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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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榮三十八年三月一日,天空陰沉,烏雲密布,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延綿的雁門山中,發出巨大的動靜。幾萬人越過樹林與山嶺、溪流,仿佛一條火龍,瘋狂地向著青龍寨洶湧而來。
青龍寨位於華國與女真國邊界的群山之中,位於雁門關的最東麵,是依山修築的城池,由兩道城牆構成一個“口”字形的防禦體係,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上一次駐紮的是鷹武軍團,一年前險些被攻破,現在這裏駐紮著雄武軍團的兩千精銳。
青龍寨的瞭望台上,老兵晁三站眯著眼望向遠方,風吹動著他飽經風霜的臉龐。一旁的新兵王蛋感覺寒冷,不時地搓著手,原地跳腳。
“小王啊,你來了一年了吧,還習慣這軍中生活不?”晁三笑眯眯地問道。
王蛋撓撓頭,說道:“晁老哥,一開始確實不太習慣,不過現在好多了。就是有時候會想家想俺娘。”
晁三微微歎了口氣,“誰不想家呢?我出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家裏變成啥樣了。你家是哪兒的?”
“我家在洪都府的一個小村子裏,那裏山清水秀的,可美了。晁大哥,你家呢?”王蛋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思念。
“我家在長安的一個小鎮上。以前日子過得還算安穩,可如今這世道……”晁三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王蛋也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問道:“晁大哥,你說這女真國為啥要攻打咱們華國啊?”
晁三皺起眉頭,“還不是為了搶奪咱們的土地和財富。這些年,華國貪官汙吏多,民不聊生,國力也漸漸弱了下來。可咱們當兵的,就得保家衛國,不能讓蠻夷得逞。”
王蛋用力地點點頭,“對,咱們一定要守住雁門關,不能讓女真國的人進來。”
“哈哈,有誌氣!”晁三拍了拍王蛋的肩膀,“想當年,我也是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參的軍,那時候滿腔熱血,就想著為國家效力。這一晃,都這麽多年過去了。”
“晁大哥,你殺過女真人嗎?有什麽驚險的事情給我講講唄。”王蛋好奇地看著晁三。
“我還真沒有殺過女真人。”晁三笑了笑,開始講述起自己年輕時的經曆。那些戰場上的英勇事跡,那些與戰友們的深厚情誼,讓王蛋聽得入了迷。
講完故事,兩人又陷入了沉默。華國如今的局勢不容樂觀,官場的腐敗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晁大哥,聽說女真國即將攻打雁門關,女真人都是身高九尺的,吃人肉的,我們能打得過嗎?”王蛋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
晁三望著遠方,堅定地說道:“不要怕!女真人也是人,一個腦袋兩個眼睛,被刀砍了一樣會死。他們來了,咱們就和他們拚了,誰怕誰呀。聽說俺們大帥吳建軍就殺過好多女真人呢。對了,咱們的萬夫長蕭狂還殺了女真人萬夫長赤魯巴呢。全軍都知道。”
王蛋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嗯,蕭將軍是我們洪都府的人呢。我見過他,個子好高。身上背著一張大弓。聽說說蕭將軍和女真國第一箭神完顏亮比箭,打了個平手,蕭將軍可為我們洪都府的人爭光了。”
此時,太陽漸漸升起,餘暉灑在瞭望台上。晁三和王蛋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
王蛋指著遠方,結結巴巴道:“晁老哥,您看,女真人來了!”
晁三仔細一看,驚得目瞪口呆,遠處塵土飛揚,旌旗招展,一支龐大的女真軍隊正快速向青龍寨逼近。
“女真人來了!”晁三看著漫山遍野的敵人,他連忙敲響旁邊的大鼓,大聲喊道。
鼓聲震耳欲聾,瞬間傳遍了整個軍寨,軍寨內,士兵們聞鼓聲而動,迅速穿戴好盔甲,拿起武器,奔向各自的崗位。
“娘的,這些蠻子終於來了!”晁三咬牙切齒地罵道,抽出腰間的長刀,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戰意。
“不怕,咱們雄武軍團可不是吃素的!”王蛋給自己鼓勁,緊握著手中的長槍,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快,快報告李將軍,有緊急敵情。”傳信兵迅速跑向千總李華山的營房。
“有多少敵人?”李華山聽到了鼓聲,看到傳信兵慌亂的樣子,皺眉問道。
“將軍,女真人來了,數量太多,漫山遍野,他們正在向青龍寨逼近!”傳信兵氣喘籲籲地說道。
李華山聞言,臉色一變。“傳令下去,全軍備戰!立即點燃烽火通知其他營寨!”
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他們迅速布置防線,準備迎戰即將到來的女真大軍。
“弓箭手準備!”弓兵營百總大聲喊道,他的聲音在喧囂的軍寨中顯得格外響亮。
弓箭手們站在女牆後迅速調整姿勢,手中的弓箭已經上弦,將箭頭對準了越來越靠近的女真軍隊。
寨門緩緩關閉,厚重的木門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是大地的歎息。城牆上,士兵們迅速就位,隻待一聲令下,便要將憤怒的箭矢射向敵人。刀盾手、長槍兵則嚴陣以待,準備迎接女真人的衝鋒。
女真軍隊在距離青龍寨五百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們穿著綠色的鎧甲,手持鋒利的彎刀,騎著高大的戰馬,宛如一群來自地獄的惡魔。
“漢豬,你們準備好了嗎?今日,便是你們的末日!”女真東路軍萬夫長哈利虎身披重甲,手持長刀,眼神中透露出冷酷與殘忍。他大聲喊道,聲音傳遍整個戰場。
雄武軍團的士兵們聞言,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他們雖然人少,但絕不畏懼。
李華山站在城牆上,目光深邃地望向遠處的女真軍,心中覺得詭異,為什麽斥候一點情報都沒有傳過來。他不知道的是,為了這次進攻華國,女真國已經籌備數年之久,每隔一段時間就派小股部隊來攻擊華國邊境的軍寨,就是為了造成“狼來了的假象”,麻痹華國軍人。這次是真來了,女真國內衛寺和東路軍斥候密切配合,掃蕩了華國派駐在女真國的特務機構和邊境軍隊的斥候,嚴密封鎖消息,終於打了個華國措手不及。
此時,女真大軍已然兵臨軍寨,如潮水般湧來。喊殺聲震天動地,讓人心中膽寒。
城牆上的雄武軍士兵們嚴陣以待,他們緊緊握著手中的兵器,心跳得厲害。李華山大聲鼓舞著士氣:“兄弟們,今日便是我們為國殺敵之時,我們要讓女真人知道,我們雄武軍絕不退縮!”士兵們齊聲高呼,似乎想發泄自己心中的不安。
女真軍對青龍寨發動第一輪攻擊,雙方對射,蝗蟲般的箭矢如狂風暴雨轟向雙方,巨大的衝擊力撞倒了手握盾牌的士兵,第二輪箭雨又呼嘯而至,城牆上下頓時血肉橫飛,不少士兵慘叫著倒下。
李華山指揮著士兵們用投石車拋出巨大的石塊,砸向城下的女真兵。
哈利虎不耐煩地坐在馬上,看著雙方的士兵血拚,猛地暴喝一聲:“兒郎們聽好了,一隻鳥也不許給我放出去!今天雞犬不留!誰第一個衝上去,獎勵他五十隻羊。”
財帛動人心。女真軍如螻蟻般不斷湧來,漸漸爬上了城牆。喊殺聲震天動地。雙方士兵近身廝殺在一起,刀光劍影,血雨腥風。每一刻都有雙方士兵倒下,鮮血流淌在地上,染紅了數百米的城牆。一名士兵腹部中了一箭,他的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決絕,怒吼著撲向一名女真軍士兵,緊緊抱住對方,用盡全身力氣將其推下城牆,與敵人同歸於盡。
晁三和王蛋在城牆上奮勇殺敵。晁三揮舞著大刀,如猛虎一般衝向敵人,每一刀下去都帶著強大的力量,讓敵人膽寒。王蛋是第一次和女真人對殺,但也毫不畏懼,他手持長槍,靈活地穿梭在敵人之間,尋找著機會攻擊。
女真士兵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他們如同潮水一般不斷地湧來。青龍寨的士兵們雖然英勇無比,但終究寡不敵眾,傷亡慘重。
“晁老哥,女真人太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王蛋在戰鬥中抽空對晁三喊道。
“娘的,還能有什麽辦法?咱們隻能拚死一戰了!”晁三怒吼著,他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汗水與血跡,但眼中的戰意卻愈發濃烈。
就在這時,一名高大的女真將領衝上了城牆,他手持一柄巨大的戰斧,接連砍死了幾個雄武軍士兵。晁三和王蛋見狀,立刻衝上前去,合力圍殺他。
“狗賊,我殺了你!”王蛋大喝一聲,長槍如蛟龍出海,直奔女真將領的胸口刺去。女真將領見狀,揮舞戰斧迎擊,兩柄兵器在空中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晁三趁機從側翼偷襲,大刀閃電般劃向女真將領的脖頸。然而,女真將領卻仿佛早有防備,他身形一側,躲過了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一名女真士兵趁機從背後偷襲王蛋,一柄鋒利的長槍直奔他的後心刺去。王蛋察覺到了危險,但他已經來不及躲避,隻能微微一閃,硬生生地用身體擋住了這一擊。
“啊!”王蛋發出一聲慘叫,他的左邊身體被長槍貫穿,鮮血噴湧而出。但他並沒有倒下,反而更加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長槍,試圖殺死偷襲的敵人。
晁三見狀,心中悲痛欲絕。他怒吼一聲,揮舞大刀與女真將領展開了殊死搏鬥。兩人的兵器在空中碰撞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每一次交鋒都伴隨著火花的四濺。
然而,晁三終究不是女真將領的對手。在激烈的戰鬥中,他被女真將領一斧劈中了肩膀,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掀飛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老哥!”王蛋見狀,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呼喊。他試圖衝上前去救援晁三,但卻被蜂擁而至的女真士兵們擋住了去路。
噗呲噗呲,幾杆長槍捅穿了王蛋的身體。王蛋躺在地上,鮮血不斷地從他的傷口湧出,他的身體被刺穿了無數個窟窿,鮮血染紅了地麵。
晁三爬起和五個雄武軍士兵衝過去,殺退女真將領,衝到了王蛋身邊。
王蛋望著天空,眼中閃爍著不甘的光芒。“晁大哥,我……我不行了。”王蛋躺在在地上,虛弱地說道。“我不後悔來當兵。如果有來生,我還要和你一起保家衛國。”說完,王蛋閉上了眼睛。
晁三看著王蛋犧牲,心中充滿了悲憤。他怒吼一聲,再次衝向了敵人。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以命換命。在被一個女真兵洞穿腹部的時候,同時也把刀捅進了敵人的胸口。
女真人實在是太多了,華國軍隊漸漸陷入了絕境。十萬人的軍隊輪流攻擊,從清晨一直打到中午,要不是青龍寨地勢險要,女真人擺不開陣勢,早就被攻破了。
李華山疲憊地坐在營房裏,從上午的女真軍攻擊的強度來看,下午青龍寨就會失守。他把一堆堆的資料丟進火盆,又對自己的親兵宋小寶交代後事,“一定要把這裏的情況報告給吳建軍大帥,請大帥做好準備。我們五營兩千官兵誓與青龍寨共存亡。”
“千總,還是你去報告吧,我在這裏與女真人拚了。”
“時間來不及了,你趕快從後山走,再晚一點,你也走不了。”
李華山看了一眼越燒越旺的火盆,一腳踢飛,頓時整個房間也熊熊燃燒。李華山仰天長笑,看見門口站著十幾個親兵,點點頭,“今天是我們馬革裹屍,為國盡忠的日子,走吧。”宋小寶擦幹眼淚,鞠了一躬,朝馬廄跑去。
女真軍的一支精銳騎兵如旋風般衝向城門,他們用巨大的圓木撞擊著城門,每一次撞擊都讓城門搖搖欲墜。城牆上的士兵們對著女真軍猛射,但是效果不大。一波又一波女真兵衝上了城牆,雄武軍士兵知道女真人凶殘,打到如此份上絕無幸理。“不好,城門要守不住了!”一名士兵絕望地喊道。
李華山知道城門即將被撞毀,那就上城牆多殺幾個吧。他衝上城牆的時候,上麵已經站滿了女真兵。他毫不畏懼,身形如電,揮舞著長刀左劈右砍,長刀瞬間捅穿一名女真軍兵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他側身躲過另一名敵人的攻擊,反手一刀又將其斬殺。他如同戰神一般,在敵群中奮勇廝殺,又連續擊殺了幾名女真兵,他的身上也增添了許多傷口,但他渾然不覺疼痛,依然頑強戰鬥著。而他身後的親兵已經全部陣亡
鐵塔般雄壯的哈利虎已經衝上城牆,揮舞著六十斤重的狼牙棒,暴喝聲中,敲碎了一個雄武軍士兵的頭顱。李華山悲哀地發現,整個城牆上就隻剩他一個人了。他狂喊著衝向哈利虎。哈利虎也大笑一聲直衝而出,別看他身形魁梧,此時的身影就像是發射的炮彈,腳步聲轟響如雷,李華山一刀斬出,哈利虎輝棒架住,刀光晃動,在空中爆出火花,僅僅是一招,李華山臂力不及,連連後退。
隨之而來的,是硬實力的對撞了,刀光飛舞,大棒呼嘯,那鐵塔巨漢哈利虎瘋狂迫近,李華山終究隻是憑著悍勇勉強支撐,轉眼間,左臂被棒子砸到,當場就少了一截小臂,在不斷後退中躲得狼狽。
哈利虎得勢不饒人,又是一棒打斷了李華山的右腿,李華山仰天跌倒。哈利虎左手一伸,侍衛遞過去一把彎刀。哈利虎走到李華山麵前,眼光凶狠,揮刀斬下,一腔熱血噴在他臉上,哈利虎高高舉起李華山的頭顱,女真兵舉刀歡呼雀躍。
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城門被撞開,女真軍如潮水般湧入城中,他們的眼中閃爍著瘋狂與殘暴,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寨子內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剩餘的雄武軍士兵們腹背受敵,他們頑強抵抗。
華國軍隊漸漸寡不敵眾,但將士們都沒有退縮,他們奮勇抵抗,與敵人展開了激烈的廝殺。鮮血染紅了大地,屍體堆積如山。哈利虎看著眼前的軍寨,心中滿是貪婪與嗜血的欲望。他想,隻要殺光這些華人,這裏的一切財富都將歸他們所有,他渴望著在這片土地上肆意妄為。“兒郎們剁下他們的頭顱,修築京觀。”
一個女真兵揪住一個華兵的頭發時,他的心裏沒有一絲憐憫,隻有殘忍的快意,看著對方驚恐的眼神,他越發興奮,心中充滿了扭曲的滿足感,手上的刀毫不猶豫地剁了了下去,鮮血噴濺在身上。
一群女真兵圍著幾個渾身是血的華兵,他們放肆地笑著,不接受投降,揮刀瘋狂砍殺,享受著殺戮帶來的快感。
寨中的房屋被點燃,熊熊大火燃燒起來,映照著女真兵那猙獰扭曲的麵孔。女真軍的屠殺如惡魔般肆虐,慘叫聲不絕於耳,慢慢的聲音微弱下去。城牆上再也沒有一個站立的華兵,隻有滿地的屍體和染血的軍旗。青龍寨雄武軍全軍覆沒。
無盡的恐懼和絕望籠罩著這片土地,這裏變成了一片修羅地獄,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匯聚成河。女真兵們瘋狂地殺戮著,他們的心中已經被欲望和殘暴填滿。
兩千將士在這場戰鬥中壯烈殉國,青龍寨失守。青龍寨門口堆滿了雄武軍官兵的人頭,李華山至死都瞪大著雙眼,仿佛在質問上天為何如此不公。
景榮三十八年三月三日,邊境風雲變幻。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雁門關主城,一座關係著華國安危的重要關隘屹立著。女真國攻打青龍寨,致使雄武軍五營士兵全軍覆沒的噩耗仿若一道晴天霹靂,震動了雄武軍。大帳之內,氣氛凝重得仿若實質,令人幾近窒息。
大帥吳建軍麵龐冷峻如刀削,眼神深邃而堅毅,他沉聲道:“諸位,如今青龍寨已失,局勢固然危急萬分,但我們切不可自亂陣腳。我之戰略,乃是收縮防守,放棄其他營寨,堅壁清野,全力在雁門關死守。其一,雁門關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其天然的地理優勢便是我們最為堅實的壁壘。兩側山巒高聳,中間狹道崎嶇,敵軍的兵力優勢難以在此完全施展,而我軍隻需據險而守,便能以最少的兵力抵禦大量敵軍的強攻。其二,若我們此時選擇撤退,敵軍必然會銜尾追擊,在這倉皇撤退途中,我軍極易陷入混亂,被敵軍逐個擊破。而堅守雁門關,能讓我們穩住陣腳,重拾士氣。其三,堅壁清野之後,敵軍在周邊難以獲取補給,其後勤供應線一旦拉長,必然疲憊不堪,此消彼長之下,我們堅守的勝算便會增大。隻要我們能咬牙堅守,撐到援軍抵達,便可裏應外合,給予女真國沉重一擊,扭轉乾坤亦非妄談。”
監軍、兵部右侍郎傅立文眉頭緊皺,毫不猶豫地反駁道:“大帥,您這是太過冒險之舉!我們哪裏會有援軍,據報,鷹武軍團已被女真人打散。青龍寨的慘敗已然讓我軍士氣跌入穀底,此刻守雁門關,無疑是將將士們往絕路上逼。太原城高牆厚,物資儲備豐富,足以支撐我們長時間堅守。我們退往太原,既能暫避敵軍鋒芒,又可在城中休養生息,整軍經武,待時機成熟,再圖反擊,方為穩妥之策。”
副指揮使秦士傳抱拳向吳建軍行禮,隨後洪聲道:“大帥之策,雖看似險象環生,實則蘊含深意。我等將士皆為熱血男兒,豈懼生死?願追隨大帥,在雁門關與敵軍浴血奮戰,至死方休!”
副指揮使盧其鋒道:“監軍所言,切中要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太原城可為我們提供安穩的庇護所,若執意困守雁門關,一旦被圍,便是插翅難逃,全軍覆沒隻在朝夕之間。”
雙方爭執不休,言辭激烈,互不相讓。帳內的空氣仿佛都被這激烈的爭論點燃,熾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士兵們在帳外也能隱隱聽到裏麵的爭吵聲,他們望著帳頂飄揚的軍旗,心中滿是憂慮與不安,不知雄武軍的命運究竟會走向何方,是在雁門關奏響一曲壯烈的英雄悲歌,還是退往太原蟄伏待機再尋轉機,一切都在這混亂的局勢中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吳建軍知道,華國重文輕武,沒有監軍的同意,自己的計劃就是一紙空文。他誠懇地道:“監軍,如果我們後退,女真人長驅直入,就會兵敗如山倒,我們堅守在此,朝廷準備的時間就越充分。我吳建軍願將此身與雁門關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監軍傅立文眉頭緊皺,剛要開口反駁,萬總蕭狂抱拳向前一步,說道:“監軍大人,大帥此策雖險,卻不失為當下扭轉戰局之關鍵。大帥已懷必死之心,我等將士又怎會惜命?若此時退縮,往後怕是再難有與女真國抗衡之勇氣。況且雁門關一旦失守,太原亦將岌岌可危,那時我華國北疆將門戶大開,百姓必將生靈塗炭。”
傅立文看見蕭狂也站在吳建軍這邊,倒是有些躊躇。空閑的時候,傅立文常常會尋蕭狂前來暢談。傅立文雖身為文臣,卻對這武藝高強且人品上佳的年輕人頗為賞識。兩人經常談論起古今兵法謀略,蕭狂雖為武將,卻也對諸多兵書有所研讀,見解獨到。傅立文不住點頭,也提出自己的思考與見解,兩人相談甚歡,營帳中不時傳出陣陣笑聲與激烈的討論聲。從排兵布陣到治國安邦之策,話題不斷轉換,經常日已西斜,可他們仍意猶未盡,沉浸在這難得的思想交流與忘年交的情誼之中。
前幾日,傅立文於營帳內擺下簡單茶席,命人請來蕭狂。蕭狂入內,行禮後坦然落座。傅立文看著他,眼中滿是笑意:“蕭狂啊,我聽大帥說,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武道八段中的修為了,真是驚世駭俗了,難能可貴啊,更難得的是你心懷大義,品性純良。要不是早知你訂婚,我那小女與你倒是極為相配,可歎呐。”蕭狂微微一怔,隨即謙遜道:“大人厚愛,末將汗顏啊。”
雄武軍中,指揮使吳建軍和監軍傅立文兩大巨頭雖然明爭暗鬥,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都喜歡蕭狂,這讓蕭狂在軍中威望極高。
吳建軍那不怕犧牲的決心如同一把熾熱的火炬,在這凝重的氛圍中熊熊燃燒,傅立文被深深觸動,心中泛起波瀾。他凝視著吳建軍堅定的眼神,又聽著蕭狂懇切地勸說,沉思良久,終於緩緩點頭:“大帥既有此等決心,那我傅立文雖是文人,就與大帥一同留守雁門關,共禦外敵!”
兩位副帥及帳內眾將見狀,皆齊聲高呼:“願隨大帥與監軍死守雁門關!”那激昂的聲音,似要衝破營帳,回蕩在整個雄武軍營地之上。
三月四日,女真東路軍如黑雲般鋪天蓋地而來,五萬先鋒部隊氣勢洶洶,直逼雁門關。領軍的是東路軍副帥完顏布幹。
營房內,雄武軍指揮使吳建軍在案幾前,就著明亮的燭光,看著鐵案中間一張地圖。神弓營兼斥候營萬總蕭狂就站在他右邊。監軍、兵部右侍郎傅立文,副指揮使秦士傳、盧其鋒站在左邊。
“蕭狂,斥候的消息準確嗎?”吳建軍抬起頭來,小聲問道。
“大帥請放心,非常準確,也非常可靠。女真人的先鋒部隊五萬人,騎兵四萬、步兵一萬,輜重營有三千人左右,離我們二十裏,現在正在紮營。”蕭狂神色凝重地說道。
“我們雁門關步軍五萬人,騎兵一萬人,和他們硬碰硬,要吃虧。”傅立文緩緩說道,“四萬騎兵,戰鬥力非常驚人。”
“雄武軍團十萬人,被分在各個軍寨據守,力量被分散了,被女真人各個擊破。”秦士傳擔憂地說道,“青龍寨、燕歸寨已經被攻破了。”
“我們據險而守,天時地利人和,武帝時期,將軍李陵以六千步卒從大漠回撤,匈奴人八萬大軍跟隨圍攻十幾日不能破。可見騎兵肯定有騎兵的弱點,步兵有步兵的長處,隻要應用得當,完全可以戰勝敵人。監軍不要擔心。”盧其鋒大大咧咧地說道。
吳建軍看了一眼信心十足的盧其鋒,笑了起來。
“盧將軍豪氣。我們六萬人,對付女真國前鋒四萬騎兵,一萬步兵,在人數上差不多,但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們的裝備和實力都不差,守住雁門關三十日應該沒有問題。現在的關鍵是我們沒有援軍。敵人還有東路軍十五萬人,領軍的是元帥完顏宗翰,這可是一隻猛虎,我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我們要對付的是二十萬人,要想想後麵的仗該怎麽打?”
“敵人勢大,又非常狡猾凶猛,我們要把其他軍寨的人抽一部分回來。”傅立文道,“雁門關最重要,一旦守不住,太原危矣。”
“監軍說的有道理,我們再仔細商量一下,哪些軍寨可以抽人回防。”吳建軍道。
“大帥,我想帶神弓營今夜出發,繞道雁門山北口,夜襲女真軍營。”蕭狂道。
吳建軍欣慰地說道,“你的計策是好的,但是很冒險啊,就怕女真人有防備。”
“如果有防備,我就騷擾,讓他們整夜不得睡安穩。”蕭狂道。
“你要多少人?”吳建軍思考了一下,同意了蕭狂的方案。
“我隻帶神弓營三千人就行。靈活機動。我知道有一條隱秘的小道,可以少走很多路,一定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蕭狂目光堅定,心中已有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