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更把纖眉臨鏡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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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入宮之期已定,孟氏這幾日便忙著為女兒準備入宮帶的衣物、筆墨用具等。
    薑澂魚也沒閑著,上午練習騎術和馬球,下午練射箭,晚上還要挑燈臨摹原主的字畫,每日早晚還不忘練半個時辰的導引術舒展筋骨,可真是沒一刻閑著。
    去請安時,孟氏乍看見薑澂魚眼底的青黑之色,嚇了一跳。
    “澂魚,你這是怎麽了?可是睡眠不好?”
    “阿娘,明日就要進宮伴讀了,女兒不想落後於人,現在勤勉些,將來應對先生的考校也能自如些。”
    孟氏雖希望女兒能在京城眾貴女中展露頭角,但終究還是對她身體的擔憂占了上風,於是趕緊寬慰道:
    “你們都是些小姑娘,即使夫子考問一時答不上來,過後也是可以再學的嘛。阿娘不希求你樣樣拔尖,隻要你平安健康就好。你若是為了掙這個才名累垮了身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薑澂魚溫聲應喏。
    於是,在孟氏的勒令下,她暫停了今日所有練習。
    左右閑來無事,便想著再去一趟玲瓏閣。
    她聽說葉蘭蕙也在公主伴讀人選之列,這些日子好友幫了自己不少,於情於理,她都該好好備份謝禮上門答謝才是。
    她想著,金銀玉器葉蘭蕙自是不缺的。既然要一同進宮伴讀,不如送她一套文房四寶。
    今日孟氏給她置辦的文房用具,乃是湖筆、徽墨、宣紙、歙硯,此四樣被視為文房四寶之上品,尋常人家可見不到。
    既是要送謝禮,那自然不能送比自己用的差的。好在榮國公府有底蘊,像這樣的珍貴物件,孟氏一送就是兩套。
    於是她便讓人去庫房取來筆洗、水丞、臂擱、鎮紙等湊齊了一整套用具,隨後又去稟了孟氏,說想帶上絳朱和青黛去趟玲瓏閣。
    孟氏原本是想陪她一起去的,可月末事格外多,今日還有好幾間鋪子的掌櫃要來府裏述差,一些賬目也要她在場發話了才能兌結,她實在是走不開,便給女兒撥了比平常多一倍的侍衛隨行,車夫也找的府裏最有經驗,以防路上有失。
    至於這次出行為何沒帶上赤胭,是因為她不是玉京人,這幾日有些水土不服,是以便留在家中休養。
    榮國公府位於玉京東邊緊鄰皇城的永興坊內,距離西市有較長一段路程。
    馬車悠悠地在街上走著,薑澂魚將簾子挑起一角,看向街上。
    街上店鋪鱗次櫛比,人流如織,既有穿著胡服拉著駱駝的胡商,也有悠閑搖著扇子漫著步的行人,小販們高聲吆喝著唱賣貨物,夥計們熱情招呼著來往行人。
    可謂是人不得顧,車不得旋。闐城溢郭,旁流百廛。[注1]
    這樣的玉京,遠比三年前更加繁華與興盛。
    他做皇帝確實做得不錯。
    薑澂魚放下簾子,收回目光。
    這次沒有孟氏跟著,絳朱和青黛兩個小丫鬟也少了很多拘謹。
    她們也是多年未歸京了,此時也悄悄掀起簾子的一角,四處張望著這座暌違了多年的皇城。
    要不是得時刻跟著姑娘,她倆早就想下了馬車好好逛一逛了。
    她們兩個都是沒了父母的可憐孩子,從小就被選進府裏當差,姑娘所在的地方就是她們的家。平常也得呆在府裏,無事出不了府。
    其實當年供姑娘挑選的小丫鬟有很多,且有不少都是像碧檀姐姐一樣知根知底的家生子,但姑娘偏偏在眾人裏挑中了她倆。
    從此,她們就不是誰也可以使喚打罵的小丫鬟,而是成了國公府嫡出姑娘的貼身丫鬟,吃穿用度都好了起來,還可以讀書習字。
    所以對於姑娘,她們是打心眼裏感激的。
    這也是如今薑澂魚留她倆在身邊的原因。
    絳朱心思單純,青黛沉穩忠厚,她們即使發現她有異常,也不會往別處想,更不會往別處說。
    碧檀雖是四人裏最細致妥帖的,但畢竟是母親給她的,多在於監督和引導。
    周媽媽也是一樣。況且出了曹姑姑那檔子事,她對乳母這個角色可以說是唯恐避之不及,因此便借著周媽媽養病的由頭,讓她不必急著來跟前伺候。
    周媽媽也樂得清閑,這幾日都在忙著給閨女物色親事,是以不常能見到人。
    赤胭就更不必說了,她本身就不是奴籍,來去自由,受雇留在薑澂魚身邊保護她的安全,無非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談不上感情。
    思來想去,薑澂魚還是覺得將絳朱與青黛二人留在身邊最妥帖。她看著兩人興致勃勃的樣子,輕笑道:
    “想要什麽讓車夫停一下,下去買就是,錢袋不是在你倆那兒麽,去挑些喜歡的吧。”
    絳朱聽了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去了,青黛也臉泛喜色,但她還是選擇留下來照看姑娘,讓絳朱下去挑選。
    馬車停在道路一旁,沒一會兒,絳朱就提著大包小包滿載而歸。
    她買的東西裏吃食居多,光糕點就有六七樣,什麽桂花糖藕、鬆子穰、鴛鴦酥之類的街邊小食,還有造型別致的麵人、糖人之類的。
    一上車,絳朱便把紙包打開來攤放在矮案上,一時間各種香味撲鼻而來。她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問薑澂魚道:
    “姑娘要嚐嚐嗎?這條街上的吃食可真是許久未曾吃到了。”
    薑澂魚拈了幾顆鬆子穰隨意吃著。
    絳朱繼而又拿起一塊鴛鴦酥遞給青黛,俏皮打趣道:
    “鴛鴦酥,請青黛姐姐享用。”
    見她這副小吃貨的做派,不止青黛笑了,薑澂魚也笑了。
    絳朱見二人都笑了,也跟著笑起來,一時間,車內便布滿了歡聲笑語。
    嚐了幾塊酥點,又喝了盞茶,玲瓏閣便已在眼前。
    三人下了車,向小二表明來意,小二立馬去了裏邊通傳。很快,她們便被請去了後院。
    後院主要是繡娘裁縫製衣的地方,至於金銀玉器的製作則主要集中在陽州那邊,陽州礦產豐富,能工巧匠多,水運又發達,做好後七至十日左右便可送至京城。
    葉蘭蕙見人來了,忙起身相迎。
    薑澂魚將帶來的謝禮遞給她,笑著說:
    “葉姐姐近日幫了我許多忙,也不知道送你什麽好,想著咱們都要一同進宮伴讀,就挑了一套書房用具送你。”
    說著便教青黛把匣子打開,葉蘭蕙打眼一看,全是名家之作,忙推辭道:
    “哪裏需要你專門送禮物來,都是舉手之勞。這樣的好東西,我實在是受之有愧。”
    薑澂魚溫聲道:“我知道葉姐姐自是什麽都不缺的,隻是我這湊巧得了兩套,便想著也給葉姐姐一套,還請姐姐莫要再推辭。”
    葉蘭蕙知道薑澂魚送她這套書具,是想給她長臉。她是商戶之女,如今大祈階級成見依舊頗深,已經可以預見,進宮後其他幾位貴女肯定不懈與她為伍。
    薑澂魚這麽做,是不想教別人小瞧了她去。
    葉蘭蕙心裏升起一股暖意,聽她這麽說,便不再推辭,笑著收下了這套書具。
    “那我便隻好卻之不恭了。對了,你定的那套新衣已經製好了,進屋試試?”
    說著,二人便挽著手一同進入內室。
    不得不說,浮光錦這樣名貴又華麗的料子,經過葉蘭蕙親自設計,再交由玲瓏閣最頂尖的裁縫製作出來,最後穿在薑澂魚身上,可以說發揮出了十成十的效果。
    正所謂華衣美人兩相宜。即使未施粉黛,薑澂魚依舊把這件衣服穿得搖曳生姿。
    可謂光彩動搖,觀者炫目。
    葉蘭蕙看著薑澂魚在銅鏡前欣賞著自己的新衣,一時技癢,便想給她施個妝。
    論施妝她可是很在行的。
    她拉著薑澂魚來到梳妝台前,將她按在矮凳上,先是在她麵中淡淡鋪了一層粉,又輕執螺黛,為她細細描了一雙遠山眉,繼而挑了一點玫瑰膏點於雙頰及嘴唇,最後將雲母做成的桃花花鈿貼於額間。
    妝畢,葉蘭蕙看向鏡中的女子,端得是嫮目宜笑,娥眉曼隻,人比額間桃花燦。
    之前不施粉黛的薑澂魚,是那種十六七歲少女的柔和之美,沒有攻擊性,可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現在鏡中的她,儼然褪去了少女的純稚,在她一個人的全盛期裏,每一片花瓣都盡情舒展著內裏的風情。
    這種美,是我花開後百花殺的淩人之美,是花開時節動京城的睥睨之姿。
    沒來由的,她覺得自己被擊中了。
    薑澂魚看著鏡中的自己,也甚是滿意,她從凳子上站起身,笑問道:
    “葉姐姐,你看如何?”
    葉蘭蕙看著麵前巧笑倩兮的美人,發自肺腑道:
    “可謂是有畫難描雅態,無花可比芳容。”
    二人相視一笑。
    如今鏡中的自己,同前世眾人眼中的自己還是很不同的。
    曾經的寧王妃,不戴金銀,不著錦衣,最是素雅。
    因為她最怕別人說她長了一張禍國妖姬的臉,魅色惑君。
    可私下裏,她也是個愛美的姑娘,喜歡穿漂亮的衣服,戴精致的首飾。
    父親還在時,她可是節度使的女兒,自然是怎麽好看怎麽打扮,要不然也不會傳出“西州有蕭女,姿容冠天下”的傳言。
    她來玉京之前,朝臣權貴人皆惋惜中宮之子娶了一個弱勢孤女。
    她來玉京之後,大家又紛紛覺得寧王殿下豔福不淺,這位準寧王妃真當得上是國色天香。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幽幽地想:陸廷淵,當我頂著這張臉再次出現在你麵前時,你會是什麽表情呢?
    驚訝?失神?愧疚?還是不屑一顧、視若無睹?
    察覺到晃了晃她的胳膊,薑澂魚這才回過神來,聽葉蘭蕙問自己道:
    “澂魚,上次我同你說鋪子裏新製了一批成衣,還未陳列,要不要去挑挑?”
    薑澂魚點頭欣然前往。
    不得不說,這些衣裳不愧是玉京名門閨秀都趨之若鶩的玲瓏閣做出來的,每一件都用料考究,款式新穎。
    薑澂魚挑了幾件合身量的,也沒試就直接付了錢,吩咐丫鬟收整好放到馬車上。
    見日頭已近晌午,她便起身同葉蘭蕙辭別,二人約定好明日在宮門處匯合,一同進宮。
    其實今日出來,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望著對麵的李氏香鋪,她定了定神,抬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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