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也太不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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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底修了多少世啊,才有了這麽好的公子主子,公子居然說我是家人,真是好開心啊。”
    暗忖著,小夭不再抵觸黃酒。
    江小江剛與小城隍老頭同舉杯,便把另一隻手托著黃酒,也遞到了小夭麵前。
    “來小夭,咱們同飲一杯。”
    戰戰兢兢下,小夭接過了黃酒,在江小江一示意下,三人遂把黃酒一飲而盡。
    很快,菜去了一半,黃酒也見了底,小夭便還是斥候著兩人斟茶、倒茶,一側立在江小江旁,隨時聽候差遣。
    “子時一刻,小心霜寒。”
    “子時一刻,小心行霧。”
    “當啷。”
    一聲鑼響,一老一少打更者,兢兢業業,提燈人晃看左右,打鑼者巡視冬寒。
    “又會有大霧麽。”
    小夭摸著小臉,略感微醺,剛認為自己喝得不多,眼前的小老頭似乎就重影了。
    再一看公子居然倒頭在桌子上,便以為醉意和睡意,或許是異曲同工,倒也是不錯的。
    所以怕公子會冷著,小夭就蒙蒙地把自己的小襖給公子蓋在了背上。
    “小夭,你醉了,公子我再醉,也一樣不會睡,隻不過醉意下會好受些,注意力不會放在那小病上麵罷了。”
    “要行霧了,小夭知道公子自然是不會冷,但小夭還是想讓公子更暖和些。”
    “放心吧,今夜無霧。”
    傳來聲音,小夭才抬頭看去桌前。
    但剛才還在的小老頭,竟跟人間蒸發了一樣,沒了去影。
    小夭還以為自己更醉了,便快快捶打著微拳,點著自己的眉眼額頭。
    又待江小江再直起身,不再為心煩之事焦慮時。
    半空中終傳來了漸行漸遠的聲音。
    “江公子,老朽不勝酒力,咱們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說罷,在江小江的感知中,神明氣息確實是徹底彌散了。
    “嗨。”
    江小江歎了口氣,便在緊繃的情緒下,起身撲開聚骨扇。
    “噗。”
    江小江眼中雖有重影,但閉眼後還是可見光炸裂。
    醉是肯定醉了,可想睡,卻是猶如詩和遠方般,永遠都是在憧憬之中。
    再一轉身,小夭居然呼呼大睡了起來。
    倒頭在酒杯前,真是令人好不羨慕。
    外麵有風聲呼嘯而過。
    江小江本想到外麵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但轉念一想,怕小夭又會受凍,便又折返回來,把小夭剛才披給自己的小襖,給小夭蓋了回去。
    豈料。
    錦襖雖然蓋到了小夭的身上,但小夭竟然還是打起了冷戰。
    正想著為什麽會這樣。
    江小江的整個感知中,便注意到了‘井龍淵’三字灶王牌位。
    “什麽鬼,它在刻意避著我,來吸取小夭的陽氣?”
    有了這個判斷。
    江小江遂摸著小夭的額頭。
    比先前睡在外麵不同,小夭確實不是受到了凍寒這麽簡單,而是陽氣正被汲取,才會引起的夢下驚抖。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小夭開始說胡話,然後從臉龐開始,青暈就像沙拉穣一般向整個軀體擴散。
    不消幾息。
    小夭如同塗了層凍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的氣息,明眼人一看,也該知道事態緊急了。
    而恰逢子時入醜,正是陰盛陽衰的極盡之刻。
    江小江不敢拖延,便想著甩出去那右手小拇指上的一縷氣息,好試一試能不能給小夭驅散那陰邪侵體之況。
    “怎麽回事,手怎麽抬不起來了,跟墜了具千斤頂一樣。”
    江小江四肢軀體,一如既往自如,可待再想甩出去小拇指尖的氣息,卻發現拇指尖的氣息,竟也會掉鏈子。
    “不是,小拇指啊,什麽情況,你倒是甩出去氣啊。”
    江小江越急,越手足無措。
    “這也太不是時候了。”
    難道一日一次的斷定不對?
    這氣息還有什麽其他更深層次的束縛。
    “小夭,你可要堅持住啊。”
    江小江急得要跳起來,自己怎麽行動,都是無礙,可圍著小夭轉了兩圈了,那拇指尖上的氣息,依然重的,不聽使喚。
    它隻是呆在指尖那,可再也不能隨心如意了。
    驀然。
    江小江才注意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
    前不久,凝聚在院落外的神息又出現了。
    而且此次的神息,比上一次要濃重,從江小江注意到它,它竟絲毫不見衰減的景象。
    可現如今要事還在眼前,江小江根本沒有心思去探究那神息是怎麽回事。
    如果小夭還不能獲救,自己活十萬年,豈不白活了。
    “嘎吱。”
    小夭居然機械地扭動了一下,僵硬,而又怪異。
    江小江擰眉一鎖,隻能想到了一種解釋。
    小夭確實被陰邪附體了,而且可能還被奪舍了,不然憑小夭的自由意識,怎麽會這麽動,如同木偶無異。
    一顫。
    江小江的右手無名指動了一動,隨後,店鋪外那匯聚起來的神息,便也跟著所動。
    “這?”
    雖然江小江不能把它像小指指尖的氣息揮起來,但江小江已經肯定了一件事情,它並非是小城隍老頭那意識下的神息。
    “蹭。”
    座椅一挪,小夭直直的腿立了起來。
    江小江眼見自己無能為力,便再也不敢分神去關注店鋪外的神息了。
    “小夭。”
    江小江喊了一聲。
    “小夭,你還能聽到公子說話麽。”
    江小江腦海裏閃過了一絲畫麵。
    小夭的前塵是秀珠,如果眼下誰還能解救小夭,怕也隻會是小夭自己了。
    江小江苦笑了一下。
    覺著自己太過天方夜譚了,眼下小夭是人是鬼,都已經不能判定了。
    自己居然還把希望寄托到了小夭的前塵身上,要多離譜,就有多離譜。
    但江小江隻能這麽解釋,或憑借十萬年來,以及那三百多年來風塵仆仆,見識見聞而言。
    有一種因果,隻能定數來解。
    江小江偶遇神息,是江小江自己的機緣,自己的定數,而小夭恰逢此時有了厄運,便說明,他們之間的這兩種定數,便根本不成因果。
    所以江小江救不了小夭。
    這是他們之間的定數。
    “杏子。”
    焦急下,酒桌上的黃杏映入眼簾,江小江無奈,隻得屏息凝氣,高喝了一聲。
    “大膽孽畜,竟敢傷害秀珠再世之人,你的罪孽更深了。”
    江小江頓了一頓,不知道自己的所想,靈不靈,可事已至此,也似乎沒有更好的法子,能唬一唬,便唬一唬吧。
    “吾有一言,孽畜且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罪孽災衍,或可化為轉世福報,爾等若是靈性尚存,桌上的黃杏神果,爾可拿去,以助爾進功之宜,否則,惡果報應,旦夕便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