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規矩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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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劍穀很安靜,桐枯躺在竹躺椅上,微微地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
夜孤影與拓拔坐在青銅鼎邊上,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著。
突然,劍穀洞口響起腳步聲,兩個小家夥聽見聲音,連忙站起來望向那邊。
隻見,一道身影出現,緩緩走了出來。
拓拔看著那道身影,不免有些疑惑,低喃道:“掌教真人,他怎麽來了?”
柳公景走到近前,看著夜孤影,有些謙和道:“孩子,實在不好意思,這乾坤劍派的規矩,乃創派祖師留下,我等也不好違背。所以……”
這後麵的話,柳公景沒說完,夜孤影也明白,因為已經知道結果,也就沒太大的意外,於是說道:“沒事,晚輩明白!”
柳公景看了看他,然後轉身對桐枯行禮,說道:“晚輩柳公景,見過前輩!”
桐枯睜開眼睛,微微坐正身子,說道:“其實,你不用特意跑一趟,他們下午回來的時候,已經從吳若愚那裏知道了。”
柳公景拱手道:“劍派每百年,廣收天下門徒,不論資質天賦,凡是通過測試,皆可拜進劍派,成為劍派門下。這錯過收徒時間不再收錄,也是創派祖師留下的規矩。”
“這倒也是,所謂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桐枯站起來,抬頭看了一眼夜空,喃喃道:“不過,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這乾坤劍派自李藏鋒之後,就可再沒出現過像樣的門人了。”
桐枯看了眼柳公景,繼而說道:“你不是一個讀書人,怎麽也學起了讀書人的刻板呆古?”
柳公景謙恭道:“其實,今日晚輩本想收錄他,但是奈何前麵收了關門弟子,晚輩作為乾坤劍派掌教,理當遵守乾坤劍派的規矩才是。”
桐枯見他答非所問,也不想跟著詢問,隻是懶懶地說道:“算了,劍派之事,我不過問,也不摻和,你們好自為之吧!”
柳公景聞言臉上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桐枯看了他一眼,然後罷了罷手,說道:“行了,沒什麽事,你先回去吧!還是那句話,劍派的事情,我不過問也不摻和,你們好自為之吧!”
“前輩,那晚輩就先行告辭了。”柳公景對桐枯彎腰行禮,然後悻悻然離去。
拓拔與夜孤影站在邊上,眼看著柳公景遠去,彼此又相互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坐回到青銅鼎邊上。
桐枯看了一眼,口中微微一歎,不知是感歎創派祖師的規矩過於武斷,還是感歎如今的劍派越來越不如從前了。
彼時,七十二仙峰下麵,那條青石古道上,緩緩走著一個人。
一名四十來歲的男子,相貌溫和堂堂,穿著一襲素布衣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整齊的披在胸前背後,頭頂上係著一個發髻。
咋看起來如一介書生,給人一種弱不經風的感覺。
然而,舉手投足之間,卻又透著一股銳氣!
隻見他越過牌樓,直接登上台階,一路扶搖而上。
很久以後,他穿過山門石洞,順著右邊青石小道走去。
劍穀內的青銅鼎邊上,兩個小家夥正打著瞌睡,拓拔因為自幼生活在芒碭山,所以五感比常人要靈敏一些,聽到腳步聲瞬間就醒了過來,然後起身當看清來人過後,連忙走到桐枯身邊輕聲道:“師父,李藏鋒前輩來了。”
這時候,夜孤影也醒了過來,默默地站起身來,愣愣地看著那名男子。
躺椅上,桐枯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懸崖,然後站起身來,看著那名男子,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來?”
男子走到近前,對桐枯行了一禮,敬聲道:“李藏鋒,見過前輩!”
拓拔對男子拱手行禮道:“拓拔,見過前輩!”
“哎……說了多少次,怎麽還叫我前輩,咱們可算是同輩呢!”
李藏鋒看著他,故作不悅的樣子,隨後關切地問道:“這次隨桐枯前輩出去怎麽樣?”
拓拔笑嘿嘿地說道:“感覺還不錯……”
李藏鋒啞然一笑道:“嗯……那就好。”
夜孤影走過來對李藏鋒拱手行禮道:“夜孤影,見過前輩!”
“夜孤影……好奇特的名字!”
李藏鋒看了看夜孤影,對桐枯問道:“前輩,這是你新收的弟子?”
桐枯看著他,說道:“這孩子是來拜師的,我們在半路上遇見。不過,劍派那些家夥說錯過收徒時間,所以不打算收錄進來。”
“劍派每隔百年,廣收天下門徒,錯過收徒時間,便不再收錄進來,這確實是祖師定的規矩。”
李藏鋒聽後,並不感到意外,接著說道:“而且,晚輩跟前輩一樣,向來不過問劍派的事情。”
桐枯說道:“這些年來,乾坤劍派除了後山三個,還有一個你比較厲害點,就沒出過什麽厲害的弟子了。如此下去,這乾坤劍派怕是就要沒落了。”
李藏鋒微笑著問道:“前輩,你不是不管劍派之事嗎?怎麽現在也關心起來了?”
桐枯沒好氣道:“老夫才懶得關心,老夫隻是覺得,這樣的規矩對劍派不好。”
拓拔抬頭望著李藏鋒,說道:“李師兄,你能不能收夜孤影?”
“額……這……”
李藏鋒愕然,看了一眼夜孤影,不知該怎麽回答。
“拓拔,瞎說什麽呢?想要入劍閣,得通過比試,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
桐枯看了看拓拔,對李藏鋒說道:“既然來了,陪老夫走一局吧!”
“好的,前輩。”
李藏鋒應道,跟著桐枯來到石桌前相對坐下來。
拓拔癟了癟嘴,對夜孤影說道:“不好意思,李師兄也不隨意收徒。”
夜孤影微笑著安慰道:“沒事兒,你不用在意。”
桐枯自盅裏麵,抓起一顆白子,放進棋盤之中,問道:“你不待在劍閣,跑出來做什麽?”
李藏鋒伸手入盅,抓起一顆黑子,置於棋盤裏麵,問道:“前輩,您此次出去,想必也發現了什麽吧?”
桐枯一笑,右手一揮,攝起一子,落了下來,說道:“不錯,暗中有一股力量已經洶湧起來了。”
李藏鋒抓起黑子,微微想了一想,說道:“對了,前些時候,綽約仙子來過,她來找前輩您跟顏先生。不過顏先生不在,前輩您也外出了,所以,她就無功而返了。”
桐枯再次落子,問道:“那丫頭來有什麽事情?”
李藏鋒落下一子,說道:“綽約仙子說聖地的封印鬆動了,她想找你們給出出主意。”
桐枯聽到李藏鋒的話,明顯是頓了一下,將棋子落進棋盤,歎道:“唉……看樣子,這天仿佛要變了!”
李藏鋒看著他,說道:“之後,晚輩去了一趟聖地,情況確實不容樂觀,那座大陣的力量正在被一點點消弱。”
桐枯歎了口氣,拾起一枚白子,落於棋盤之中,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而是問道:“這麽久了,你的境界,應該有所突破了吧?”
李藏鋒拾子落下,說道:“嗯……應該是吧!”
桐枯微笑著說道:“當年,你本已到九劫巔峰。結果,你卻強行壓製,不願意飛升離開。”
李藏鋒神情微凝,說道:“這乾坤劍派裏麵,隻有顏先生一人坐鎮,晚輩得留下來幫著他一點。”
桐枯看了看他,讚許道:“嗯……你很不錯!”
李藏鋒笑了笑,拾子落下後,抬頭看向桐枯,問道:“前輩,這聖地裏麵的那七位究竟怎麽樣?”
桐枯拾起白子落下,說道:“那七個家夥,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與可怕。”
李藏鋒接著問道:“前輩,晚輩能戰勝他們其中誰嗎?”
桐枯問道:“你說的是什麽時候?”
李藏鋒回答:“晚輩的全盛時期……”
桐枯說道:“恐怕即便是全盛時期,你也不是他們當中任何一個的對手。”
李藏鋒有點不相信,問道:“前輩,他們真的有這麽強嗎?”
桐枯緩緩說道:“雖然你確實很強,但是麵對他們的話,你可能不是其中任何一個的對手。”
李藏鋒陷入沉思,抓起的棋子,遲遲不肯落下。
“老夫這樣說,不是打擊你。因為,他們是真的強,而且強得離譜。”
桐枯看了他一眼,說道:“他們乃七塊玉石,經過漫長歲月洗禮,漸漸勾勒出了人形,然後逐漸誕生意識,算得上是天地所造了。肉身可謂強悍至極,再加上後期的修煉,他們又由石人之身,凝練出了血肉之軀。這萬千證道之路,最玄秘的石人路,就是他們所創的。可以說,他們自一誕生便是無極境界了。”
李藏鋒聽了桐枯的話,並沒有表現出怯弱,反而有些興奮的低喃道:“大道成就者嗎,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戰上一戰。”
桐枯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說道:“算了,不下了。”
李藏鋒低頭一看,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前輩,不好意思。”
因為,兩人各有心思,棋路走得很亂,算是一塌糊塗。
李藏鋒站起來,對桐枯行禮,道:“前輩,那晚輩就先告辭了。”
桐枯點點頭,說道:“好,我抽時間去聖地看看。”
拓拔起身行禮,說道:“李師兄,再見!”
夜孤影跟著行禮,道“前輩……再見!”
“嗯,再見。”
李藏鋒看了看兩人,微笑著點了點頭離開。
拓拔走過去,將白子撿起,放進棋盅裏。
夜孤影走上來,幫著他一起撿,問道:“拓拔,那位前輩很厲害嗎?怎麽那天在乾坤殿沒見過他?”
拓拔一邊拾子,一邊說道:“李師兄不坐鎮劍派六殿,他坐鎮的是劍派劍閣。我聽師父說,他曾經拜進劍派的時候,也被認識資質天賦不行,直到不惑之年才感應小藥。之後,七日時間,連續破境,一舉踏進九劫境界,成為劍派為數不多的劍修強者。”
夜孤影聽著,心裏也很震撼,先前麵對李藏鋒的時候,讓他有一種直麵巍峨山嶽的感覺。
拓拔撿完棋子後,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嗯,好……”
夜孤影點點頭,和拓拔進了草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