惑道。
    池邈指了指自己，“我是西沙域的輪回使，主要負責西蜀、巨象、哈密等西沙域諸侯國的輪回指引。
    娘你死在西蜀，我會第一時間生出感應，並親自接引你的靈魂去地府享福。
    你若死在別的地方，比如死在前往大秦的遙遠路途中，妖蟬把你打得魂飛魄散，我也無知無覺。
    神道符籙賜予我的神職權限，僅在西沙域幾國。
    你想一想，從閻王殿走出來的陰鬼億萬萬，一個個分辨怎麽分辨得過來?
    我們輪回使守在門口，隻需激活神力，屬於自己管轄地的陰鬼會自動靠過來。
    這便是神道權能。”
    “我在西蜀，你能保證妖蟬不將我打得魂飛魄散？”小羽道。
    池邈露出驕傲的微笑，道：“妖蟬要做什麽，我的確阻止不了。
    但地府鬼神，神職不同，各有所長。
    輪回使最擅長搜集殘魂、修補靈魂。
    隻要我運轉神力，西蜀地界上屬於你的殘魂自動聚在一處。
    一旦殘魂湊齊，輪回使用神力慢慢溫養，就有痊愈的希望。
    對別人，我肯定沒耐心慢慢溫養。
    對娘，別說慢慢溫養，我會不惜神道本源，定要給娘最好的治療。”
    這個鬼兒子，孝順是真孝順，但孝順老娘的方法，有點太
    小羽表情微微扭曲，都不曉得該說啥了。
    “如果我真的被打死，靈魂住進了你的福地陰宅，閻王爺會不會審判我？
    你接引的靈魂，都是從閻王殿出來的，對吧？”
    池邈搖頭道：“你和那些前往奈何橋的靈魂不一樣。
    他們要去投胎，故而需要厘清生前善惡因果，好確定下輩子的命運。
    你卻是陰間之靈，和拐子山福地、福王福地裏麵的陰鬼差不多。
    等你陰間壽命將盡，才會去閻王殿報到。”
    ——這個鬼兒子還真幫她找到一條退路，萬不得已時，老封君也可以當一當。
    小羽開始慶幸自己當初沒嫌棄池胖子太廢物。
    “我去了你的福地陰宅，能不能修煉鬼仙法？地府可有限製？”
    “有啥限製?福地很多陰鬼都在練鬼仙法呢。”
    池邈心中一動，又道：“對了，娘你可還記得當初幫你畫影神圖的中華畫聖，章繇章畫聖？
    前幾天我見到他架馬車，從福地離開，要去仙山訪友呢！”
    小羽真的動心了，“我能不能現在就去你的福地陰宅？”
    去了地府的家屬樓，住兒子的、吃兒子的，既能修仙，還可以訪友，不用擔心西八仙和妖蟬報複，簡直能和前世的高幹家屬相媲美了。
    “現在？現在不行。”池邈搖了搖頭，“人鬼殊途，別的陰間福地對生人還沒太大限製，地府卻是嚴禁活人進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