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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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兵放下筷子,閉眼靠在椅子背上,輕歎了一口氣說:“小唐,你說過貓咖店命案不是凶手的最終目的,他應該是做給誰看的,咱們假設……”王兵睜開眼坐直了身子:“馬星辰殺了高蘭,拋屍在貓咖店,然後約馬星月來這裏見麵,說得通嗎?”
    “馬星辰的車沒有出現在貓咖店附近,他們兄弟倆走的時候是打車走的,說明來的時候也是打車來的,咋拋屍?”小崔問。
    唐應凱說:“如果是馬星辰拋屍,他約馬星月是為了不在場證明?還是在場證明?如果是為了自己脫罪,他就不會自殺,如果想的是同歸於盡,他會殺人之後馬上自殺,至少這樣邏輯上才說得通。”
    “有沒有可能剛殺完的時候,馬星辰想的還是脫罪,過了幾天之後病情加重了,就自殺了?”小崔問。
    王兵擺手說:
    “本來拋屍就距離動手殺人有差不多兩天的時間,這兩天馬星辰的心理活動是啥?如果不是計劃周祥,咱們不可能十幾天一點線索找不到,如果真是馬星辰計劃的,拋屍貓咖店之後,他必然還有下一步的目的,他為啥要隔了一天就自殺呢?”
    唐應凱接口道:
    “發現屍體是九月二號,馬星月第一次找我做心理谘詢是九月六號,他當時跟我說的是,馬星辰三號自殺,五號火化,可跟你們說的,你們求證後的結果是,馬星辰是四號自殺的,他為啥要跟我說慌?”
    辦公室裏安靜了下來。
    王兵思考片刻,扭頭看看其他人說:“這一塊兒想不通,就先放下,咱們繼續假設,假設人是馬星月殺的,他拋屍在貓咖店的目的是啥?”
    “刺激馬星辰?讓他病情加重,進而……自殺?”範霖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
    “至少他有目的。”唐應凱嘟囔了一句。
    小崔忙問:“可他們都沒有開車,屍體不可能從天而降吧?”
    王兵擺了擺手說:“現在咱們不去推斷細節,隻說可能性,先找到大方向才能查下去。”
    範霖點頭說:“如果凶手真的是馬家這倆兄弟,那馬星月的可能性高一些,馬星辰……說不通啊,他的殺人動機是啥?”
    唐應凱說:
    “他可能覺得高蘭在與他談戀愛期間就已經出軌了,他分手的時候不知道,後來不知道啥原因知道了,這對他來講是不能接受的,因為他媽媽的事就是他的病根,他或許約高蘭出來隻是想問清楚,但是高蘭的話語很有可能刺激了馬星辰。”
    王兵點頭說:“死者麵部的傷有生前傷,說明兩個人動過手。”
    “啥意思?你們倆覺得凶手是馬星辰?”老馬皺眉問。
    唐應凱擺手說:
    “不是,我是說馬星辰的殺人動機是存在的,根據馬星辰的病情,這件事如果是真的,對馬星辰的打擊是致命的,換句話說,就算是馬星辰情緒失控殺了高蘭,他的腦子也不可能支撐他計劃的這麽周祥,然後就為了隔一天自殺,這確實說不通。”
    “對,但是,如果在馬星辰和高蘭爭吵的時候,還有第三個人在,結果就不一樣了。”王兵說。
    唐應凱點頭嘟囔道:“我覺著高蘭出軌這事兒,是馬星月告訴馬星辰的。”
    “他在一步步的把馬星辰往死路上推?”小崔問。
    “馬星辰說過他的家庭環境很複雜,他爸爸身邊女人不斷,他媽媽因為這事跟他爸爸離婚了,但今年年初死於肝癌,他爸離過兩次婚,一次是跟馬星月的媽,一次是跟馬星辰的媽,而且這兩個人媽現在都是不同意義上的人間消失了,而他爸爸現在的老婆,又給他爸生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聽馬星月的意思,他爸現在外麵還有女人。”
    “有錢人的快樂,我真是體會不了,折騰啥呢?”小崔撓了撓頭說。
    王兵卻緊皺眉頭說:“也就是說馬星月有理由恨家裏所有人。”
    小崔問唐應凱:“你覺得他會跟你說實話嗎?他今天不是說找你就為了找樂子嗎?”
    “至少馬星辰的事,現在看與一開始馬星月跟我說的一致,而且我不認為他找我是為了樂子,他沒那麽閑。”
    老馬接口道:“要是這樣的話,我感覺他家裏人都挺危險的,他該不會是想一個個的把家人都弄死吧?”
    王兵一拍大腿,站起身說:“老馬小崔,你倆立刻開車去L市,找到馬家居住地派出所,詳盡的了解他們家目前的情況,範霖你馬上聯係他們市的相關部門做好協查工作,我去找領導,需要啥我也好盡快開出來,這案子也得跟領導好好說說,沒有他們支持可不行,馬星月……不能讓他事事走在咱們前麵。”
    “不是,譚耀輝那還查不查?二喜還在查他的行程。”老馬提醒道。
    範霖說:“譚耀輝殺害高蘭的動機並不充足,而且拋屍貓咖店就更說不通了……”
    “先讓二喜查著,每一條線索都不能放下。”
    小崔忙說:“可今天馬星辰家的搜查證能下來,咋說也得查完再說吧?”
    “這你不用管,有技術部門和痕檢科的人,到時範霖跟著去就行,你們盡量要趕在馬星月回去前,了解清楚他家的事,他要坐動車回去,最近的一趟……”王兵拿起手機查了一下:“還有一小時二十分鍾。”
    老馬和小崔拿起外套出了門。
    唐應凱站起身,他知道後麵的事他幫不上一點,不免有些失落。
    王兵也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們先忙,有消息了告訴你。”
    唐應凱跟著小崔和老馬下了樓,揮手道別後,唐應凱上了自己的車。
    他點上一支煙,有那麽一刻他覺得好像隻有王兵他們這麽活著才有意義,而他……
    唐應凱掐滅了煙,發動了車子。
    ……
    回到商業街,唐應凱停好車,悶頭上了樓,走到玻璃門前,他眼前一亮。
    馬星月正坐在韓曉玉身邊低頭看著手機。
    唐應凱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推開門快步上前,揮拳直奔馬星月的腮幫子,馬星月反應也快,但架不住前台就這麽點地方,他離玻璃門太近,伸手招架的時候唐應凱的拳頭已經到臉上了,馬星月被這一拳的力道帶得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我警告過你不許再來!你……”
    唐應凱話沒說完,馬星月已經站起身揮拳朝他砸來。
    韓曉玉都看傻了,她確實曾幻想過有兩個男人為了她大打出手,但不是親舅舅和另一個……叔叔。
    唐應凱是瞪著馬星月的拳頭慢慢逼近的,他沒有擋,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拳,他整個人退了幾步撞到了玻璃門,然後迅速又衝了回來,被馬星月一拳直接打倒在地,這一下韓曉玉可急眼了,她兩隻熊掌同時發力,狠狠將馬星月推倒在地,然後不顧性別,帶著一百八十多斤的體重,一屁股坐到馬星月身上,左右開弓。
    唐應凱半邊臉已經種了,紅中透著青,他來不及去拉韓曉玉而是掏出手機報警。
    倒地的馬星月在聽到唐應凱報警的聲音後,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正當防衛還是互毆?
    世紀難題啊!
    但,當這一切事出有因的時候,是什麽就不重要了。
    ……
    王兵和李雲輝,羅鳴浩前後腳到了派出所。
    所長安排了一個單間,很快唐應凱就被帶來了。
    三個人見到嘴角開裂,半邊臉紅腫的唐應凱時,一下子都沒說出話來。
    王兵是感動的,他知道唐應凱這是為了給他爭取時間。
    老羅和李雲輝是氣憤的,氣得倆人有序的哎呀了好幾聲。
    老羅才麵色發青的說:“在你地盤,要不是有小玉在,我都怕我得找人給你屍檢!你就慫成這樣?”
    李雲輝說:“你打不過倒是跑呀!咋滴,不認識路?”
    唐應凱想笑一笑緩解一下屋裏的氣憤,但隻是輕輕扯動嘴角就疼的嘶了一聲。
    王兵趕緊解釋道:“他這是成心的。”
    “成心挨打?”老羅眼睛瞪得像銅鈴。
    王兵介紹了一下案情,老羅和李雲輝聽得臉上的褶子都被扯平了,倆人聽完之後,不可置信的看向唐英凱,老羅問:“這麽……英勇,偉大嗎?”
    唐應凱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李雲輝不解的問:“他回去了能咋地?別說他不會知道啥,就算是知道你們在查他,他還能去派出所攔著?”
    “馬星月之前找過小唐做心理谘詢,跟小唐說過一些家裏事,真真假假的,他家在L市還是有點能量的,最主要是現在不是很清楚他們父子關係咋樣?調查他家的情況很快就能傳到他爸或者他耳朵裏,理論上他們都不需要到派出所阻攔,他爸一個電話就能幹擾,隻需要不知道,不清楚就把我們擋回來了,所以我們隻能打個時間差……”
    “啥家庭啊?”羅鳴浩皺眉問。
    王兵笑了笑說:“我本來是想向領導申請L市協助調查,領導詳細聽了我的匯報之後說‘就向派出所了解情況用不著大張旗鼓的,直接去派出所問,免得節外生枝。’他這意思挺明顯的。”
    李雲輝點頭說:“基層民警正常情況下會很配合,你們是怕馬星月趕回去聽到風聲阻攔?”
    “貓咖店拋屍案查到這個階段,咋說也得了解清楚馬家的情況……”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女人憤怒的叫喊聲:
    “我看看是誰敢動我弟弟?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讓我見見他,看我不撕爛他的臉!警察同誌,我拿我性命擔保,我弟弟膽小窩囊,如果不是有人騎到他頭頂拉屎,他絕不會動手!”
    唐應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是,你咋聽不明白我的話呢?我弟弟懶得你都想象不到,打人這麽累的事,他不可能幹……”
    唐應雪毋庸置疑的聲音,慢慢消失了。
    王兵輕咳了一聲說:“咋說也得留馬星月在這裏待上一晚上,小崔和老馬再過一會兒就能到了,這一晚上時間基本能摸清楚他家的大概情況,對後續案件的查證還是有好處的。”
    老羅擔心的說:“照你這麽說,他爸在L市臉麵不小啊,真說馬家兄弟涉案了,後續……”
    王兵點頭說:“我明白,所以今晚很重要,我們也沒說要查啥,就是了解情況,但今晚馬星月要是回去了,會發生啥就不好說了,他這個人精明的很,也很會算計,所以我覺得小唐……受委屈了!”
    李雲輝看了眼房門低聲問:“所裏知道啥情況了?”
    “我這就去說。”王兵起身出去了。
    房門被關上後,老羅指著唐應凱咬牙切齒了半天,沒有憋出一個字,還是李雲輝開口說道:“關他就得關你,要不然這就是給派出所惹麻煩,你說你,就沒有別的法子了?”
    “美人計,你有美人嗎?”唐應凱輕聲問,他的嘴張開的幅度不宜過大,聲音也受到了限製。
    李雲輝說:“你給我們打電話,我們想留下他還不容易?”
    羅鳴浩哼了一聲問:“你有啥招?”
    “臨檢……”
    “沒聽剛才老王說他坐動車來的?”
    李雲輝哎呀了一聲,擺手道:“反正這不是你該想的問題,王兵又不是死了,你讓他想辦法去唄。”
    唐應凱懶得解釋,他摸了摸被打的臉,又嘶了一聲。
    這時王兵推門進來,說:“走,去驗傷。”
    “啊?”
    “正常程序,住個院。”
    “住院?”
    “你不住院,又是先動手,你外甥女把他打的也不輕,他也去驗傷了,你比他重一點,這事兒就能拖住。”
    “咋感覺我在參與徇私舞弊呢?”
    “隻要能把他留住,你讓我躺醫院都行。”
    羅鳴浩和李雲輝跟在倆人身後,聽得直搖頭,這時羅鳴浩的手機響了,倆人站住了,前麵的人沒有發現。
    上車後,王兵當著民警的麵說:“馬星月不好弄,嚷嚷著要找律師,多虧了民警努力周旋。”
    民警笑了笑說:“應該的,應該的。”
    唐應凱說:“他一定知道我的目的是啥,現在想盡法子也得走,千萬別讓他打電話。”
    “他要打,沒讓他打,先驗傷,驗傷的時候拖延下時間,小崔和老馬應該就到了。”
    “我這兒算啥?互毆?”唐應凱看向民警問。
    民警說:
    “其實就是小摩擦,正常情況,我們分開教育一下,傷輕的給傷重的賠倆錢也就算了,誰都有衝動的時候,隻要社會影響不是很惡劣,是吧,你這個是在你工作室,根本沒人看到,談不上社會影響。”
    唐應凱舒了一口氣,這才想起來羅鳴浩和李雲輝沒上車,忙問王兵:“老羅和老李幹啥去了?”
    “不知道,估計你姐姐和外甥女還在派出所,總要留個人看著,勸勸,你姐姐……所長按不住。”民警笑嗬嗬的答。
    唐應凱深吸一口氣又問:“我外甥女沒事吧?”
    民警笑道:“批評教育一下就行了,馬星月主要說的是跟你打架,沒怎麽提你外甥女,你外甥女也算是拉架吧。”
    唐應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要不是他把韓曉玉拉開,馬星月是真有可能住院,而且是肛腸科,韓曉玉結結實實的坐在馬星月肚子上,唐應凱覺得時間再長些,馬星月的腸子得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