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Magic h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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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雨瑉給了點時間讓陸曉風熟悉整首歌,歌名為〈Loveisthemoment〉,是一首抒情歌,內容是描述男女分手後,男人對分手的那一刻念念不忘的心情。
    整首歌的完成度非常高,是後期基本沒有多少工作需要做的程度。
    很快,陸曉風花了十分鍾左右就記好了整首歌的旋律與歌詞,這倒是讓李雨瑉有些驚訝,這個速度已經比得上專業的demo歌手了。
    這代表陸曉風的樂感非常不錯。
    陸曉風先照著譜子將整首歌原原本本唱了一遍,結束後他小心翼翼地問李雨瑉︰
    “怎麽樣?”
    在錄音室李雨瑉沒有看他,而是隻盯著眼前的儀器。陸曉風耳機裏則傳來對方不帶感情的讚美︰”挺不錯的,蠻好的。你自己聽聽。”
    說完,陸曉風便從耳機聽到了自己剛剛演唱的版本。
    聽完陸曉風的第一次錄音,在一邊的宋在閔悄悄地問李雨瑉意見︰
    “你覺得這孩子怎麽樣?”
    李雨瑉看著在玻璃窗裏的陸曉風,不由抱肩讚歎說︰”他的聲音很有特色呢!聲音高度集中,帶有很強的金屬感,確實是個有天賦的孩子。”
    雖然他是打定心思要敷衍了事,但是並不介意去認真評價陸曉風的表現,畢竟這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隻是接下來,李雨瑉又批評說︰”不過相比之下,他的技巧就顯得有些青澀,氣息感很重,估計還是用比較過時的唱法,如果要以vocal出道的話,可能要重新學習一下唱歌的方法。而且咬字也不太準確。”
    最後李雨瑉仍然不忘初心地補了一句︰”可惜我對hiphop不太了解,所以在這方麵沒有辦法評價太多。”
    這一句的意思基本就是︰我幫不了他,你另請高明吧。
    宋在閔對李雨瑉的話也沒有太在意,他也很清楚公司裏擅長hiphop的人不多。更重要的是,現在他對陸曉風的實力也有一定的認知了。
    接下來,陸曉風在李雨瑉的指導下,正式開始錄製demo。
    雖然一首歌在作曲和填詞的時候就已經接近完成了,但是歌手對歌曲的詮釋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正如影視界中編劇和導演想好了劇本和拍攝手法,不過具體要怎麽發揮還是要看演員本身的演技。
    而歌手的歌唱技巧就是他們的「演技」,從氣息控製、共鳴技巧、聲帶閉合、裝飾音等,這些通通都會影響到歌曲最後呈現的效果。
    這也是為什麽明明同一首歌,但由不同歌手來演唱卻會有不同的效果。
    “InyoureyesInyourmind描繪愛情吧
    即使我們分隔兩地甚至遭受阻礙Loveisyou”
    開頭兩句是主歌的部分,主歌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容易的地方在於你很難把它唱壞,難的地方在於你也很難把它唱出彩。
    陸曉風一連錄了四、五次都不太滿意,他總認為自己唱出來的感覺和歌詞想表達的意思有一種違和感。唱歌最重要的是感覺,唱慢歌不是要告訴別人自己多傷心,而是唱出那種唏噓的氛圍。
    隻不過他自己卻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裏,於是他隻好去問李雨瑉的意見︰”那個……不好意思,我覺得自己唱出來的感覺和歌詞的意思好像不太一樣。”
    在坐調音台前的李雨瑉聽見陸曉風的問題後,不禁有些驚訝,心想︰虧他能發現這個問題!
    作為這首歌的作者,他自然清楚這首歌的意涵和重點是甚麽。這首歌是講述一個男人在分手後,仍舊念念不忘分手那一刻的心情。因此整首歌的氛圍應該有點黏黏糊糊的感覺。
    隻是陸曉風的演唱卻絲毫不拖泥帶水,完全沒有那種分手後回首過去的感覺,加上他本身獨特的嗓音給人感覺十分明亮,這更是削弱了整首歌的哀愁感。
    不過,李雨瑉並沒有要為陸曉風解決問題的想法,他隻想快點結束錄音,然後早點下班而已。所以他故意沉吟半響,佯裝疑惑的樣子回答︰”有嗎?可是我覺得你唱得很好呀!”
    陸曉風不禁皺起眉頭,他不相信對方會不知道問題在哪。可是,既然作為這首歌的作者都這樣說,他也不能多說甚麽,於是隻好帶著疑惑接著往下錄。
    隻是越往下錄,陸曉風就越能感覺到對方敷衍了事的態度,每次陸曉風問李雨瑉的意見時,對方的回答不外乎是︰
    “挺好的。”、”不錯啊!”、”我認為沒有問題。”
    這讓陸曉風多少有些惱火,隨之而來的是無力感,這讓他又想起了今天一整天的遭遇,其他人對他說過的話瞬間浮現在腦海中︰
    “就算現在你通過了檢定,也未必能夠立刻開始練習的。月考即將開始了,其他練習生在這之前都已經磨合一段時間了,沒有人會為了一個陌生人而影響自己的考核成績。”
    “Angus,你也是空降啊!”
    “你們兩個簡直就像石頭裏蹦出來的一樣,公司在你們加入前沒有舉行過任何選秀,明白嗎?”
    明明出道的機會近在眼前,自己的語言能力也沒問題,但自己不能進練習室,也不能參加接下來的月考。明明自己什麽都沒有做,卻莫名奇妙成為空降,變成所有練習生的眼中釘。
    這些事多少讓陸曉風感到泄氣,他隻是想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罷了,但事情的發展總是和他想象中不一樣,那些他不關心的事情卻偏偏自己找上門來。
    好不容易有機會進到錄音間錄demo,但沒想到結果卻這樣,人家根本不在乎你唱得好不好,一心隻想早點下班而已。
    說實話,陸曉風心裏也不免興起了擺爛的念頭,既然連這首歌的所有者都不在乎了,他又有甚麽資格堅持下去。
    可是,他好不甘心。
    陸曉風的性格有一點偏執,如果要做一件事情,他一定是全力以赴,沒有辦法得過且過。
    終於,陸曉風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情緒,閉上眼睛,盡可能用平淡的語氣說道︰”請你認真一點。”語畢,陸曉風也有些驚訝自己會對李雨瑉說出這樣的話,但一言既出,也不容他後悔了。
    聞言,李雨瑉不由一愣。
    這小子還挺有脾氣的?
    大概是在半島待太久了,李雨瑉幾乎沒有被後輩用這種語氣說過話。不過考慮到宋在閔在場,他也不可能向對方發難。但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而且現在改口的話不就變向在宋在閔麵前承認自己之前是消極怠工了嗎?
    於是,他繼續揣著明白裝胡塗,像哄小孩一樣說︰”既然你覺得不滿意,那不如就一直唱到滿意為止就好了。有甚麽需要配合的,就直接告訴我吧!”
    “怎麽樣?Angusxi”
    李雨瑉用雙手扶住後腦勺,身體向後靠,笑眯眯地望著在另一邊抿嘴思考的陸曉風。
    聽見對方的回答,陸曉風感覺自己就像踢到棉花一樣。
    無奈之下他隻好吐出一句︰”我明白了。”隻是心裏仍然有一口氣沒能發泄出來。
    宋在閔看著眼前的場麵不禁皺起眉頭,他隱約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隻是他又不太清楚發生了甚麽事。這些年的職場經驗告訴他,隻要沒出大事,就不要輕易插手進去,不然後果可能會更嚴重。
    因此,剛才發生的事他權當沒看見。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錄音室內隻剩下陸曉風不斷重複的歌聲。無論是音準還是節奏都沒有問題,但偏偏就是沒有那種感覺。
    李雨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心情倒是有些複雜。
    剛剛被陸曉風頂撞完後,他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憤怒。反而倒是頗為欣賞陸曉風的態度,作為一名作曲家他當然欣賞願意認真對待音樂的人。
    隻是欣賞歸欣賞,他又沒有脾氣好到幫一個剛頂撞完自己的孩子進行指導。於是便抱起雙手,靜靜地看著陸曉風能唱出甚麽花樣。
    但他現在內心的指針已經隱隱偏離了原來的位置,比起可以早點下班,他也很期待陸曉風可以成功唱出這首歌的感覺。
    更何況,如果陸曉風唱得好,他也不用再找人錄第二次,這樣倒是免卻了他不少功夫。
    如果按照李雨瑉的想法,這個地方用半空氣唱法是比較合適的。不過顯然沒有經過JYP聲樂訓練洗禮的陸曉風並不會這個技巧。
    就差一點點啊……
    每當陸曉風嚐試失敗時,他的眼睛就會隨之眯成一條縫,心裏則默默歎一口氣。
    果然這首歌對年輕的孩子來說太有難度了!
    在沒中斷的情況下,陸曉風已經錄了很多次音,但每次出來的效果都不太滿意,甚至開始出現一些不應該有的失誤。
    經過長時間的用聲,現在陸曉風整個人無論是嗓子還是精神都出現疲倦的狀況。
    在這種情況下,以李雨瑉的經驗來判斷,最好是休整一下再重新開始錄製。但考慮再三,他還是沒有阻止陸曉風進行錄音。
    直到……
    在聽到陸曉風又一次失敗之後,終於李雨瑉忍不住打斷他︰”先休息一下吧!你唱得太久了。”
    但陸曉風害怕李雨瑉會就此結束錄音,所以立刻請求對方再給一次機會︰”等一下,請再錄一次。”
    李雨瑉看著陸曉風那雙堅定的眼睛,心裏有些無奈︰唉!怎麽搞到我好像壞人一樣。
    因此隻好說︰”沒事的,我隻是叫你休息一下而已,休息完再錄怎麽樣?”
    聽見對方的回答後,陸曉風也放寬了心,但他仍然不想休息。
    “先再試一次,如果不行就去休息。”
    李雨瑉一時之間也有些無可奈何,但見對方如此執拗,他也隻好答應︰”好吧!聽你的。”
    錄音前陸曉風深呼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情緒恢複平靜,剛剛錄音不順利有一部份原因是的心態問題。遭到李雨瑉冷落的他,心裏憋著一口氣想要證明給對方看,在這種心態的影響下陸曉風自然唱不出想要的效果。
    經過剛才長時間的錄音,陸曉風心裏那口氣也隨之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疲憊感。隻不過這股疲憊感卻無意之中引領著陸曉風唱出他心目中的效果︰
    “Inyoureyesinyourmind描繪愛情吧
    即使我們分隔兩地甚至遭受阻礙Loveisyou”
    疲倦的嗓音瞬間帶出整首歌的故事感,一個男人為情所傷的畫麵躍然而出,叫人下意識下忽略了這是十九歲少年的歌聲。
    李雨瑉有些驚詫地看著在錄音室裏的陸曉風,他沒想到陸曉風突然就開竅了。雖然離完美還有一段距離,但確實塑造出了這首歌想要營造的氛圍感。
    用行內人的話來說,這叫Magichour。有時候演員拍戲或者歌手錄音都會在一瞬間找到最佳狀態,這種時刻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既然如此,李雨瑉也很清楚要把握好機會,所以沒有讓陸曉風休息,而是立刻挑出主歌的其他部份讓陸曉風進行錄音。
    “等一下,你再把第二段主歌唱一下。”
    一開始陸曉風雖然有些疑慮,但是也決定配合,緩緩隨著旋律唱了起來︰
    “Closeyoureyescloseyourears感受著愛情
    即使觸摸不到你甚至無法緊抱你loveisyou”
    果然一如李雨瑉所料,這次陸曉風隻用了一次就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