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周孝愚點了點頭。
    隨後沉下心來，雙手懸在古琴上空，回頭望了齊曦一眼。
    齊曦心有靈犀，張開嘴，一陣清脆明亮而富有節奏的朗讀聲響起。
    周孝愚的右手輕輕一撥，“咚……”
    古琴通透幹淨而圓潤的聲音跟著響起。
    一串不急不緩的旋律聲從琴聲中崩出來，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和齊曦的朗讀聲互相附和。
    古琴如古鍾般咚咚，有種使人身心震撼的感覺。
    一股蒼老、渾厚、不張揚的餘音在教室內四周回蕩。
    再加上齊曦明朗、柔和而富有女性化的朗讀聲，竟讓人升起了詩情畫意、琴瑟和鳴的錯覺。
    紅姐在旁邊一動不動的靜靜望著舞台中央的兩人，再一次感悟到了齊曦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獨特魅力。
    翩翩少年，窈窕淑女，兩人皆穿著白色襯衣，有點類似都市感情劇中流行的情侶裝。
    男才女貌，還真是一對珠聯璧合的佳人，唯一不合適的是兩人的年紀似乎隔得有點遠。
    紅姐心中一下子泛起了將齊曦簽下來的衝動。
    因為她發現齊曦和周孝愚之間實在是太般配了，有一種說不出的默契，不過這是後話。
    “妙啊！”
    教室門口，老錢、老馬、老孫和老程四人依次走進來。
    教室門位於舞台的側後方，周孝愚早已沉浸其中，並未受幾人進來的打擾。
    在四人之後，又冒出了一個穿著襯衣和馬麵裙的年輕少女。
    她先是朝著老錢瞅了一眼，隨後躡手躡腳的從牆壁邊摸到下方的學生席位上，坐在第一排靠角落的位置。
    很快，齊曦的朗讀聲結束了，周孝愚好似陷入到古琴聲的忘我意境中，繼續彈奏。
    而教室內原本的竊竊私語聲也漸漸消失不見了。
    幾十雙看向周孝愚的眼珠子中，竟然多了‘驚喜’‘難以置信’和‘敬佩’等諸多表情，古琴雖然難彈，且聲音規規矩矩，看似沒什麽吸引力。
    且古琴曲的節奏一般偏緩，對觀眾的文化修養要求頗高。
    然而現場的聽眾，大部分都是音樂學院的研究生和本科生，都是專業人士，自然能聽出這首《綠野仙蹤》中的意境。
    幾分鍾後，周孝愚起身，朝著下方的人群鞠了一躬。
    緊跟著，教室內響起了劈裏啪啦的掌聲。
    好就是好，被打臉了也要承認。
    齊曦的視線更是時不時落在周孝愚身上，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琴如其人，古琴被視為民族樂器中的君子，不僅挑聽眾，還挑演奏者。
    周孝愚這不卑不亢，清虛禮貌的素養，出眾的外形，配得上眼前的這張古琴。
    “真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啊，我從小周的琴音中聽到了含蓄、渾厚和不張揚的人品，不枉我們幾個老家夥陪你瘋一場。”
    周孝愚回過頭，再次朝著四位老師鞠了一躬。
    他發現，除老錢外，其他三位老師都換上了正裝，胡須也刮得幹幹淨淨，尤其是一會要吹奏笛子和簫的老程和老孫，連發型都上了發油。
    幾人平時的麵貌周孝愚也是見過的，屬於怎麽舒適怎麽穿的類型。
    老孫舉著手中的笛子道：“時間太倉促了，你等下和我們合奏的《歸來》這首曲子我們都十分熟悉，不過我擔心的是一會合奏中的配合問題，所以最好先試一試，反正到時候電視台這邊會二次剪輯，讓他們選最好的一段就行了。”
    老程也跟著點了點頭，他手上除了一根洞簫外，還有一張寫著《歸來》曲譜的A4紙，上麵分別將屬於笛子和洞簫演奏的部分特意畫了出來。
    老錢打量了一下講台中央的地毯道：“你們倆一會是站著吹還是坐著吹？”
    老孫道：“還是站著吹吧，站著中氣更足，小周坐著就行了。”
    很快，三人調整了一下方位，老孫和老程分別站在周孝愚的側後方，三人呈一個等邊三角形的站位。
    而大樹也跟著調整了一下攝像機的支架，將攝像機從側前方挪到了講台的正前方。
    “開始吧。”
    三人慢慢的開始找感覺。
    與此同時，教室門口不斷有聽到消息的吃瓜群眾趕到現場。
    原本可以容納200人的大教室，已經落座了一半左右，人數直接逼近100人。
    坐在第一排的錢小樂不斷地朝著齊曦使眼色，後者一臉曖昧笑意的走了過去，錢小樂旁邊座位上的一位學生連忙將座位主動讓出。
    齊曦用手肘輕輕捅了捅錢小樂，嘴巴朝著周孝愚的位置擼了擼，“小樂，怎麽樣？你爺爺為你找的如意郎君還算合眼吧？”
    “聽說還是一個明星呢。”
    錢小樂眼神不停的朝著周孝愚身上瞟，雙手環胸，裝著一副鎮定的樣子，“還行，就是年紀太小了，還有，學什麽不好？為什麽要學民樂啊？”
    “民樂多土啊，我這幾年在歐洲留學，提起鋼琴人人都知道，換成古琴誰知道？”
    “剛才的琴聲你也聽到了，毫無旋律和節奏，聽的人昏昏欲睡。”
    齊曦偷偷瞅了瞅後麵，生怕錢小樂大逆不道的言論引起民樂係學生的公憤。
    還好，她們落座的位置正好位於西樂係學生這邊。
    錢小樂口中雖然百般挑剔，但眼神中的滿意是瞞不過她的，男女之間，其實有沒相中，往往隻需要一個眼神一次對視就知道了。
    就是這麽神奇。
    齊曦調笑道：“你要是瞧不中，讓給我好了，我覺得這個小周挺不錯的，琴如其人，是個君子。”
    錢小樂臉色古怪道：“齊姐，你好意思呢？你們倆都差了十來歲，你要是喜歡年紀小的，幹脆在學校內找個研究生好了，等他畢業直接扯證，我聽說學校裏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追求你的人可不少，還有學校外的霸道總裁，隻是你自己瞧不中而已。”
    齊曦原本就是在逗她，當下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她從錢小樂的聲音中聽到了一絲緊張含義，一如之前的周孝愚。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不搶你的小周好了，等下你跟你爺爺怎麽說？就說你瞧中人家了，還是怎麽滴？”
    錢小樂義正言辭道：“八字還沒一撇呢，說這些幹嘛？”
    萬一周孝愚對她沒感覺怎麽辦？
    女孩子，難免要矜持一些，她覺得很有必要和周孝愚私下溝通一下，探一探對方的心意，其實周孝愚身上的最大缺點並不是民樂，而是職業。
    據說現在是一個準藝人。
    娛樂圈這樣的環境多複雜？
    外行人隻看得見藝人身上的風光，誰知道別人背後的付出？現在的娛樂圈環境更是各種不堪，沒人捧芑穡?
    大部分的都是泯然眾人。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錢小樂當初毅然選擇去歐洲留學，毅然選擇學習鋼琴，而不是琵琶，就說明了她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
    她甚至已經提前規劃好了她和周孝愚今後的人生，兩人一個擅長民樂，一個擅長西樂，到時候合夥開一家音樂培訓班，安安穩穩的賺錢，不比混娛樂圈強？
    不過，這是錢小樂內心中的想法，這會是肯定不會向外人透露的，哪怕對方是齊曦。
    兩人雖然輩分上隔了一代入，但彼此年紀相差不大，又都是學習鋼琴的，平時沒少溝通，年輕人也不認家族安排的輩分一說。
    反正各論各的。
    齊曦管她爺爺叫叔，她管齊曦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