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凝的目光在淩滄洲的身上仔細掃過，像是能透過他的衣服看到他的每一寸肌理一樣。
    這讓原本還放鬆站著的淩滄洲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他薄唇微微抿起，耳尖紅得仿佛要滴血。
    “放鬆。”祁宴凝冰冷的指尖落在淩滄州因袖子挽起而光裸的手臂上。他感受到手下結實的肌肉緊繃了一瞬，這才放鬆下來。
    祁宴凝勾唇，眼神似笑非笑掠過淩滄洲已經有些發粉的臉頰，直直與他對視。
    淩滄洲也不躲不避，迎上祁宴凝的視線。
    他麵色泄露出絲絲的羞窘，但眼神是藏在溫和下壓製不住的侵略性。
    祁宴凝挑眉。
    有趣。
    他移開視線轉身，看向導演，“服裝和道具在哪兒？”
    導演方才因為二人之間莫名的氣氛根本不敢說話，此時如蒙大赦，殷勤為祁宴凝指道，“那邊是我們節目組購置的第一批服裝，另一邊是飾品和化妝品之類的。”
    祁宴凝順著手指看去。
    服裝那邊各種衣服密密麻麻掛著，看起來並不起眼，甚至有些廉價。但他一眼看過去，就發現了好幾件這段時間看秀場視頻出現過的服裝。
    而飾品那邊的情況好一些，至少整齊。但各個大牌的飾品就那樣憋屈在一個個小格子中。
    祁宴凝皺眉。
    上一任妝造師……
    是怎麽用這樣好的東西，搭配出節目中那樣慘烈的效果的？
    導演在旁邊苦笑著解釋。
    因為這次的節目預算充足，因此他給妝造組的預算也非常充足，上一任的妝造師拿著這一大筆錢，購買了非常多的大牌服裝和飾品，將所有的錢花的一幹二淨。
    因此，主題曲初舞台的時候，預算被花的差不多的妝造組隻能拿出廉價而版型奇怪的服裝交差，這才出現了全網嘲的初舞台事故。
    這也是他太信任前任妝造師的緣故。
    祁宴凝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他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一一打量過房間中所有的服裝。
    重點找西裝款式。
    淩滄洲今天雖然隻簡簡單單穿了一身休閑裝，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學生，但祁宴凝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身上的上位者氣息。
    這樣的氣質，和西裝是最相得益彰的搭配。
    打量了一會兒，他從一堆衣服中抽出了一套煙灰色西裝，還有一件黑色的襯衫黑色的領帶。
    “去換上。”祁宴凝將衣服扔進淩滄洲的懷中，輕描淡寫地命令道。
    淩滄洲看了看這套西裝，眼神中閃過訝異。
    這就是他去公司時喜歡的穿衣風格！看來他和這位妝造師至少審美相仿。
    他輕輕一笑，乖乖拿著衣服去了試衣間。
    在等候他換衣服的過程中，祁宴凝隨手從飾品堆中取出了一個無框眼鏡，扔到了桌子上。
    又從桌上的化妝品中取了一瓶頭發定型噴霧出來。
    在他的一係列動作完成後，淩滄洲從換衣間出來了。
    導演眼前一亮，祁宴凝也眯了眯眼睛。
    果然，這套西裝非常合適。
    戧駁領西裝外套廓形很大，但淩滄洲肩寬而平，身材高挑並具有恰到好處的肌肉，將這套西裝的利落版型完美展現出來。
    黑色的襯衫扣到最上方，一絲不苟地係著黑色的領帶。
    雖然是兩種黑色搭配，但材質的區別讓這個搭配並不會單調，而是中和掉了西裝顏色帶來的年少感，讓整個人穩重而不失銳氣。
    “來坐。”祁宴凝有些滿意這位淩總對服裝的呈現效果，連聲音都柔和了一絲。
    淩滄洲大步跨來，利落坐下，靜靜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和祁宴凝。
    祁宴凝和他在鏡中對視了一眼，露出一個微妙的笑意，這才低下頭給淩滄洲做發型。
    淩滄洲的頭發濃密而微硬，看起來十分有分量。可能是因為這並不是一個非常正式的場合，他沒有做發型，頭發乖順地趴伏著。
    祁宴凝有些生疏地用定型噴霧將他的劉海向後定型，露出他鋒利的眉眼。
    他前世從未用過這樣的東西，但好在原主經常會用，通過記憶他這才知道用法。
    他動作雖然不熟練，但速度並不慢，三兩下就將頭發整理完畢。
    最後，他將那個無框眼鏡掛在了淩滄洲的臉上。
    祁宴凝從鏡中打量了一番淩滄洲的樣子，滿意點頭。
    “行了，站起來吧。”
    淩滄洲順從起身。
    導演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怔住了。
    實在是他之前幾乎沒有見過淩滄洲這樣正式的樣子啊！每次和他對接，這位財大氣粗的小少爺，辰星娛樂的ceo，一直穿著休閑，看起來頗有幾分二世祖的樣子。
    但此刻的淩滄洲仿佛沉睡的雄虎睜開了眼睛，有些鋒芒畢露。
    眼鏡微微柔和了他的氣勢，讓他看起來不像是仿佛要擇人而噬的猛虎，而是年輕狼王一般強壯而擁有令人信服的領導力。
    好合適的妝造！
    導演驚喜地看向這位投資商，想要誇獎兩句，但投資商卻隻將目光放在了祁宴凝身上。
    “好看嗎？”淩滄洲對著祁宴凝挑眉。
    “身材不錯。”祁宴凝睨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回道。
    “多謝，你也是。”淩滄洲輕咳一聲，感覺麵頰都有些輕微的燒意。他側過臉，躲開祁宴凝的視線，強裝鎮定。
    祁宴凝輕輕一笑。
    “嘿，祁宴凝是吧。”導演終於忍不住打斷這兩人的對話，“你什麽時候能入職？”
    “最好盡快，節目組時間緊張。”導演補充道。
    “明天就可以。”祁宴凝聲音平淡，但在導演心中扔下了一顆炸雷，“但我並不十分擅長化妝，需要兩個助理。”
    導演瞥了他一眼，驚訝萬分。
    一個妝造師，居然不擅長化妝？這別又是一個沽名釣譽的騙子吧。
    但他看了看淩滄洲，又有些猶豫。這身妝造實在是太過於合適，增一分太過刻意，少一分又不夠精致，現在這樣，剛剛好完美襯托出了淩滄洲的氣質。此刻，這位本就長相出色的投資人，仿佛在發光。
    “好。”還沒等導演決定，淩滄洲率先開口道，“從明天開始，你就是妝造組的成員。剩下的人手我會盡快補齊，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他向著祁宴凝伸出手。
    祁宴凝挑眉，握了上去。冷玉一般的手乍然接觸他火熱的掌心，祁宴凝仿佛被燙了一下。
    導演在一旁欲言又止，卻在淩滄洲似笑非笑的視線中敗下陣來。他本來就挺滿意祁宴凝的，此時也不再糾結。
    “合作愉快。”他笑著伸出手。
    麵試完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祁瑜忙裏偷閑給祁宴凝交代，讓他今天和她一起回孤兒院，院長媽媽很想祁宴凝。
    祁宴凝略一猶豫，答應了下來。
    在原身的記憶中，孤兒院是他生活中最溫馨的存在。雖然童年時生活困苦，但在院長媽媽的保護下，他們還是健康快樂地長大了。
    祁宴凝有些羨慕原身的童年。他十分好奇，那位善良的院長媽媽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今天祁瑜隻用上半天班，再等幾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
    祁宴凝在節目組的走廊盡頭一個清淨的角落坐下，掏出手機和藍牙耳機，繼續看他沒看完的秀場視頻。
    “嘿！”有打招呼的聲音響起，祁宴凝將目光從手機上移開，就看見了一片熟悉的衣角。
    是淩滄洲。他居然還沒有將這身西裝換掉。
    “有興趣去看看接下來的妝造師麵試嗎？”迎著祁宴凝暗含探尋的視線，淩滄洲邀請道。
    祁宴凝一雙眼睛微微眯起，靜靜地盯著淩滄洲，直到淩滄洲都有些認為自己是不是冒犯到對方了，這才露出一絲笑意，“也好。”
    二人又回到了化妝間。此時裏麵正有一個男人在麵試，他在給一個被召喚來的練習生做妝造。
    祁宴凝看了一眼，麵色古怪地將視線移到了淩滄洲身上。
    淩滄洲感受到視線，微笑著低聲問，“怎麽了？”
    “沒事。”祁宴凝目光完全不離開淩滄洲，半分都不想去看房中的另一個練習生，“你很好看。”
    是的，比起此時像是一個珠寶展示架的練習生，淩滄洲可太好看了。
    這個堆疊珠寶的妝造師還隻是一個開始，這個節目仿佛有什麽吸引奇葩妝造師的魔咒，來麵試的妝造師多半都水平堪憂。
    隻有幾個水平勉強不錯，但有祁宴凝珠玉在前，他們就更加顯得平平無奇起來。
    到了上午結束，隻定下了祁宴凝，和另外兩個水平一般的女孩。
    祁宴凝一上午視線幾乎都放在淩滄洲身上，每次被辣到眼睛他就要盯著淩滄洲看好一會兒，就算他再好看也有幾分看膩了。
    於是，在淩滄洲邀請他參與下午的麵試的時候，他果斷拒絕。
    他沒有虐待自己眼睛的愛好。
    淩滄洲也不糾纏，隻是輕笑道，“不參加下午的麵試，那加個飛信總可以吧。”
    祁宴凝挑眉，看了他幾秒，還是掏出了手機。
    好友申請很快過來，他毫不猶豫，笨拙敲字，寫下備注。
    【紅耳朵】
    他收起手機，與導演和淩滄洲告別。
    經過淩滄洲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那看似從容的人，耳尖的紅潤就沒有下去過。
    ＊
    祁瑜忙完，開車帶著祁宴凝回孤兒院。
    “院長媽媽可想你了，知道你要回去的消息，開心到親自去下廚了。”祁瑜的聲音輕快。
    “做的是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可惡，阿媽好久沒有做過我喜歡的吃的了！下次我跟組回來，我要讓阿媽給我做小酥肉！”祁瑜碎碎念，微微抱怨的聲音並沒有引起祁宴凝的不適，反而讓他更放鬆了起來。
    看來，孤兒院的氣氛是真的很好。
    花朵孤兒院麵積不大，外牆斑駁，建築低矮，但打掃地幹淨整潔。孤兒院中現在一共有三十多個小孩子，從還在繈褓中的到已經將近成年的都有。
    祁宴凝他們進入孤兒院的時候，一幫子正在小院子中小孩瞬間發現了他們。
    “小魚姐姐，阿凝哥哥回來了！”他們興奮地跳來跳去。
    “小凝，你回來了！”院長從孤兒院小小的餐廳走出來，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眼神中全是欣喜的慈愛。
    那是一種毫無保留不求回報的愛意。
    祁宴凝靜了兩秒，努力像原主一樣笑起來，“阿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