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你又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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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鍾後,一男一女,一前一後進了生產隊的倉房。
    陸越棠走門邊,示意胡藕花往裏走。
    他得控場,占據最優位置。
    胡藕花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出奇地乖覺,與之前她麵對夏小隋時的囂張恣意,全然不一樣。
    甚有迷惑性。
    在陸越棠看來,這是女人撒的煙霧彈。
    他不信邪,挑眉:“現在可以說了吧,但凡你有半分隱瞞,信不信我扭送你去公安局,看你還怎麽狡辯。”
    昏黑的倉房裏,吱吱的老鼠叫,空氣裏彌漫著黴味兒。
    胡藕花幹巴著咬唇。
    半晌,她幽幽道:“邯首長,你想要什麽解釋呢?從一開始我說江湖救急,本就是事實的……”
    “你!”
    陸越棠瞪大眼珠子,一把揪住女人手腕:“你又騙我?”
    “啊——”
    胡藕花吃痛,發出一聲嗲嗲的,又酸軟無力的叫聲。
    她離他不足一公分,身形比他矮,一仰頭,囫圇臉蛋兒衝入他視線裏,水汪汪大眼睛噙著盈盈淚花,欲掉不掉,惹人憐愛。
    “你輕點,好疼呀~~”
    吐字吐到尾音時,她還拖長了音調,叫得十分纏綿。
    瞬間,陸越棠心中警鈴大作。
    他猛地丟開胡藕花,嗬斥:“老子又沒用力,你鬼叫什麽?”
    哎呦~~
    胡藕花腳下沒站穩,身形朝後方跌去,她下意識伸手去抓男人手臂,這回沒抓住,反倒扯住他的衣袖。
    “放開。”
    男人用力一甩。
    隻聽一聲布料裂開的聲音,他的衣袖被扯斷了,而她被甩向一邊的釘耙,眼瞅著臉要戳出幾個大窟窿,嚇得她隻顧得捂臉。
    “不要——”
    她低呼出聲。
    電光火石間,陸越棠終究是出手了,回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往懷裏帶,也正是這一用力,竟然崩開了襯衣全部的紐扣。
    一片雪白入目,燎燃一簇簇火。
    火焰照亮了倉房。
    “啊~~~”
    不等陸越棠反應,就見胡藕花身影入閃電,竄到他身後,雙手摟住了他精窄有力的腰身,耳邊傳來女人纏綿悱惻的嬌哧:“不要回頭,我紐扣全開了。”
    “你們幹什麽?”
    這時,夏小隋手中舉著火把,驅散倉房裏的黑暗,照亮兩道緊緊貼合的身影,也暴露了牆角蹲守的一水兒的驚慌臉孔。
    “花花,你猴急什麽,他始終是你對象,還能跑了不成,這麽多人在,還不鬆開——”胡老頭心中得意,嘴上嗔怪。
    他一跺腳,上前就拉閨女。
    胡藕花整張臉埋在陸越棠後背上,第一次有點怕了,渾身抑製不住地顫栗。
    而被她緊緊摟住的男人……遭大罪了。
    兩人間,僅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
    他正當年輕,血氣方剛。
    哪怕往日身邊環繞著鶯鶯燕燕,可都是工作接觸,也保持著男女大防,從沒有與女人靠得這麽近。
    血液衝上腦門子。
    他額間汗珠兒直冒,板寸的頭發間,滲著細細密密的熱氣。
    心躍上嗓子眼兒,直往鼻腔拱酸水汽兒。
    “別動!”
    胡老頭的手觸碰上胡藕花的瞬間,陸越棠驟然出聲。
    “女婿啊,這麽多人瞧著……你,你得注意形象……”胡老頭就差發出驢叫了。
    閨女得了首長喜愛呀。
    這婚事八九不離十。
    “沈浮白,你小子再看熱鬧,信不信我回去就讓你下崗!”陸越棠一眼看見正擠在人群裏湊熱鬧的狗東西。
    眼神浮火。
    他想宰了他。
    沈浮白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抱著手臂鬆開,離開人群,大聲道:“倉房裏有我們軍方正在尋找的重要物品,請所有鄉民配合一下,速速撤離現場。”
    說著,他第一時間請走了呆愣愣舉火把的夏小隋。
    “夏同誌,謝謝你向我舉報,我們會一一核實的,你先回去吧。”沈浮白。
    夏小隋咬唇。
    她太不甘心了啊。
    這一趟是為了抓住胡藕花的奸情,為了讓這妖豔賤婦無法辯解,她特意點了煤油火把,還請了不少人圍觀。
    萬萬沒想到,與胡藕花來倉房的竟然是……他。
    她喉頭腥甜,悲從心中來,踉踉蹌蹌地跑了。
    屋中瞬間恢複黑暗。
    陸越棠感覺身後一陣冰寒,女人離了他身。
    他心中竟有一絲空落落的。
    “好,好啦。”胡藕花嗓音輕顫。
    陸越棠回眸。
    女人緊緊裹住衣服,雙臂環胸,眼眸低垂,像個犯了錯的小獸。
    這一瞬間,他都無法將眼前的女人與前一刻還矯揉造作的胡藕花重疊在一起。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胡藕花道歉。
    她將胡老頭想將她賣了換錢,衣服被大媽撕破,家中的窮困潦倒說了一遍,然後又抿唇道:“從一開始就是誤會,我也是情非得已。”
    沈浮白咂舌。
    哪怕是這樣,可現在一切也回不去了呀。
    剛才那一幕,足以敗壞兩人的聲譽。
    當火把的光照亮倉房,所有人親眼目睹的是這樣的一幕:一對摟抱在一起的男女,男人衣袖沒了,女人還發出令人血脈噴張的叫聲。
    就算路過的狗看見了,也得叫兩聲:他們處對象呢。
    夏家。
    “小隋,你就嫁給我吧,剛才你可聽見了,男人衣服都破了,女人直喊疼,場麵多激烈,你可是第一個衝進去的。”村長兒子胡有誌道。
    親眼目睹呀。
    這還有什麽可懷疑的。
    沒吃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跑。
    “滾,你給我滾出去,我說過了,這輩子我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嫁給你的。”夏小隋捂住耳朵大叫。
    她腦海裏浮出胡藕花那句:……他腰賊細,賊有力。
    哐。
    心口像裂開似地疼。
    如果之前她還會自欺欺人,一切都是胡藕花不要臉,信口胡謅,可她的眼睛告訴她:胡藕花說的句句屬實,他倆……比珍珠還真。
    她才是那個小醜。
    還有什麽比這更打擊人的。
    夏小隋越看胡有誌越不順眼,隻覺得連陸越棠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廢物,廢物。
    怎麽不去死?
    在夏小隋恨不得錘死男人時,胡有誌道:“小隋,隻要你答應我,我就讓我爹想法子舉薦你去京都念大學。”
    去京都念大學……
    夏小隋愣了愣。
    她這才想起來,距離恢複高考還有一年時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