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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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德司深受曆代大虞皇帝的信任和大力扶持,暗司遍布大虞全境,幾乎每個城池都有武德司的耳目。
    衛州城中的武德司暗司不止李敘白他們所住的那一處。
    馬車在城中七拐八拐,駛到了一處不大的酒肆門前。
    門前掛著兩盞暗沉沉的燈籠,晦暗的光在布幌子上流淌,那個黑色的“酒”字低調而樸素。
    酒肆掌櫃聽到車輪滾滾的聲音,趕忙迎了出來。
    李敘白一行人拖著顰顰進了酒肆。
    一個夥計將馬車趕到了後院,而另一個夥計則滅了門前的燈籠,上了門板。
    鄭景同幾人和顰顰不見了蹤影。
    李敘白靜靜的坐在大堂中,看著掌櫃帶著兩個夥計敬畏而又恭敬跟他請安。
    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感覺,真好啊!
    “公子,轉運衙門官兵這幾日拿著畫影圖形緝捕的女子名叫蘇月奴,是衛州知州施允中的愛妾蘇玉秋的妹妹,在進衛州城的途中被古朔風所擄,又被轉贈給了楊宗景,後來楊宗景帶兵圍剿搶劫官鹽的山賊,此人便借機逃走了,楊宗景回來後震怒,便下令滿城搜捕她了。”掌櫃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李敘白聽得瞠目結舌:“蘇月奴長得很美?”
    “......”掌櫃哽住了,幹幹的一笑:“聽說,楊宗景把古朔風打了一頓。”
    “......”李敘白徹底無語了,愣了一瞬,正色問道:“蘇月奴跑了幾天了?”
    “三日了。”
    “她就算長得驚為天人,楊宗景也不可能調動轉運衙門的官兵滿城抓人吧?就不怕被禦史彈劾嗎?”李敘白嘖嘖舌,思忖道:“我看楊宗景不是這麽色令智昏的人,這蘇月奴身上,要麽有楊宗景勢在必得的秘密,要麽就是蘇月奴偷走了楊宗景的秘密,才逼得楊宗景如此大動幹戈。”
    掌櫃心思活絡,也轉瞬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應聲稱是:“屬下命人去查,一定查明真相!”
    李敘白搖了搖手:“是去找人,比楊宗景先找到蘇月奴,就什麽謎團都揭開了。”
    “......是。”掌櫃心悅誠服。
    要不人家能當官兒呢,這腦子就是好使。
    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鄭景同回到了大堂,衣袖上赫然濺了幾滴斑駁的血跡。
    顯然是用了刑。
    可奇怪的是,李敘白並沒有聽到慘叫聲,他有些詫異:“動刑了?”
    鄭景同點頭:“公子放心,隻是些皮肉傷,不會叫人看出破綻的。”
    李敘白當然知道武德司的手段,層出不窮,豈是一個小小春風樓妓子能招架得住的。
    隻是他們如今不想暴露身份,也就不宜大動幹戈。
    “都招了些什麽?”李敘白沉聲問道。
    鄭景同將供詞遞給李敘白:“她供述胡商的去處,還有那個雇傭懶漢無賴之人的來曆,屬下已經命陳遠望他們分頭去抓人了。”
    李敘白如釋重負的透了口氣:“說了那人是誰嗎?”
    鄭景同道:“是個私鹽販子。”
    “......”李敘白笑出了聲,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他重重擊掌:“關她幾日,等抓到人再放回去。”
    鄭景同應聲稱是:“那這幾日就關在後院,酒肆暫時關幾日門。”
    李敘白搖頭:“關在後院,酒肆照常經營,這會兒滿城搜捕的厲害,酒肆突然無緣無故的關門,讓人起了疑心,隻會更麻煩。”
    夜色漸深,即便是再熱鬧的夜晚,也終有曲終人散的一刻。
    除了春風樓所在的那一片街巷還熱鬧喧天,別的地方都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幾乎沒有人在外麵走動了。
    馬車從酒肆的後院駛出,繞到春風樓前打了個轉,才往遠處駛去。
    剛駛出去沒多遠,馬車突然咯噔一聲,劇烈的震動了一下。
    黑漆漆的前方驟然亮起一片通明的火光。
    無數倉促淩亂的腳步聲如驚雷卷過,地麵都在隱隱震動。
    陳遠望倏然勒住馬車,謹慎的低聲道:“公子,官兵。”
    話音未落,數十名官兵從火光中衝了出來,將馬車團團圍住,刀劍衝著馬車,泛起一層層寒意凜然的冷光。
    “車上的人都下來!”
    “轉運衙門緝拿要犯!”
    “奉命搜查!”
    一聲聲驚天怒吼呐喊直衝雲霄,街巷兩側的宅子倏然亮起了燈。
    卻沒人有膽子開門出來看熱鬧。
    但門縫裏閃過幢幢暗影。
    鄭景同隔著車簾問陳遠望:“什麽事兒?怎麽不走了?”
    陳遠望回道:“鄭管家,是轉運衙門的官兵在抓人,說是要搜查!”
    不等鄭景同說話,李敘白便在車裏破口大罵起來:“去他娘的,什麽王八犢子敢來搜小爺的車,活膩了嗎!”說著,他重重的踹了一腳馬車:“就他娘的楊宗景見了小爺,也得客客氣氣的,你們算是什麽雜碎!”
    圍著馬車的官兵麵麵相覷,這馬車裏的人是誰,他們不知道,但是楊宗景是誰,恐怕衛州城裏的大小官員就沒有不知道的。
    這馬車裏的人如此囂張,竟然連楊宗景都敢罵!
    到底是真的有所依仗,還是虛張聲勢!
    官兵們沒敢擅動,但也不敢隨意撤了。
    尷尬的靜了片刻,為首的官兵多了幾分忌憚和客氣,對著馬車大聲喊道:“我們是轉運衙門駐軍,奉轉運使楊大人之命,緝捕搶劫官鹽的盜匪,我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公子行個方便。”
    “行個方便!”李敘白唰的一下拉開車簾,怒氣衝衝的探出頭來:“給你們行個方便打小爺的臉嗎?我呸,小爺給你們臉了,也不稱稱自己的這把賤骨頭,值幾斤幾兩!”
    言罷,他唰的一下放下車簾。
    為首的官兵瞬間瞪大了雙眼。
    車簾一起一落間,他看的格外清楚。
    他確定,這張臉是張全然陌生的臉。
    並不是衛州官場上的任何一個!
    他頓時惱羞成怒,心中生出被羞辱戲耍之感。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首的官兵怒吼了一聲,彎刀輕晃,發出殺意凜然的嘩啦聲。
    鄭景同探出頭來,扔給為首的官兵一枚腰牌,譏諷的看了他一眼,懶洋洋道:“長眼睛了嗎?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