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案情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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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曉玉花癡一樣站在玻璃門口看著馬星月消失在樓梯口,這才衝進辦公室,焦急的問:“他真的還會再來嗎?”
唐應凱正在奮筆疾書,頭都沒抬,‘嗯’了一聲。
“我在門口偷聽了一會兒,他後來說的都,都那樣了,你咋沒建議他去大醫院?他不用服藥嗎?”
唐應凱停下筆,抬頭看向小玉問:“我讓你看的那些書,你看了嗎?”
“看了能找到對象?就我這身材,給人的感覺除了醜就剩下傻了,可這個傻不一定是缺點,傻白甜,傻白甜,我咋說也能占上一個,可我要是把心理學了解的明白兒的,我還有啥?哪個男的願意被媳婦一眼看穿?”
唐應凱撓了撓頭問:“你覺得看那幾本書就能看透人心?天書啊?”
“反正我沒興趣。”韓曉玉剛要轉身,想起馬星月來,又興致勃勃的問:“剛才那個小哥哥是明天來還是後天來?我剛才根本沒聽清。”
“記住了,抑鬱症不是心理疾病,是生理疾病,是一組激素的表達影響了神經元……”
韓曉玉轉身要走,唐應凱喊道:“他比我還大,小哥哥?你得喊人家叔。”
“這不重要,明天我就打電話,不,一會兒我就打電話問問他想預約哪天來?你沒見他掃碼付款的時候多大方!”韓曉玉說完美滋滋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唐應凱皺著眉,他在想馬星月還會不會來?
按照馬星月自己說的症狀,尤其是後來說到對死亡的理解,他表現出極大的向往,唐應凱確實應該建議他去大醫院看看,如果真是抑鬱症,不論輕重,都需要藥物的幹預才行,但抑鬱與抑鬱症是不同的,抑鬱是一個階段的情緒低落,可以自愈,或者自洽,而抑鬱症是病症,得治!
今天跟馬星月聊了兩個多小時,唐應凱有個很明顯的感覺,馬星月像是在將自己的症狀往抑鬱症上說,可又有很多症狀對不上,尤其是說到他爸爸的公司,他難掩激動,唐應凱想到那雙雖有疲憊但仍有光芒的雙眼,搖了搖頭。
唐應凱悶頭認真的將這次谘詢記錄下來,這是一個有意思的人,他很想再見到他。
……
晚上,唐應凱在街上吃了碗拉麵,溜達著回到商業街後麵老小區的家中,他小時候一家人一直生活在這裏,後來父母經商賺到些錢,買了大房子,這裏就租了出去,直到唐應凱大學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又不想聽父母嘮叨,就收回這裏的房子,簡單重裝了一下,住了下來。
唐應凱到家之後洗了個澡,看了會兒書,剛要打會兒遊戲,電話響了,他一看是老羅,趕緊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呢?”羅鳴浩問。
“家呢,咋啦?”
“來隊裏,開案情分析會。”
“我啥時候入編了?”
“哎呀,讓你來你就來,咋這麽多廢話。”
唐應凱敏銳的感知到羅鳴浩這是當眾打的電話,笑了笑說:“好。”
……
刑偵大隊的會議室裏煙霧繚繞,唐應凱跟著接他上樓的羅鳴浩一進屋,被嗆的咳嗽了幾聲。
秦隊趕緊掐滅手裏的眼,批評道:“讓你們少抽點少抽點,你們看看這屋讓你們造的,站跟前都看不清鼻子眼!”
武強和謝勇趕緊掐滅了手裏的煙,李雲輝肥胖的身子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輕聲嘟囔道:“放屁瞅別人,就數你抽得多。”
秦隊頭發已經花白,消瘦黝黑的臉上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他扭頭狠狠瞪了李雲輝一眼,然後招呼唐應凱坐下。
隊裏顏值擔當,年紀最輕的陳有朋站在窗戶邊上,喊了聲:“凱哥。”
他剛到隊裏不久,一直是個不抽煙不喝酒的優秀青年,遇到這種情況屬於是敢怒不敢言,隻能靠著窗戶續命。
羅鳴浩身邊這幾位同事唐應凱都熟悉,隻是秦隊見麵次數不多,這時候除了點頭打招呼之外總要客氣兩句。
“你們這種工作,沒有煙撐著確實熬不住。”
陳有朋輕輕歎了口氣。
秦隊皺著眉指了指腦袋說:“亂了,一鍋粥,看看你能不能給個新思路,老羅你給老唐介紹下案情進展,撿有用的說。”
唐應凱坐到李雲輝對麵,秦隊踹了李雲輝一腳嗬斥道:“挺屍呢,坐好嘍!”
李雲輝趕緊坐好,唐應凱朝他笑了笑。
羅鳴浩走到寫字板前,指了指寫字板上貼著的照片和潦草的字,開口說道:
“案子基本情況我就不說了,現在是這樣,被害人魏淑芬指認的凶手有不在場證明,武強和謝勇這兩天都在跑這個事兒,目前看這個不在場證明沒摻假,也就是說你之前跟我說的被害人記憶被格式化了,是有可能的……”
“不是格式化,是重構。”
“一個意思。”
“格式化了那是所有記憶都消除了,而被害人隻是案發時那段記憶被她自己更改了。”
羅鳴浩擺了擺手,說:
“別的記憶跟咱們也沒關係,被害人魏淑芬確定她看到了凶手,可凶手沒有再補刀,是不是說明被害人根本不認識凶手?所以凶手不怕被害人活下來,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凶手的目的應該不是要命而是劫財……”
李雲輝接口道:
“可凶手拿走的那幾瓶酒幾條煙都是假的,就是擺在那做樣子的,幾條煙裏麵塞的是廢紙,酒瓶子裏就是水,想劫財事先總要先了解一下吧?煙酒店啥地方擺真煙真酒?按照當時的情況,凶手如果是臨時起意,刀哪來的?總不能是拎著刀滿大街轉悠,正好看到魏淑芬一個人站在店裏,他就衝進去了吧?”
“我還沒說完呢,你插啥嘴?不是劫財那就是害命,可為啥就一刀?有工夫拿假煙假酒沒工夫補一刀?你看,”羅鳴浩雙手一攤:“目前對凶手作案動機我們都難以達成一致,先不管作案動機,之前你說過,這起案子凶手要麽是慣犯,要麽是臨時起意,我回來跟秦隊說了一下,秦隊讓我們兩條腿走路,可不管是查慣犯還是查臨時起意,都得有點方向才行,整條街我們天天去走訪,你以為我去你那是刻意的?正好到樓下了……”
“說點有用的!”秦隊催促道。
“今天下午我去找你的時候,你給了我一絲靈感,之前我們有個猜測,凶手未必是劫財,隻是做給警方看的,今天下午你的話讓我覺得凶手也不是為了害命,那既不是謀財也不是害命的話,還有什麽選項?我想到了威脅警告!威脅警告誰?還真不一定是被害人的家人,如果找到這位被警告的人,方向也就有了……”
“我不認同。”謝強舉了一下手說:“這麽個警告的方式,有點脫褲子放屁了,有必要嗎?被害人要是死了呢?這一刀,生死可不好說,為了威脅警告就一條人命?”
唐應凱看了看謝強,低聲問:“夏天都過去了,咋還剃了個光頭?”
李雲輝笑道:“他發際線都到後腦勺了,留著幹啥?”
秦隊嚴肅的敲了敲桌子。
“有沒有可能凶手懂些醫學知識,知道捅哪裏不至於致命?”武強問。
謝勇說:“成心留條命,又成心做出謀財的舉動,目的就是為了不知道警告誰,這凶手腦子有病吧?”
羅鳴浩急了,問:“那你說凶手到底要想做什麽?殺人?沒殺死,劫財?拿走了假煙假酒,項鏈和耳環能值幾個錢?手機拿走了,卻一直沒有開機,他是不是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真要是急需用錢的,早就開機搗鼓轉賬了……”
李雲輝擺手說:
“這幾天走訪的時候,該問的都問了,整條街的商戶咱們差不多都問了,你們就沒覺得哪不對?按照劇情發展,這時候總要有人站出來說當晚看到了什麽不對的人或者事了,可這條街上就是沒人發現,這哥們兒會隱身術?”
唐應凱插話道:
“大多數商鋪那個時間都關門了,平時也都是隻注意自己家的生意,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你們很難精準找到案發時還在街上的,這件事在我們那可是很轟動的,那個時間還能在街上走動的,極大概率是附近的居民,如果有人看到什麽可疑的人,我覺得會有人主動找你們提供線索。”
秦隊扔給唐應凱一根煙,說:“這不就卡在這兒了?沒有指紋腳印,監控也沒有找到嫌疑人,也沒有人證看到什麽,被害人看到的還不能采用,往哪個方向查?越想越亂!”
謝強幫唐應凱點上煙,也給自己點了一根,說:“這案子離了大奇了。”
唐應凱吸了一口煙說:
“我覺著凶手很有腦子,時間運用的很精準,他身材應該很普通,既不高大也不壯碩,能夠隱在黑暗中不被注意到,他對我們那條街的人流量了解的很清楚,即便是臨時起意,那也是心裏有數才動的手,再有,凶手不是戴眼鏡的,如果是,被害人會記住這個特征,消除不掉,也就是說凶手的臉也很普通……”
“就是沒戴絲襪也沒戴口罩唄?”李雲輝問。
“如果凶手有十分明顯的特征,被害人就算是受到極大的驚嚇,也會記住明顯特征。”唐應凱說。
“你別打岔,讓老唐接著說。”秦隊又踹了一腳李雲輝。
李雲輝不樂意的說:“人家才三十出頭,都被你叫老了,你是真的老了,人家還算是正年輕,誒,我也老了,我也老了。”
秦隊抬起的腳這才放下。
“有一種反社會人格的人,表現為易怒,衝動,具有明顯的攻擊性,對自己的行為不負責,不考慮後果,沒有同理心,可以說沒有什麽價值觀,道德觀,這類的人,在咱們看來是小事的,有可能直接將他們激怒,做出一些在咱們看來不可理喻的事,這隻是我的一種猜測,有沒有可能,凶手就是住在附近的人,平時對這條街很了解,知道如何躲避監控……”
羅鳴浩忙問:
“你的意思是被害人魏淑芬曾經沒整明白,賣給了凶手假煙或者假酒,凶手發現後就想到了要報複,報複的目的是依據假一賠三那種考量,所以拿走了煙酒,拿的時候或許他就發現是假的了,但已經裝進袋子裏了,所以才將被害人的項鏈耳環帶走了?”
武強坐直了身子激動地說:“這個故事貌似說的通。”
“通個屁!”李雲輝也坐直了身體,說:“就算他是住在周圍的,總不能打了地洞鑽過來的吧?案發前和案發後的監控,咱們攏共看了六天,要是有這麽一個男人,空手進來,出去的時候手裏多了個袋子,咱們能漏掉?”
謝勇也說:
“不管他進來出去相隔多久,總要有說得通的理由,案發前進來的,案發後才離開的在街上有過停留的,咱們算是挨個做過問詢了,他停留在這條街上的時間要跟他說的理由對得上才行,你說誰能在這個故事裏擔當主角?”
站在窗邊的陳有朋說:“案發時還在營業的商鋪,不管是工作人員還是顧客,相互之間都有不在場證明,剩下的就是街上過路的人,確實沒幾個,可開車的,就做不到一個不漏了。”
羅鳴浩還想再說什麽,秦隊探身問唐應凱:“你知不知道那些商鋪誰家自己修了後門?”
唐應凱搖頭說:“這還真沒聽說過,商業街兩邊的後麵都是小區,真說有門,早就傳開了。”
“要我說還是在那些商鋪的工作人員和顧客中找線索,看看他們的不在場證明是不是都經得起推敲,”羅鳴浩說:“被害人家的煙酒店主要是向陌生人售賣假煙假酒,商鋪中有新來的員工,顧客中更是會有陌生麵孔,如果凶犯是因為買到假煙假酒而懷恨在心,又是老唐說的那種人格,準備好動手還是有可能的。”
秦隊看向唐應凱問:“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