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往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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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回到家後,將在山上發生的情況說與了父母聽。
林黛旎道:“太平教為什麽要請小易做客?名義上說的好聽是做客,實際上是劫持。陳心通居然敢動小易,他當我是吃素的嗎?難怪這個小縣城最近來了很多武林人士,什麽阿狗阿貓的都在這裏耀武揚威。一定有什麽事情要在這裏發生?我們做好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李慶道:“娘子,太平教陳心通以前就劫持過我,要不是你大顯神威,我命休矣。現在陳心通又劫持小易,是不是太不講江湖規矩了。難道太平教要和霓裳宮開戰?”
李易很感興趣地問道:“原來父親被劫持過,說來聽聽。”
李慶看了一眼林黛旎,林黛旎點點頭。
李慶臉上揚起了笑容,道:“說來就話長了。那是在景榮十年秋天,我中了舉人,上京趕考。那時,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啊。”
一幕幕往事就在李慶的敘述中展開。
景榮十年十月,我和同窗好友劉賀從洪都府出發,一起上京參加春闈。劉賀是鄉試解元,非常開朗的性子,在哪裏都滔滔不絕,路上有了他真是不寂寞啊。我的書童就是田玉(也就是田叔,田玉比我小一歲。田玉的父母都是我們家的佃戶,田玉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父母也喜愛他伶俐,就讓他和我一起讀書識字)。劉賀也帶了個書童,名字叫劉平。
我們四個一起上路,風裏來雨裏去,也算是行萬裏路讀萬卷書。我們路過江陵的時候,遇上了李琮,那時我們還不知道他是齊王,以為他也是上京趕考的舉子。他說他家是京城人士,是出來遊山玩水的。李琮談吐文雅,博學多才,尤其擅長畫技。我們三人相見恨晚,白天一起趕路,爬山登高,夜裏吟詩作賦,把酒言歡。一路上也不太平,有時會遇到山匪打劫,有時碰到官府刁難,全靠李琮一路擺平,我們都把他大哥了。那時候我們真是意氣風發啊,一起歡笑一起打鬧。
有一天,我們路過武當山。山峰高聳入雲,樹木蔥蘢,山花爛漫。我們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決定一起爬山登高。我們沿著蜿蜒的山路,一路拾級而上。觀賞著美麗的山景,感歎著世間的鬼斧神工。爬山過程中,劉賀的腳扭了,李琮二話不說,就背起了他,他說他從小練武,比我們強壯。當我們爬到山頂時,已是夕陽西下,晚霞映紅了半邊天。
我們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邊飲酒邊聊天,談笑風生,記得那時,我拿出了我的洞簫,吹了一曲《梅花三弄》,優美委婉,又帶有淡淡的憂傷,有一種似遠在深山,若入幽穀的空明,我們都如癡如醉,不知道為什麽李琮會淚流滿麵。那個時候真是忘記了世間的煩惱和科舉的壓力。夜幕降臨,我們一起躺在道觀旁的草地上,抬頭仰望星空。滿天繁星閃爍,我們感受著山的寂靜與夜的深沉。雖然沒有桃園三結義,但是我那時有著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動。我想,無論科舉結果如何,這段共同的經曆都將成為我們三個人最美好的回憶之一。李琮那時也很快樂,他說這次遊曆讓他眼界大開,得到了一件好東西,還認識了兩個好朋友,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到了京城,我們才知道李琮居然是齊王,劉賀嚇得腿都打哆嗦了。他曾經趴在齊王背上,那是怠慢皇室之罪啊,可是李琮絲毫不介意,還一樣把我們當好朋友。他說,他從小在宮裏長大,認識的都是皇親國戚,除了母妃,沒有幾個人真心對他。比他地位高的父皇和皇後他有點怕;和他差不多的幾個兄弟都把他當作皇位的競爭對手,麵和心不和,互相使絆子,總有一天會鬥得你死我活;比他低的要麽巴結他要麽害怕他,要麽想害他。他說,我們三個萍水相逢,誌趣相投,就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景榮十一年三月京城大比,劉賀中了狀元啊,我中了二甲六名,那天進士遊街真是記憶猶新啊。那是春天,陽光和煦,百花齊放。長安的街道上,一派熱鬧的景象。在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中,身著錦衣、頭戴冠冕的新科進士們神采奕奕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爭相一睹進士們的風采。
在隊伍最前方的是狀元劉賀,鼓樂前導,傘蓋旌旗,簇擁載道。他騎著高頭大馬,胸前掛著大紅花,馬背上係著紅色的綢帶。看到沿途觀者如雲,萬人空巷,大戶閨秀或卷簾觀望,或登樓遠眺,歡聲笑語。誌得意滿的劉賀難抑興奮心情,即興賦詩一首:“十年辛苦對青燈,豪氣染成萬丈虹。筆架山頭騰彩鳳,硯池波內起紋龍。馬蹄踏碎長安月,玉管吹消紫陌風。十二朱樓簾盡卷,佳人爭看狀元紅。”他神情從容,目光堅定,風度翩翩啊。
我走在隊伍前排,哈哈,那一天,我看見了一生中最愛的人。她站在一間酒樓的雅座裏,打開窗戶往外看,正好和我對視,我當時就驚豔了,這世上竟然有這麽美的姑娘啊,怎麽形容呢?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這首詩用在她身上也不夠形容她啊。我就想,如果我能娶她為妻,我就隻願一生愛一人。我一直對她念念不忘,總希望能再見到她。
瓊林宴後,劉賀照例受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而我呢,也進了翰林院,擔任庶吉士,在翰林院學習。每個月總有幾天,我們倆也會被齊王邀請,去他府上吟詩作賦,畫畫練字,彈琴吹簫,其實我也蠻喜歡這樣的生活。
景榮十二年五月十五日,我永遠記得那個日子,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下午啊,我來到長安最大的樂器鋪“博雅軒”買洞簫。這是一個臨街的大店鋪,分上下兩層。走進店鋪,就聽到高山流水的琴聲,在這裏可欣賞到各種樂器的演奏,感受音樂的魅力。樂器製作師則在後院仔細打磨、調整、修複樂器,樂器的製作材料豐富多樣,包括木材、竹子、金屬、象牙等,打造完美的作品。店鋪有三個貨架上陳列著各種各樣的樂器,第一個貨架是弦樂器,上下五層有古箏、琵琶、箜篌、阮;第二個貨架是管樂器,上下五層有笛子、洞簫、嗩呐、笙等;第三個貨架是敲擊樂器,上下五層有鼓、鑼、鈸、磬,還有古琴、月琴、瑟等。
我拿出自己的洞簫,問掌櫃能否修好。掌櫃姓張,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樂器製作師,他精通各種樂器的製作工藝,能夠為人量身定製樂器。
張掌櫃仔細地看了一下,搖了搖頭,說:“客官,您的洞簫平時保養不當,竹管內部已經裂開,很難修複,我建議您買新的洞簫,店裏正好有一支紫竹簫,音色非常好。”
我點頭同意,拿起簫試吹《梅花三弄》,第一個音符飄出,我就喜歡上了,深沉而富有韻味的音色,悠揚婉轉,像是遠古的呼喚,又似大地的低吟。我的手指在洞簫上輕輕滑過,每一個音符都如同涓涓細流,心沉浸在了那悠揚的旋律之中。我覺得自己在這一刹那似乎真正掌握了洞簫的精髓。好馬配好鞍,喲了好的樂器,真能錦上添花啊。
我的樂聲觸動每一個聽眾的心靈,不僅掌櫃深深的陶醉,門口也聚集了很多行人駐足旁聽。
我有點人來瘋,既然那麽多人愛聽,我就索性吹個痛快,我吹出了難度很高的連音、花音、高音,反複吹奏,那每一個音符都仿佛有生命,它們跳躍、旋轉,展現梅花在寒風中次第綻放的英姿、不屈的個性和節節向上的氣概,將美好的情感傳遞給現場每一個人。而這時,她出現了,站在二樓的木階上,手扶著欄杆,就那麽突然地出現在我眼前,很專注地聽著我吹奏。她纖秀婀娜的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長裙,她秀麗的小臉未施脂粉,晶瑩白嫩的肌膚泛著淡淡的紅暈,如同流瀑似的長發披散著,光可鑒人,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如同黑夜裏最明亮的星星一樣燦爛。
我怎麽形容她的美呢,哦,就像《詩經·碩人》裏的說的那樣“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不就是我中進士最得意遊街時,看見的站在酒樓裏的那個美人啊。
姑娘走下樓梯,來到我麵前,笑道:“公子,吹得真好,
如聽仙樂,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絕呢!原來洞簫還可以這樣吹的。”
我鬼使神差地說道:“姑娘,我可以教你啊。”
姑娘掩嘴一笑,道:“公子,你太好了,你對人總是這麽熱情嗎?”
我囁嚅著不好意思,又不能直接說我太想接近姑娘你啊。這次錯過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
張掌櫃很湊趣地說了一句:“公子的技藝非凡啊,能教我們家小姐最好了。”
我心裏一亮,原來這個姑娘是這家樂器鋪的小主人。看見她非常渴望學吹簫的眼神,我就知道我有戲了。
姑娘說道:“承蒙公子青睞,不嫌小女子資質愚頑,以後我就多向公子學習了。小女子名字叫林黛旎,這家樂器鋪是我姑姑開的,公子有空可到鋪子裏來教我。這支洞簫就贈送給公子了。”
我也向林黛旎介紹自己。當林黛旎和張掌櫃知道我是翰林院庶吉士後,對我肅然起敬。畢竟整個大華國五億人每年能考上進士的就幾百人,幾百人中能任庶吉士的就十幾人。在整個文化圈裏我是站上頂峰的人,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姑娘在整個武林圈裏也是站上頂峰的人啊。
大華國官員每十天休沐一天,每次去教她學吹簫都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自幼研習洞簫,深諳樂理,技藝高超。我不僅是愛慕她,更是想培養一個音樂上的知音。林黛旎聰明好學,對音樂有著濃厚的興趣,卻苦於無法領悟其中的奧妙。我言傳身教,將樂理與技巧娓娓道來,讓林黛旎茅塞頓開。或許我的出現,猶如一道曙光,照亮了她的音樂之路。她每日勤學苦練。在我的指導下,簫藝日漸精進,宛轉悠揚,如行雲流水。
每次相見,她都會精心打扮,身著華服,佩戴首飾,宛如仙女下凡。而我,也總是穿著最得體的衣裳,帶著最喜愛的洞簫,隻為在她麵前展現最好的自己。我們之間的感情,在音樂的熏陶下,日漸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