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兩眼一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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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彥雲顯然對房俊不夠了解,派出去找人的手下在大安坊逛了老大一圈,連牲口棚都找了,最終也沒發現那位小爺的蹤跡,隻能灰溜溜的回來報信。
“什麽?人沒找到?那麽大個活人能藏到哪裏去,你是不是偷懶沒打聽清楚就自己回來了。”老獨孤偷眼看了看負手而立的皇帝陛下,扯著自己的手下來到一旁,惡狠狠的問道。
那手下都快嚇哭了,急急辯解道:“小人哪敢啊,是真的沒找到人,不僅沒找到臨淄縣子,就連這邊的負責人也是一個都沒找見。”
偉大的皇帝陛下今天心情不錯,不等獨孤彥雲再派人去找房俊,便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算了,既然人不在,那就回去吧。另外你在外麵多安排些人手,防止某些人狗急跳牆。”
“喏!”獨孤彥雲無奈答應,他原本是想拉著房俊在陛下麵前露露臉的,盡管那小子讓人怎麽都看不順眼,可好歹也算是共患難過。
“老獨孤這人雖然不愛說話,但心腸著實不錯。”城外臨近渭河的一處田莊,房俊蹲在田埂上,撥弄著地裏的積雪。
“所以呢,這就是你帶著我跑到你家莊子吹冷風的理由?”長孫衝抱著膀子站在一旁,寒風中覺得自己的臉都被吹皺了,心中總有一種不吐不快的鬱磊。
MMP的,老子怎麽就鬼迷心竅信了他的邪,大冷天跟著他跑來這裏吹冷風呢。
“給他一個炫耀的機會罷了,陛下對石炭生意十分看重,得到通報之後必然會到大安坊親自看看,我若是繼續留在那邊,哪裏還有他開口說話的份。”房俊施施然抓起一團雪,團成一個雪球,揚手向遠處丟去。
長孫衝急的跳腳:“不是,你找我出來到底什麽事,上次是這樣,這次又是這樣,有什麽話直接說不好嗎,繞來繞去有意思嗎!”
“呃。”正蹲在地上準備第二個雪團的房俊愕然抬頭:“我以為你們都喜歡這樣的說話方式。”
我還喜歡敲掉你的狗頭呢!
長孫衝深吸一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吧,找我什麽事。”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房俊起身來到停在不遠處的馬車旁邊,伸手在車廂裏掏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這個叫煤焦,用來煉鐵有不錯的效果,我給你準備了大概兩千斤左右,你帶回去試試效果怎麽樣,回頭告訴我結果。”
長孫衝頓時滿頭黑線,很沒風度的跳著腳吼道:“房遺愛,你特麽瘋了吧,王家針對你的事情還沒有結果,大家都在費盡心思想著怎麽幫你渡過眼下這一關,你倒好,跑來這裏跟我說什麽煤焦,我去你大爺的煤焦。”
房俊頗有些詫異的看向長孫衝,這幾天紈絝們一個兩個都沒了影子,他還以為這幫家夥準備躲在後麵落井下石呢。
“看什麽看,咱們這些人再怎麽鬥那也是圈子裏的事情,外人想要對付咱們,就是不行。”長孫衝黑著臉,他年齡比房俊要大上幾歲,此時看上去倒是頗有鄰家大哥的風範。
“厲害,沒想到你們竟然把幕後主使給打聽出來了。”
房俊下意識的掂著手裏的煤焦,也沒去問長孫衝是如何打聽出背後主使是王家的,隻是默默看向長安城的方向:“太原王氏,也對,財帛動人心嘛,更何況並州那片地方原本就是產煤的,把咱們弄垮,石炭生意就是他們的了。”
長孫衝哼了一聲:“現在你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龐然大物了吧,五姓七望同氣連枝,王家對付你,其他幾家也不會幹看著,搞不好兩天之後他們也會有大動作。”
本以為房俊在知道誰是幕後主使會慌得一批,手忙腳亂的跑回長安城求爺爺告奶奶找門路與王家達成和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那些有戰鬥力的大佬都在北麵跟頡利幹仗呢,長孫衝的老爹長孫無忌,柴令武的老爹柴紹,程處默的老爹程咬金,秦懷玉的老爹秦瓊……,
留在長安挑大梁的杜老頭那天從宮裏回去之後就病了,聽說已經上了告老的折子,獨剩一個房玄齡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是獨木難支。
難啊,長孫衝實在想不出這樣的情況下,房俊還有什麽破局的辦法。
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做的準備我已經都做了,如果還是不行,那就聽天由命吧。”
“你……。”
長孫衝走了,房俊硬塞過來的兩千斤煤焦被他倒在了半路上,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表達自己的不滿。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無數人的關注下,五日之期如約而至。
大清早,天剛蒙蒙亮,大安坊外已經停滿了載貨用的板車,人力畜力都有,幾乎堵上了整條大街。
“喂,怎麽還不開門啊,不是說今天就可以兌換蜂窩煤嗎,快點開門,老子還等著蜂窩煤回去燒呢。”
“這期限該不是騙人的吧,我可是把全部家當都壓進去了,如果換不出來蜂窩煤,那就虧大發了。”
“開門,快開門,還老子的血汗錢,你們這幫奸商,發了那麽多票據,結果卻沒有蜂窩煤兌給我們,騙子!”
群情激奮,人潮洶湧,別有用心之人的操弄下,堵在坊門前的人群越來越激動,有些人甚至開始拿東西砸門。
王玄瓊站在角落中,冷笑望向大安坊緊閉的大門,五天時間,他一共收購了近五十萬份蜂窩煤票據,加起來就是三百萬塊蜂窩煤。
三百萬塊,是大唐皇家煤業產量的十倍,就算這五天房俊能夠從各家借到手人來幫他,充其量每天生產十萬塊,五十萬塊蜂窩煤距離三百萬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接下來就看房家如何應對吧,三百萬塊蜂窩煤,少一塊老子就去大理寺擊鼓鳴冤,告那房玄齡貪贓枉法,強取民財。
李老二不是總說自己是明君麽,這次看他怎麽處置自己的肱股之臣。
王玄瓊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拳頭,作為王世充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脈,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複仇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