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應凱發現玻璃門沒有上鎖，抱怨韓曉玉粗心的時候，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張熟悉的臉和熟悉的手掌迎麵而來。
    唐應雪一頓拍打之後，氣消了不少，拉著唐應凱到工作室裏坐下，一副準備推心置腹的樣子。
    韓曉玉小心翼翼的準備鳥悄的回到前台，被唐應凱一把拎住，韓曉玉馬上求饒道：
    “你得替我想想，那種情況下，我媽知道你一定會先給我發信息，我的手機早就被霸占了，你覺得我有能力反抗嗎？”
    唐應凱怒問：“你平時少跟你媽對著幹了？”
    “是沒少對著幹，但，我媽都能用錢將我解決了，這次也一樣，五百塊兩個小時手機使用權，是你你不幹？再說，誰讓你不能堅持一會兒再發消息的。”
    唐應凱鬆開手，揉了揉發酸的胳膊說：“回頭再跟你算賬！”
    “你倆是真當我不存在啊？”唐應雪瞪眼問。
    唐應凱很無語的問：“公司不是很忙嗎？你一整天盯著我幹啥呢？”
    “你也知道我忙，咋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啥叫省心？我不談戀愛你操心，我談戀愛你就要操心進度，我結婚了，你就要操心啥時候要孩子，但凡吵個架，你還要操心因為啥，誰對誰錯，你累不累？你讓我一個人活著唄，小玉還不夠你操心的？”
    唐應雪張了張嘴，想要表達什麽，卻一口氣沒上來，雙肩一塌，說了句：“我就是上輩子欠你們倆的！”
    “你試著放手，別管那麽多，多心疼一下自己，你四十多了，該保養保養，該養生養生……”
    “我不想輕輕鬆鬆的嗎？你早點結婚，咱爸媽也不會天天唉聲歎氣，擔心你老了沒人管，我也能一心撲在生意上，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帶死不活的。”
    “你再給我點時間，我結婚，我肯定結婚。”
    “啥時候結？你給我個日子！”
    “不是，這事兒也不能預定啊，我就是告訴你我不是獨身主義，遇到合適的我肯定結。”
    “石晨差哪了？！”
    唐應凱哎呀了一聲，有些不耐煩的說：“都說了不合適，你非要我說出個一二三四，我攏共也沒見她兩回……”
    “所以才要多接觸呀。”
    “我能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唐應凱有點急了：“你比我大十四歲，從小就像要求兒子一樣要求我，我不能有自己的意見，全都要聽你的，你現在知道著急我不去公司幫忙了？你有沒有想過，我上學的時候，班主任是女的，紀律委員，學習委員都是女生，從小在學校被女人管，回家被你管，你在家抬手就打，她們在學校裏一言不合也喜歡抬手就打，班主任還好，隻是罵，我們一麵接受著好男不跟女鬥的教育，一麵被你們看管著，等成年了嫌棄我們沒有男子氣概了？有的了嗎？！現在想起來要我懂得肩上扛責任了？早些年你倒是讓我自己拿主意啊！”
    唐應雪愣住了，連韓曉玉都愣住了。
    唐應凱深吸一口氣又說：“我現在啥都沒有，我知道你會說你都給我準備，可這是我的婚姻啊，要是小玉找個男朋友，男朋友啥事都聽他姐姐的，你願意嗎？你能同意嗎？……你讓我自己再折騰幾年，行不行？”
    “爸媽都多大歲數了？我可以等，他們能等嗎？他們還等著抱孫子呢，你就是這麽孝順的？”
    唐應雪像是條件反射一樣，每次聽到唐應凱這麽說都會不由自主的說出這麽一句，唐應凱堵得住前一句，堵不住一句。
    “你們究竟是想要自己得到滿足，還是為了我的個人幸福著想？我過的舒坦些，你看著就難受是嗎？我不照著你的安排生活，你就不舒服，我就不孝順了？你不用把爸媽搬出來，他們啥都聽你的，你說啥是啥，我今天就把話透，你別再逼我，我也許哪天就遇到誰就把這個婚結了，你要是再逼我，我一輩子不結也是有可能的。”
    “你，你嚇唬誰呢？”唐應雪登時就急了。
    韓曉玉一看這架勢趕緊高聲說：“差不多行了，每次都這樣，急完了有用嗎？我就是想不明白，媽，公司裏那麽多員工還不夠你管的？你就放養我和小舅吧。”
    唐應雪像是氣急了，吼了一句：“你們倆愛咋咋地，我再也不管了！”
    說完，唐應雪拎著包怒氣衝衝的走了。
    韓曉玉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等確認她媽確實是走了，她才轉身抱怨唐應凱：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學心理學的，每次吵架都得我幫你，你就不能給我媽來的啥心理暗示，心理疏導啥的？”
    唐應凱靠早椅子背上，翹著二郎腿哼了一聲說：“我出生就認識她，一直生活在她的管製中，她不對我心理幹預就不錯了。”
    “你讀了那麽多心理方麵的書，給她講啊！”
    “你媽腦子裏的邏輯在我出生之前就基本確立了，尤其是底層邏輯，跟她講道理屬於是對牛彈琴，你以為心理學家的家庭都是和諧的？醫不自醫。”
    韓曉玉癱坐在椅子上，失望的說：“我還想等你造反成功，我照葫蘆畫瓢，就能輕鬆不少呢。”
    “你的問題不在你媽身上。”
    韓曉玉聽懂了唐應凱話裏的意思，哼了一聲說：“想讓我減肥？如果一個男人看中的隻是我的皮囊，我找他幹嗎？我就這個樣子，他喜歡我才是真的喜歡我。”
    “少看點串味的雞湯！人家喜歡你不看皮囊，你喜歡人家第一眼看啥？”
    “那能一樣嗎？我是女的！”
    “不一樣是人？”
    “懶得跟你說，送我回家。”
    “自己打車。”
    “那你給錢。”
    唐應凱騰一下站起身，說：“跟我去開車。”
    “小舅，你說你咋這麽摳呢？”
    ……
    夕陽灑在街上，泛著金黃的光，唐應凱和韓曉玉的背影被籠罩在其中，從後麵看畫麵雖少了美感但很溫暖。
    馬星月從一輛車後走出來，就這麽看著兩個人走到十字路口拐彎，才打車離開。
    如果唐應凱突然回頭，他會逆光見到熟悉的身形。
    ……
    韓曉玉怎麽會餓著肚子回家？她拉著唐應凱去了他家小區外一家賣羊湯的店。
    唐應凱倒是不介意，隻是覺得喝羊湯吃羊雜對韓曉玉的體重有影響，他想勸勸的時候，韓曉玉已經點完菜了。
    唐應凱搖著頭坐下，韓曉玉坐在對麵，探身好奇的問：“我覺得石晨姐挺好的，你為啥看不上？”
    “上一邊去，大人的事你少管。”
    韓曉玉直起身子瞪眼說：“你這人咋這麽不知好歹，我跟你可是一條繩上的，你不跟我交個底，我咋幫你？”
    “你還幫我？你自己都活得呼哧帶喘的，還有閑心擔心我胸悶氣短？”
    “那咱倆病友更應該團結一致啦，你說說你的難處，我在家抓住時機也能跟我媽說上兩句……”
    “我能有啥難處。”
    “那你拒絕石晨姐幹啥？喜不喜歡的可以先處著，也許處著處著她就發現你更多缺點，嫌棄你了，何必你先開口，讓我媽一頓收拾。”
    “你以為那樣的話，你媽就能放過我？這事兒的根本原因不在誰先開口，而是她幹涉我生活的決心，我談了，我結婚了，她都會找各種理由出麵幹涉，隻要我敢反抗，你媽就能把她從小到大對我的付出再說一遍，讓我內疚，進而順從。”
    韓曉玉伸出大拇指，問：“可有解決的法子？”
    唐應凱搖搖頭說：“她都這歲數了，你還想改變她？改不了的。”
    韓曉玉歎了口氣說：“你還好，將來結婚了，可以住的遠一點，她想幹預也費勁，我就不一樣了……”
    “你想的太輕鬆了，我想結婚，必須找你媽認可的，不是我喜歡的，一旦我的選擇和她的眼光發生了衝突，她不會讓我結婚，結婚以後也一樣，別管住的遠近，一旦被她發現我的婚姻生活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她會奮不顧身的幹預，從小到大，她對我沒有邊界感，在家又很強勢，你姥姥姥爺都聽她的，她好像對我有種……天生的責任感，有時候勝過你，她管這種行為稱為，愛！。”
    “還真是，我爸就說過我媽心裏一多半裝的都是你。”
    唐應凱聳聳肩說：“所以我無處可逃，要是可以的話，你媽能替我活一輩子。”
    韓曉玉原本緊鎖眉頭，但一看到羊湯，爆肚，羊雜上來，頓時忘了剛才愁啥，拿起筷子就吃。
    唐應凱看著韓曉玉的樣子，笑了笑，說：“我在前麵頂著，你日子還能好過些。”
    韓曉玉重重點頭。
    ……
    這一晚唐應凱睡得很不踏實，一會兒看到燒焦的廢墟中站著滿臉血的賈如男，一會兒看到馬星月站在陰暗的角落裏，眼神散發著詭異的光。
    唐應凱被嚇醒了，他坐起身著急忙慌的打開台燈，然後下地打開臥室的燈，看了眼手機，兩點十五，他歎了一口氣，坐到床邊緩了一會兒，才出去倒水。
    唐應凱舉著水杯坐在沙發上，想著羅鳴浩一晚上沒來電話，也不知道他們到現場找到啥沒有，賈如男生前這麽沒遭人恨，關係又這麽複雜，想要找到真凶就要考驗他們的火眼金睛了。
    唐應凱撓了撓頭，又想到王兵，按理說晚上王兵應該來個電話說說那邊的情況才對，可他隨即又想：你算老幾？人家憑啥有啥進展要跟你匯報？
    唐應凱喝了一口氣，坐到寫字台前，剛放下杯子，臥室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想都沒想衝進臥室拿起手機一看，是王兵，他趕緊接通。
    “這麽快，吵你睡覺了吧？我也是一下沒忍住。”王兵輕聲問。
    “沒，我正好醒了，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