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吃完，唐應凱結了賬，王兵和範霖急匆匆的走了。
    唐應凱撫摸著圓滾的肚子，溜達回家。
    與此同時，剛剛到家的馬星月和馬躍華在自家的客廳相遇了。
    這是一座中式庭院的別墅，因為少了人氣，很多房間都黑著燈，顯得有些詭異。
    馬躍華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中的書，頭都沒有抬，問：“他們沒找你，你又去T市了，是想自己去送死？”
    馬星月站在客廳門口，笑了笑說：“本來是想積極配合的，忘了你有本事不用我配合。”
    “這段時間，你最好老實點。”馬躍華合上書，抬頭冰冷的看向馬星月。
    馬星月皺了皺眉說：“我一直挺老實的，倒是你，怎麽說也是喪子之痛，你哪怕演一演呢？”
    馬躍華臉上緊繃的肉抽動了一下，他嘴角下沉，從口中擠出一個字：“滾！”
    馬星月聳了聳肩，轉身出了客廳，跨過月亮門，回到自己房間。
    他知道馬躍華不是在等他，是在等一位道士，馬星月嘲諷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個快遞，拆開，往桌上一倒，韓曉玉的照片瞬間鋪滿桌麵。
    馬星月拿起一張，仔細端詳了一下，哼了一聲，轉手將照片插在粉碎機上，一陣嗡嗡聲後，照片成了粉末。
    ……
    轉天，唐應凱起來的晚了一些，簡單收拾一下，路上買了一個雞蛋灌餅就到了工作室。
    他遲到了，可韓曉玉還沒來。
    唐應凱皺了皺眉，本來想給韓曉玉發條信息問一問，可他懶得發。
    推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站在窗前吃完灌餅，看了一眼桌上昨天剩下的茶水，端著去飲水機接了些熱水喝了幾口。
    吃飽喝足後唐應凱坐到桌前，整理了一下昨天寫的東西，想著該帶回去一些，所以看得很認真。
    等看完之後，韓曉玉還沒來，唐應凱有些不高興了，平時要是請假，韓曉玉或者唐應雪都會頭一天晚上說，遇到臨時有事也會來個電話說一聲。
    唐應凱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點半了，一個電話沒有，人也沒來，這還像話嗎？
    就在唐應凱準備撥打韓曉玉電話的時候，外麵有了動靜，他趕緊抬頭一看，韓曉玉鬼鬼祟祟的正往前台走，偷感十足。
    因為外麵沒人，唐應凱的門是敞開的，可以看到玻璃門，相當於韓曉玉在唐應凱眼皮子底下想人不知鬼不覺的回到工作崗位，想做出一副我沒有遲到的假象。
    “遲到這麽長時間，是不是編也得給我編個理由？”
    唐應凱問完，韓曉玉直起身子，趾高氣昂的問：“正義都能遲到，為啥我不能？”
    “我去！你跟正義啥時候可以相提並論了？”
    “都是這世間的存在，誰也別嫌棄誰！”
    “為啥遲到？”
    韓曉玉放下包，快步走進來，低聲問：“你有沒有覺得我有俠義精神？”
    “你又給我惹啥禍了？”
    “你說的這叫啥話？我啥時候給你惹過禍？我今天是半路遇上兩個大姨打架，下車看了一會兒。”
    “你，你還下車看了一會兒？”唐應凱不可置信。
    “不下車一晃就過去了，咋知道發生了啥？”
    “下車之後知道了？”
    “說起來也挺可樂了，我以為是兩個大姨，後來才知道隻有一個大姨，另一個是大姨未來的兒媳婦，倆家已經談婚論嫁了，女方提出一些要求，男的媽媽沒同意，女的來找未來婆婆理論，倆人就動起手來了。”
    “這種事不是應該發生在家裏嗎？你去人家家裏了？”
    “啥呀！這個未來婆婆有家賣飲品的門店，兒媳婦是找到門店來了，倆人相互揪著頭發從門店緩步出來，到大街上展演，你就說值不值得我下車捧捧場吧？”
    唐應凱很無語的看著韓曉玉，問：“跟你有關係嗎？”
    “咋會沒有呢？你不是總說在別人身上學到經驗，不用自己親身經曆，那才叫聰明嘛。”
    “這件事上，你學到啥了？”
    “嫁女兒還是賣女兒這事兒吧，就怕閨女和娘家父母想的一樣，美其名曰是為了給自己保障，讓自己有安全感，全然不顧婚後你與婆家也是一家人的事實，你讓婆家欠了一屁股債，對你有啥好處呢？你不得跟著一起還嗎？就算你不還，也會影響自己的生活質量，說到安全感，那要看你找的人對不對，跟他家能不能拿出那麽多彩禮來有啥關係？這時候想到傳統了？婆婆欺負兒媳婦也是傳統，你家願意嗎？”
    唐應凱哼了一聲說：“有些人會覺得結婚成本高了，對婚姻是種保護，可問題是這是單方麵的保護，也就是說女方婚後可以任意胡鬧，男方一想到巨額彩禮錢也就隻能忍著了。”
    “你說的倒是好聽，如果這彩禮是給小兩口過日子的我也不說啥，就今天打架這倆，那年輕的女的被薅著頭發還嚷嚷說‘沒錢娶啥兒媳婦？’那大姨就說‘我們是娶兒媳婦，不是抬個祖宗回來！你們家想的倒是美，二十八萬的彩禮一份不差的進你父母腰包，好意思說就陪送幾床被！你們家咋不去搶？你咋不去賣？’”
    韓曉玉說渴了，端起唐應凱的茶杯喝了兩口，然後又說：
    “然後倆人就開始相互踹，誰還踹不到誰，薅著頭發呢，那年輕的又說‘我將來不得給你家生孩子？’大姨問‘就特麽你能生？當技能賣呢？再說，生了跟你沒關係？’‘那也是跟你家姓！’‘你給我二十八萬，我讓孩子跟你家姓。’”
    韓曉玉說到這裏哈哈大笑了幾聲，又眉飛色舞的問：“小舅，你說她倆都這樣了，這婚還能結嗎？”
    “我就納悶這事兒跟你有多大關係？你媽壓根就沒想要彩禮，你遇不到這樣的問題，你就是想看熱鬧，既然遲到了，扣工資！”
    “別呀，攏共就沒多少！對了，昨天下班的時候，你才我看到誰了？”
    “馬星月。”
    “你咋知道？你，你在我身上放啥了？”韓曉玉低頭在身上一通找。
    “就你這智商，你媽還老想把你嫁出去，嫁出去不得讓人欺負死！”
    “啥意思？你也看到他了？你倆沒打起來吧？你臉上的傷剛好沒幾天，我又沒在……”
    “你是下樓看到他的？”唐應凱打斷韓曉玉問。
    “我下樓看到他站在一輛車旁，我嚇得是撒腿就跑，我以為他是來堵我的，咋還跟你見上了？”
    唐應凱歎了口氣說：“不行咱們就換個地方，他陰魂不散的是挺討厭。”
    “不至於吧？他不就是想讓我答應他？我讓他死心不就行了？其實昨天看到他時，我第一秒就覺得他老了十歲，他咋了？咋一下就憔悴了？是不是我傷到他了？”
    “你趕緊出去化妝吧，拿出鏡子順便好好瞅瞅自己啥樣。”唐應凱擺手。
    韓曉玉轉身邊走邊說：“美這件事吧，見仁見智，有的人審美就是異於常人……”
    唐應凱起身關上門，歎了一口氣。
    他剛才說換個地方也是為了試探一下韓曉玉，看樣子韓曉玉確實沒把馬星月放眼裏，他倒是放心了，但馬星月這種陰魂不散的做法，也確實是個問題，最好是盡快將他抓捕歸案，王兵他們能查到證據嗎？
    唐應凱想到這裏，拿起手機給徐醫生撥通了電話。
    徐誌遠那天離開的很匆忙，事後找劉副院長打聽來著，也沒問出什麽來，他有唐應凱的聯係方式，也想過給唐應凱打電話問問，又怕唐應凱覺得他不夠穩重，這件事放在他心裏著實讓他惦記了些日子，所以看到唐應凱的電話，徐誌遠那是相當熱情。
    熱情到唐應凱以為電話裏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徐誌遠必須見麵聊，理由是想到唐應凱工作室看看。
    唐應凱知道自己這個破地方有些許簡陋，想找個借口約在別的地方，徐誌遠沒給機會，直接定下中午的時間，然後囑咐唐應凱把定位發過來，就掛了電話。
    唐應凱很犯愁，中午的時間咋說也得安排一頓飯呀，咋能幹聊？
    可等徐誌遠來的時候，唐應凱見到徐誌遠手裏拎的餐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啥。
    徐誌遠解釋道：“我時間不多，點好外賣了，咱倆邊吃邊聊。”
    “我去找你不是能省點時間？”
    “科室裏人多，嘴雜，醫院門口也沒有能踏實坐著的地方，還是你這兒清淨，內個，小姑娘，一起吃！”
    韓曉玉靦腆的擺了擺手，然後聽到手機響了一下，她忙笑嗬嗬的說：“你們聊吧，我中午約了人。”
    徐誌遠求之不得，客氣的目送韓曉玉高興地拿起包撞到了玻璃門上。
    唐應凱沒眼看，不過是轉了二百塊錢，這丫頭就找不到門在哪了。
    徐誌遠趕緊拆開袋子，拿出幾盒菜和飯，還張羅唐應凱趕緊吃，他自己也毫不見外的坐下了。
    唐應凱覺得該說點啥，又不知道該咋說，磨磨唧唧的坐下，還沒開口，徐誌遠先問道：“馬星辰的死是不是不正常？”
    唐應凱剛拿起筷子，愣了一下，問道：“你給馬星辰開的藥，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沒有按時吃？”
    徐誌遠皺了皺眉，說：“他的病情有好轉，跟按時吃藥有直接關係，他肯定會按時吃藥。”
    “他病情好轉，藥量肯定會減，最後一次開的藥，如果他沒咋吃……”
    “不可能，馬星辰這個人，很是中規中矩，他在我這兒看了兩年多，你是不知道他剛來的時候有多嚴重，所以聽說他自殺了，我一開始是不信的，我最後一次見他時，確實說過快好了，你想藥都是半粒了，整個治療過程，他沒有抵觸，十分配合，最後一次開的藥我認為他一定是吃完了，之所以沒再來，一方麵可能是正在熱戀期，一方麵可能是他覺得自己徹底好了。”
    “你給他治療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他可能有……情感雙相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