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兵心裏舒服了些，趕緊說：
    “我們剛跟這邊的同事開完案情總結會，但是案子實際上還有很多疑點，首先馬超月的死太快了，從所謂的撞見邪物到死，沒超過十天，但家屬就是不讓屍檢，其次馬曉宇死的也蹊蹺，她正在上初中，上的是那種貴族私立住宿的學校，她弟弟的事，家裏給她隻請了一天的假，想著讓姐倆兒見最後一麵，然後就讓她回學校，可她偏在回家這天的晚上單獨出去了，很莫名奇妙。”
    “都有疑點，但是找不到證據，所以領導要求結案？”
    “對，馬曉宇的手機根本就沒帶在身邊，手機裏沒有任何人聯係她外出的消息，也沒有電話打進打出，應該是有人直接叫走的，但當晚家裏隻有保姆，保姆甚至不知道馬曉宇出去了……”
    “馬星月當時在哪？”
    “在回來的動車上，昨天咱們不是也找他問詢了嗎？”
    “所以他有不在場證明。”唐應凱嘟囔了一句。
    “是，馬超月的就更離譜了，除了他自己知道看到了啥，沒人知道，隻能通過他胡言亂語分辨出是見鬼了，可這種事，誰沒聽到過幾件？這可是在大城市裏，咋就這麽沒快死了？”
    “可馬超月的案子就更難找到與馬星月有關的線索了。”唐應凱有些失落的說。
    “對！我給你打電話是因為傍晚的時候，我見到馬躍華了，就是馬星月他爹，上次通過電話，態度很傲慢，今天我想著他接連喪子，應該會萎靡不振，也許能深聊幾句，哪成想他冷著臉根本不給我提問的機會，L市市局的領導陪在他身邊，我也不能強問，等天亮了，我們就得回了，可我不甘心啊，這件事到底隻是馬星月自己的想法，還是他爸跟他一起？可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虎毒不食子，除非這幾個孩子不是他親生的。”
    “他倆一起的可能不大吧？”
    “可他護著馬星月啊，今天我是沒能問到啥，卻被一再警告：不要在沒用的地方上浪費時間，現在馬家所有人都是受害者，老折騰受害者啥意思？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比啥都重要。你聽聽！”
    “L市局裏領導找你談話了？”
    “可不，本來時間就不多，跟我談話談了一個多點。”
    唐應凱撓了撓頭說：“你想法子給馬躍華帶個話，就說馬星月一直在暗示警方查查馬星辰母親失蹤的事。”
    “嗯？啥意思？”
    “如果馬躍華覺著需要護住馬星月，那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馬星月知道點啥？他從第一次見我就說了馬星辰媽媽的事，後來問詢的時候，隻要我提到這一點，他眼睛就放光……”
    “你是說……可如果馬星辰的媽媽有啥問題跟馬躍華有關係，我說了，你覺得我有機會查嗎？那可真是打草驚蛇了。”
    唐應凱長出一口氣，說：“我忘了馬躍華的能量，現在還不是提醒他的時候，如果從另一個角度，有些傳言一旦傳開，對他的事業肯定有影響，從這個角度讓他配合調查……”
    “局裏領導說了，這事兒隻要不再查下去，慢慢的也就沒有人議論了，殺害馬曉宇的凶手已經自盡，沒必要撲騰那麽大，家屬都不質疑，我們還能做啥？”
    “咋就覺得哪不對呢？”
    “是吧？我也是覺得哪不對，這才半夜三更的給你打電話，總不能就這麽灰溜溜的回去吧？回去以後呢？馬星月還能查嗎？還能叫來做問詢嗎？應該是說我還敢叫他來嗎？”
    唐應凱在屋子裏來回踱步說：“你等我想想啊，三個孩子接連遭遇不測，一個父親最基本的表現應該是啥？”
    “馬躍華肯定不對，知道這個也沒用啊，別說是他，他身邊的人我都接觸不到，馬超月的媽現在在醫院，聽說夠嗆能撐過去……”
    “馬躍華外麵還有女人，聽馬星月的意思，這個女人就在公司裏任職，查不了啥，打聽一下總行吧？萬一馬躍華還有私生子，那這個孩子會不會是馬星月的下一個目標？”
    “你……覺得馬星月一定是幕後那個人？”
    “你不這麽認為？”
    “唉，我被領導教訓的真有點懷疑了，領導說馬星月常年在國外，跟家裏這些弟弟妹妹都沒有啥接觸，他心再狠也不會朝十幾歲的弟弟妹妹下手，還說馬星月本來早就想回國外的，是馬躍華一再挽留，想著讓他熟悉一下公司業務啥的，馬星月表現出很大的抵觸，對他爸的公司毫無興趣，要不是家裏連著出這些事，馬星月這個月就要回去了。”
    唐應凱沒說話。
    “我聽著也合情合理，我也跟領導說了馬星辰和高蘭的案子，領導說馬星辰神神叨叨的，腦子一直不正常，馬躍華才把他送到咱們市的分公司，眼不見心不煩，說馬星辰會做出啥來都有可能，還說我們查了這麽久，也沒查到馬星月哪裏有問題，這本身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所以你就動搖了？”
    “談話的時候有點，等出來以後一冷靜，馬上又覺得他可疑了，要不然這個案情總結會也不會拉著我一起開，按照領導的意思，該結案結案，該火化火化，我跟你說，現在難做的不是咱們，是這邊的同事，天一亮，我們要離開，兩具孩子的屍體也要被火化，我們都著急，但一點有用的法子想不出來，我也是鬱悶的不行，才給你打了這個電話，想著死馬當活馬醫……”
    唐應凱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現在開車過去，天亮後如果我能見到馬躍華，我來說，各方各麵的領導誰都管不了我。”
    “你說啥？馬躍華也不能見你啊。”
    “那就想法子讓我見見醫院裏兩個孩子的媽！”
    “那就更不可能了，重症監護室裏呢，自己家人都進不去。”
    “這類打擊對一般人來說最受影響的是精神，兩個孩子的媽年紀應該不會很大，其他疾病的可能不是沒有……我的意思是，如果精神有問題了，馬躍華想離婚可就做不到了。”
    “啥意思？”
    “除非孩子媽媽想不開，要不然不至於馬上要了命，但是精神上就不好說了，你說的對，我現在過去沒有用，你能不能讓人盯著點，一旦孩子媽媽們出來，馬躍華或許會將她安排到別處，或許能找到機會見一見。”
    “你見她能問出啥來？”
    “我想知道馬躍華為啥對三個孩子的死這麽……冷血。”
    “孩子媽咋會知道？她要是精神不正常了，更問不出啥了。”
    唐應凱搖頭，說：
    “這個我能分辨，馬躍華的舉動不正常，你們提出了對馬星月的質疑，雖然不是當著他的麵說的，但領導肯定會告訴他，按照常理，家裏其他孩子都死了，就剩下這麽一位，老父親還有生育能力，他會阻止警方調查？你看馬超月的名字起的，這個當爹的是不是意有所指？再說，領導都知道馬星月常年不在國內，我就不信他倆的父子感情，比一直生活在身邊的小兒子還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馬星辰的死可以忽略不計，但這兩個孩子的死對馬躍華來說應該是有很大打擊的，聽到一些蛛絲馬跡應該腦子一熱配合查下去才對，他這麽護著馬星月，至少說明在某件事上他們是一根繩子上的。”
    唐應凱又點頭說：“所以我要問問孩子他媽，她或許不知道詳情，但多少會知道點皮毛。”
    王兵忙問：“要是她精神真的出問題了呢？”
    “那我也能問出來。”
    “好，我讓人盯著，她出院後看看能不能有機會。”
    “馬躍華真就那麽有能量？”唐應凱納悶的問。
    “哼，你以為他生意能做那麽大，全是自己努力得來的？相輔相成，但也就是在L市，咱們貓咖店命案該咋查咋查，他能通過關係找到市局，市局也會傳話給我，但我接著查，市局的領導也不會說啥，但這邊的同事隻能幹看著了，要說今晚這個會，咋說都得開，他們也覺得有問題，會上也提出來了，領導自己圓過去了，將來如果真查出有問題了，有這次案情總結會在，他們也能撇清責任，該寫的報告照寫，領導說可以結案了，他們就照做。”
    唐應凱不自覺的點了點頭，說：“就是不知道馬星月下一個目標是誰？或者還有沒有下一個目標？”
    ……
    倆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掛了斷電話，唐應凱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三點零五，他重新躺倒床上，卻怎麽都睡不著。
    就這麽放過馬星月嗎？王兵說會查下去，咋查呢？如果順著之前查的查下去，王兵肯定要繼續問詢馬星月，請的來嗎？能請來幾次？
    馬星月在他腦子裏不停的出現，唐應凱就像是陪著馬星月重走案發現場一樣，把所有已知的線索串聯在一起，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八月三十一號晚上，馬星月拿著手機給高蘭撥通了電話，沒太費口舌就讓高蘭同意到馬星辰家裏勸慰一下馬星辰，兩個人定好時間，馬星月打車到了馬星辰家的小區。
    他沒有上樓，他有馬星辰車的鑰匙，如果他上樓了，免不了又要與馬星辰廢話兩句，馬星月十分的討厭這個弟弟，不會願意跟他多說一句，至於車鑰匙，或許早就在馬星月手裏，馬星辰那個時候的精神狀態還能開車嗎？
    唐應凱帶著這個疑問繼續往下想。
    馬星月開車到了跟高蘭說好的地點，高蘭上車後，很快就被馬星月的談吐吸引，馬星月一定承諾了什麽，高蘭很高興，所以到了地方，馬星月說要去做點啥，高蘭就乖乖的等在車裏。
    高蘭當時可能也等的不耐煩了，她想過給馬星月打電話催一催，但她忍住了，可能那個時候的高蘭還想著能給馬星月留下一個好印象。
    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馬星月回來了，兩個人又在車上說了會兒話，不對，光是說話不會耽誤那麽長時間，按照監控顯示，他們倆九點一過就到了小區，馬星月如果出去了一個小時左右，回來時也就隻有十點多一點，要拖到十一點多……為什麽一定要到十一點多？
    唐應凱黑暗中坐起身，他覺得這裏有個誤會，並不是他想要拖到十一點多，而是恰巧他們做完該做的事，正好十一點多了。
    那麽什麽是該做的事？
    溜達出去再溜達回來，不會用兩個小時，要不然高蘭坐車裏等不了，那會不會是馬星月買了啥回來，兩個人在車裏吃完之後，收拾幹淨再上樓？
    唐應凱重新躺下，順著這個思路接著想，可能是路過了啥小吃店，高蘭說這家很好吃，馬星月溜達騙監控的時候順便就買了來。
    九點到十一點這段時間真有點說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