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番外、一期一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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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線,小雀初中時代沒有認識岩泉和及川。成年男女,時間跨度大,結尾雷人,與正文完全沒有關係,請看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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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泉初中的時候其實認識高山雀,因為對方非常顯眼,很難不注意到。
不論是美國長大的海歸身份,還是冷硬如冰霜的行事風格,以及那在日本女性中鶴立雞群的身高,無論哪一項都足以讓岩泉與她擦肩而過時,下意識回頭去看她。
北川第一並不是一個很大的中學,一年級也不過堪堪6個班,而且對方學習成績很好。但奇怪的是即使在這一年分一次班、並且岩泉和及川二年級後一直在升學班的情況下,他們和高山雀都從來沒有同班過。
所以自然,岩泉從沒機會和對方說過話。及川倒是有一次被女排的隊長拜托過,去幫忙說服高山雀來打排球。及川屁顛屁顛去了,結果被直截了當拒絕。
“她甚至沒有多看我一眼。”及川嘰嘰歪歪抱怨著,當時的他還屬於極度花孔雀的狀態,不能接受居然有女生能夠抵抗住他的魅力——雖然岩泉覺得及川毫無魅力可言,他唯一擅長的點就是招人煩,賤得慌。
還有就是高山雀有晨跑的習慣,有時男排在外訓練時,能看見她從不遠處跑過。
除此之外,他們之間再無交集。
初中畢業後,岩泉和及川按照原計劃升入青葉城西,而高山雀則是聽說她考上仙台第二,也就是宮城縣偏差值最高的學校,看來是要主攻學業,說不定能考上東大。
就是可惜了她的身高,明明身體條件那麽優越,又注重鍛煉。及川偶爾談起她,會這樣感慨。
此後便是了無音訊,繁忙又沉重的高中三年讓岩泉早已忘記自己的這位國中同校同學。
然後懸梁刺股學習英語、申請、進入美國就讀大學。岩泉背上自己的行李,來到這個千萬裏之外又如此陌生的國度。同樣,及川選擇前往阿根廷繼續他的排球事業,兩人天各一方。
岩泉在美國的生活並不順利,雖然很難想象一個人在麵對如此迥異的文化還能安之若素。
語言可以熟能生巧,學業可以奮發圖強,但是生活中依舊有難以掌控的事情。比如眼前,同班同學強烈邀請岩泉去參加校內舉行的派對就是其一。
老實說日本也許算不上什麽保守的國家,但是岩泉卻實實在在是個作風非常老派的人,老派到學生時代就經常被及川嘲笑,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摸過,更不要說接吻。
現在的岩泉也會在心裏默默地糾正,其實到了二十歲他依舊沒有和別人牽手的經曆。
可能是某種天真,又或者是感情潔癖,岩泉無法隨便地去與異性接觸。他始終堅持,喜歡上一個人是很重大的事情,容不得半點隨便。但顯然,美國有另外一種看法。
岩泉雖然自己完全沒有參與其中,可是這幾年的求學也已經見證太多。無論是約會三次就上|床,還是在派對上喝多了就看對了眼就可以玩一夜情,甚至直接有歐美女性伸手摸著岩泉充滿力量感的手臂,問他願不願意來一發。
所以岩泉一點都不想參加派對,他對這種活動完全沒興趣,特別是眼前這位苦苦哀求自己的男生隻是為了讓岩泉去吸引更多的女孩過來而已,讓岩泉更感厭倦。
他不厭其煩地找借口拒絕,因為還是不想把關係搞僵,但態度非常堅決。兩人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裏僵持不下,直到不遠處的別桌上傳來不協調音。
岩泉下意識望過去,然後愣住。
居然是高山雀,自己的那位國中老校友。
她好像什麽都沒變,無論是冷若冰霜的表情,還是高挑的身材。隻是頭發被她剪短,並且應該是燙過,卷卷的垂在耳旁。
而且更加巧合的是,她同樣在拒絕一場派對的邀約。
坐在她對麵的白人女性已經心情不佳,調高音量大聲指責高山雀給臉不要臉,要不是某位男生真的喜歡她,誰會邀請一個如此無趣的女性來參加派對。
高山雀麵色完全沒變化,反而斯條慢理地整理好自己的物品,像是馬上就要離開座位。結果在她起身時,一把把手裏的咖啡潑在對麵女生的衣服上,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
岩泉本來一直發愣地看著她,視線也跟隨著。
但令人震驚的事情還沒結束。本來高山雀看上去是打算徑直離開的,但在經過岩泉這桌時,她居然順手一掀,把死纏著岩泉的那位男同學的咖啡同樣打翻在對方身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岩泉目瞪口呆。白人女性尖利的大叫在耳邊回蕩,眼前的男同學回過神來之後也開始怒不可遏,像是想要下一秒就衝出去找高山雀算賬。
但是她早已瀟灑地離開,一個眼神也沒給。
男同學和那位白人女性都受不了身上彌漫著的咖啡味,隻能先去洗手間處理。這時高山雀都不知道已經走出去多遠了,可是岩泉此刻卻按捺不住自己的欲望。他沒等男同學回來,而是搶先買單之後離開咖啡廳,然後在人群中飛速掃視。
人來人往,想在其中找到一個人何其難。
岩泉其實並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想幹什麽,他甚至沒能搞懂剛剛高山雀的行為到底是什麽意思,是為了給自己解圍嗎,還是單純地發泄怒火?
他沒有辦法,隻能打道回府。這裏離自己的學校並不遠,所以他晃晃悠悠地往回走。途中路過一個小公園,岩泉曾經有段時間在這裏晨跑過。這次正巧,他便拐進這個公園,打算抄近路。
很久之後岩泉回想起這一刻,真的很像電影裏的場景,萬物都在恰當的位置,景色顯得有些曝光,就像是通過膠片拍攝下來的畫麵。時間也被抽幀,一秒被拉得無限長。
而自己剛才縈繞在腦海不曾散去的那個人正坐在小徑旁的長椅上,安靜地抽著煙。這個畫麵如此有衝擊力,因為高山雀其實臉長得非常乖巧,她甚至坐姿和拿煙的姿勢都顯得那麽乖巧,可是熟練吐煙圈的方式宣告她絕對不是什麽新手。
煙霧飄過來,形成白色的山巒橫亙在岩泉與她的中間。高山雀後知後覺,朝這邊望過來,才發現這有個人,從剛才就久久站在那不動彈。
岩泉看見她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站起身,掐滅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最後對自己說了句對不起。
2
“咖啡廳裏的時候……你為什麽要打翻我對麵那個家夥的咖啡?”
“因為他真的煩死了,總是在那叨叨,明明你一點都不想去吧。”
“那謝謝你。”
“不用啦。我也隻是發泄而已。”
“你不怕他來找你麻煩嗎?還有那個女生?”
“無所謂,他們要是敢來就來。我打人和罵人都很厲害。”
“還有,剛才你掐煙的時候為什麽對我說對不起?”
“因為你看起來不抽煙的樣子,讓人吸二手煙不太好。還是說你會抽煙?”
“……不,我不抽。”
“果然。我看人還是很準的。”
“我其實和你是初中校友,你知道嗎?”
“……啊?真的嗎?”
“真的。我們是同年級隔壁班。”
“……抱歉,完全不記得。”
“沒事。現在你知道了。”
3
岩泉後來得知,高山雀出現在這完全是個意外。她原本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學習文學,這次是有個項目要來岩泉的大學做演講,所以才出現在這。而且高山雀與岩泉拒絕的那場派對正好是同一個。
雖然同在加州,可伯克利離著還是有一段距離。美國真的很大,至少讓從小生活在日本的岩泉第一次覺得美國太大了,不管是東西南北都那麽遼闊,高山雀也隻會在此處再停留三天。
那天他們並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聊天,都是毫無營養的話題,鍾表卻轉得飛快,不一會兒居然已經是黃昏時刻。岩泉突然尬住,不知道接下來究竟要幹什麽。
太陽西下,厚重的夕陽鑲嵌在天邊,把此刻的世界染成昏黃的眼神。已經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在公園裏散步,又或者直接坐在草坪上,仰頭倒下,指著天空大聲笑著。可是岩泉和高山雀沉默著,當岩泉沒有再主動找話題的時候,高山雀也不再開口。
岩泉悄悄側過臉來看著高山雀,她目視前方,眼睛裏卻沒有焦點,很像在發呆。
也確實在發呆。大約十分鍾之後高山雀才眨眨眼睛,回過神來。她再次向岩泉道歉,說這是她的壞習慣,會經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然後開始自顧自發呆。
“剛才。”她伸出手,指向麵前的草坪,現在光線已經完全暗下來,天空呈現柔軟絲滑如天鵝絨般的藍色,很多遊客散落在草坪的各個地方玩鬧聊天著。
高山雀把手擺出取景框的手勢,然後透過那個矩形往外看:“感覺很像文藝片裏的場景。”
岩泉不懂電影,也不看文藝片,可是在黃昏與夜晚交界之時,安靜地坐在公園裏並且舉起手擺出照相姿勢的高山雀,確實很像氣氛曖昧的女主角。
人生第一次,他湧出某種衝動。算不上一見鍾情,岩泉覺得比起喜歡或者愛慕這種洶湧澎湃,這更類似於舒適,相處起來如涓涓流水。他們兩人的相遇純屬巧合,馬上高山雀就會回到伯克利,自己也將繼續在本地學習體育康複相關知識。今日成為兩條相交線的一點,此後再無交集,和國中時期如出一轍。
命運之下,人們皆為螻蟻。但即使如此,岩泉打算做最後小小的抵抗。
“我能,要你的電話號碼嗎?”
高山雀頓了好幾秒,才緩慢回答:“這是有搭訕的意味嗎?”
岩泉有點不安地撓撓後腦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述說出來。
“也不算……隻是感覺就這樣分別太可惜了。我是說,我覺得我們能成為朋友。”岩泉還找補了幾句。
高山雀不知為何露出有點古怪的表情。
“我不是很想給。”她雙手抱在胸前,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但是你可以再嚐試說服我,隻有一次機會,請把握住。”
岩泉緊張起來,甚至手心冒汗,不禁挺直腰板,正襟危坐。他從來都不是像及川那樣擅長玩弄言辭的人,甚至可以說口拙嘴笨,所以此時壓力巨大。
“……你聽過‘一期一會’嗎?”岩泉艱難地想用文藝一點的方式來解釋。
“日本茶藝的用句,來表達人的一生中可能隻能夠和對方見麵一次,因而要以最好的方式對待對方。”高山雀不假思索,岩泉心裏大喊不妙。
果然高山雀連環反駁:“那就把今天當做一生唯一的一次不好嗎?完美的結束,說不定以後越是見麵就越是厭煩彼此。”
岩泉本來下意識準備回答“不會厭煩”之類的話,可是猛然下一秒又把這句話咽下去。某種直覺告訴他如果這樣說了可能會被直接三振出局。所以他換了一種說法:“那也無所謂吧。反正是隻要你不願意了就隨時都能結束的關係。不需要有太多的負擔。”
“我隻是……想和你有多幾次說話的機會而已。”
高山雀微微愣住,她避開岩泉的視線,低下頭,卷發垂墜遮住她的眼睛。
岩泉安靜地等著,他足足等了五分鍾才得到最終回應。
“好吧……不過我要提前說一句,別對我有太大的希望,我不是什麽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