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鳴浩和李雲輝為了能在飯館裏多待一些時間，跟老板娘多聊聊，炒飯，炒麵，雞腿飯，炒河粉點了一桌子。
    中午的時候，店裏人不少，羅鳴浩挨個搭話問是不是常來吃。
    這家店在胡同裏，旁邊還有一家麵館，都是很便宜的，但味道還可以，隻因位置斷定餘川這樣的人不會到這裏來吃飯，說不過去，但被他找到這裏後，想到了利用一下，倒是極有可能。
    羅鳴浩問了不少人，這些人大多住在附近，基本都是回頭客，李雲輝又問晚上是否也常來，有幾個人說隔三差五的晚飯也來這裏吃。
    羅鳴浩和李雲輝就拉著這幾個人問了七號和八號晚上誰來吃過，有沒有見過喝多了的一男一女。
    這幾個人都很差異，有人問：“在這喝多了？是不是有點扯？出了胡同多走幾步就有家串點，要喝也去那裏喝呀，他這兒隻有啤酒和小二，啤酒也隻有一個牌子，問題是這些東西也不下酒呀。”
    李雲輝又拿出餘川和死者的照片，問：“你們誰見過這倆人在這兒吃飯？”
    一個激動的問：“你們是警察吧？這是出啥事了？”
    “看照片，見過這倆人來吃飯嗎？”羅鳴浩稍顯嚴肅的說。
    幾個人輪番看了看，一個人說：“這倆人我見過，吃飯的時候一聲不吭，吃完了女的站起來就走，男的結的賬。”
    “他們喝酒了嗎？”羅鳴浩激動的問。
    “沒有，還喝酒，我看他們倆的臉都鋪了一層冰，要不我也注意不到他們，我就坐旁邊這桌，一個人吃飯，悶得慌，總想找誰嘮兩句，扭頭一看，霧草！倆人那表情……”
    “你能記得這是七號還是八號的事？”李雲輝打斷那人緊張的問。
    “七號，絕對是七號的事，六號周日，我七號一上班就告訴我八號要出差，老板真特麽不是個東西，出差所有費用都得我先墊付，然後下個月才能報銷，有時候還不一定都能報……”
    “有沒有可能是再早之前見過他們倆在這吃飯？”羅鳴浩謹慎的問。
    那人擺手說：“我又不傻，轉天出差，我就想著對付一口得了，就來這兒吃了個雞腿飯，就這倆人的臉，我都覺得見了喪氣，好在我出差的時候沒遇到啥糟心事，要不然指定是因為看了他倆一眼。”
    “你們有誰在八號看到過這倆人？”李雲輝問。
    其他人都搖頭，一個人說：“周二晚上我在這吃的飯，來的晚了點，快八點才來的，沒見過他們，也許是他們來的早。”
    羅鳴浩和李雲輝對視了一眼，他們知道出事的時間是八點四十，從這裏開車到事發地需要二十多分鍾，如果案發當晚餘川來過，那麽一定會與這個人見到。
    有了這兩個人的證詞，至少案子暫時不用轉回去了。
    ……
    謝勇和武強可就沒有羅鳴浩他們這麽好運氣了，他們想到餘川在六號這天不會開自己的車，但又不能排出這個可能，倆人眼睛都快看瞎了，終於在晚上七點四十的時候，看到了餘川的車，他沒有換車！
    在十字路口的監控下，餘川開車一閃而過，謝勇按下暫停鍵，又向後調了一下，然後屏幕上清楚的看到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正是死者。
    “你有沒有看出來，七號這個監控，死者是看向窗外的。”謝勇說。
    武強揉了揉眼睛說：“我記得八號的監控，死者是靠在座椅上，閉著眼。”
    謝勇扭頭看向武強，嚴肅的說：“也就是說，八號坐在副駕駛的死者，在到達這條街的時候，要麽已經死了，要麽是昏迷的，她不可能跟著餘川去飯館。”
    “她要是沒去，餘川不敢冒險去，萬一有人記得他當晚一個人來過就麻煩了。”
    “那就是說他的車七號當晚一直停在監控看不到的路邊，時間差不多了再去案發現場。”
    武強說：“馬上跟秦隊說一聲，再問問老羅和老李，看看他們那邊有沒有啥收獲。”
    ……
    秦隊接到謝勇電話的時候，正在等電話，隻說知道了，趕緊回來，就掛斷了電話。
    謝勇和武強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羅雲浩和李雲輝也剛剛回來。
    四個人相互通了個氣兒，眼見秦隊在打電話，四個人就湊到陳有朋身邊，羅鳴浩低聲問：“啥情況？”
    陳有朋低聲答道：“我和秦隊今天又去了死者的公司，上次咱們去不是根據死者家屬提供的線索，找了跟死者關係不錯的人做了問詢嗎？這次秦隊直接找了死者的直屬領導，問了下死者跟誰關係好，這位領導說的還是當初咱們問詢的那倆人，秦隊就又問了問他們，這次沒問死者的婚姻生活，就問死者還有哪些好友，其中一個想起來說死者生前說過有個高中同學，快二十年了，倆人關係一直很好，隻是這位高中同學在外地。”
    “秦隊這是跟這位高中同學通電話呢？”李雲輝問。
    陳有朋點頭說：
    “這位同學的聯係方式可真難弄到，死者手機裏就沒有她，秦隊覺得是餘川給刪除了，不是拉黑，是刪除，秦隊找技術部門給恢複了一下，才找到這位同學，這位同學不知道死者出事了，剛才正忙著，讓秦隊等一會兒，這不電話剛回過來。”
    羅鳴浩冷哼一聲說：“據目前咱們找到的證據加在一起，我看餘川還咋編下去！”
    李雲輝說：“還是要看作案動機，我是想不明白，多大的仇非得這樣結束？”
    謝勇也哼了一聲說：“我敢打賭，餘川一定有外遇。”
    武強說：“現在看隻能是這種情況，他們倆沒有孩子，餘川知道死者不會同意離婚，就想出了這麽個法子，離婚還是喪偶，反正他是非要改改戶口本。”
    陳有朋剛要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秦隊掛斷了電話。
    “聯係死者父母來一趟，眼下的證據應該能讓她父母同意屍檢。”
    羅鳴浩長處一口氣，說：“再不屍檢，死者父母真敢吃了咱們，他們天天去派出所鬧著要火化，也是難為派出所的人拖到今天。”
    李雲輝說：“是啊，這老兩口想的是閨女沒了，將來就靠著姑爺了，這姑爺肯定也信誓旦旦的做了許諾，現在要把餘川那層人皮扒了，老兩口又得受一次打擊。”
    “哪那麽多廢話，趕緊聯係！”秦隊吼了一句。
    羅鳴浩趕緊拿起桌上的座機聽筒，給派出所撥了過去。
    李雲輝嬉皮笑臉的湊到秦隊身旁，遞上一根煙問：“死者這位同學咋說的？”
    秦隊點上煙，說：“還要等她明天來了做問詢筆錄，目前看，餘川很大可能是因為他不能生育的問題動了殺心。”
    “啥？”幾個人除了羅鳴浩異口同聲。
    “不是說倆人檢查完都沒事嗎？”謝勇瞪大眼睛問。
    “都是騙人的說辭，是都檢查過，餘川精子成活率很低幾乎為零，不能生育，這事兒死者誰都沒說，隻跟這位高中同學說了，死者倒沒啥，餘川覺得很丟人。”秦隊吸了口煙說。
    “就是說，想離婚的不是餘川，是死者？”李雲輝問。
    秦隊說：“聽死者同學的意思，好像是這麽回事，餘川是兩個月前做的檢查，這幾年一直折騰的是死者，各種檢查吃中藥調理，一直沒動靜，餘川才在死者的逼迫下去做了檢查。”
    “為了這點事就……”武強不知道後麵該說什麽。
    羅鳴浩打完電話，說：“派出所的人去家裏找了，一會兒會陪著老兩口過來，來了以後，咱們從哪開始說？”
    ……
    唐應凱回到工作室等了一下午，沒有收到任何電話，他知道這個時候老羅他們一定很忙，他耐心的吃了晚飯，耐心地回到家，還是沒有電話。
    老羅沒來電話還情有可原，這一天是他們調查取證的關鍵時候，可王兵為啥也沒來電話呢？說好的看看馬星月弟弟自殺的事是否屬實，查清楚了會給他來電話。
    這種事用不著一兩天時間查吧？王兵他們顯然沒有對馬星月有任何懷疑，估計也就是打電話到所屬派出所問一下，幾分鍾的事，可唐應凱卻一直沒有接到電話。
    唐應凱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又分析了一下王兵他們沒打來電話的原因，應該是沒有查到任何可疑的事項，也就是說，馬星辰真的自殺身亡了。
    如果沒有這檔子事，王兵的電話早就打過來了。
    唐應凱揉了揉發脹的腦袋，起身到了臥室，衣服都沒換直接躺倒。
    就在半夢半醒的時候，電話響了，他以為是老羅，騰一下就坐起來了，可拿起手機一看是唐應雪。
    “明天小玉去不去上班呀？這天天待在家裏，不是餓了就是餓了，那張嘴片刻不能閑著，人家是生了一個小棉襖，我是生了一隻能直立行走的豬，再待下去，我怕大門她都出不去了！”
    “哪有那麽嚴重，你讓她明天上班吧，馬星月暫時應該不會再做啥。”
    “啥叫暫時？”
    唐應凱撓了撓頭，很無奈的說：“你要麽明天讓小玉來上班，要麽繼續讓她待在家裏，隨你！”
    “不是，你還有情緒了？我把閨女交給你，你不得有個舅舅樣？要我說你們倆都別在那破地方待著了，都到公司來……”
    “掛了！”
    “你敢！一說到這事兒你就躲，躲到啥時候去？你看誰家不是兒子做頂梁柱，咋到咱家就變了樣了？你要是幹的是正經事我也不攔著，可你月月入不敷出的，非要寫啥書，你寫那玩意兒誰看？放村頭旱廁人家都嫌紙硬，不惜的用！你也三十好幾了，不說立業也得成家吧？就你現在這德行，誰找你……”
    唐應凱直接掛斷了電話，重新倒在床上。
    ……
    轉天九月十四號，天氣還是有點陰沉，據天氣預報傳說是有台風在南方沿海城市登陸了，可沿海城市離T市可都不近，這也能捎帶腳下點小雨，讓天氣陰冷，唐應凱隻能不情不願的多穿了一件外套，然後溜溜達達的到了工作室。
    韓曉玉今天很積極，已經在前台描眉畫眼了。
    “今天這麽早。”唐應凱隨後說了一句。
    韓曉玉放下手裏的東西，跟著唐應凱進了辦公室，說：“我在家多待一分鍾，都怕自己被我媽氣死。”
    “你媽氣你？”唐應凱笑著問。
    “可不，七點多她就來我屋，把我窗簾拉開，說我睡了十幾個小時了，就是全麻也該醒了，我後半夜兩點多才睡！你說那還是家嗎？睡覺不讓睡飽，吃飯也不讓吃飽，我尋思起來吃點啥，我媽一見我往廚房走，也不是觸動她哪根大腸經了，跟我這頓吼啊，說我睡醒了就知道吃，都已經正方體了，還不知道收斂，說我打飽嗝，反酸水，吃麵就蒜，吧唧嘴，渾身上下沒一點能看的，早晚死家裏沒人知道。”
    唐應凱同情的看著韓曉玉，歎了口氣，坐到椅子上語重心長的說：“不行你就減減肥吧。”
    “我也想啊，但是，小舅你說是不是人生苦短？嗖一下就是二十幾年過去了，再嗖一下，我就快五十了，我不得盡量快樂的生活嗎？嗖嗖幾下子一輩子就過去了，我可不想一輩子從事減肥事業。”
    “不結婚了？”
    “民法裏有規定胖就不能結婚？實在我不行我就答應馬星月，別的不要，給我留個孩子就行，到時離了婚我也算是結過了，我媽……”
    唐應凱抄起桌上的一支筆朝韓曉玉扔了過去，然後嚴肅的說：“開玩笑也不許說他！”
    韓曉玉躲過暗器，呆愣了一下，問：“咋滴，他睡了你女朋友？”
    “我現在就給你媽打電話，讓你回公司上班去！”
    “別別別，小舅我錯了！大錯特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韓曉玉兩隻小胖手合在一起，朝唐應凱一個勁兒的拜。
    唐應凱皺著眉，歎了口氣說：“這個人很危險，但凡正常點，我都不攔著你。”
    “換個人明顯目的不純你也不攔著？你還是我舅嗎？”韓曉玉瞪大眼睛問。
    “還行，不是真傻。”
    “我聰明著呢，那些偶像劇騙不了我。”
    “是，要不你早減肥了。”
    “呦，你倆嘮著呢？”
    羅鳴浩和李雲輝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前台的位置，這時候羅鳴浩一嗓子，嚇得韓曉玉渾身一激靈。
    “你一哆嗦，我感覺這棟樓都跟著顫悠了一下。”羅鳴浩笑嗬嗬的說。
    唐應凱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