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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的籠罩下來,被京城華麗的燈火映照得發紅,幾處探燈的光柱直射天空,像是想在這暗紅的幕布上留下幾縷喜慶的圖案,慶祝新一年的到來。
    除夕的夜晚總是比尋常增添了許多近乎狂歡的團聚氣息和歡樂氛圍,卻凸顯的本就習慣孤獨的人更加孤獨。
    夏彌已經拉開了一張折疊小桌坐在落地窗前,她沒有開燈,任憑窗外的流光揮灑進來打在她白色的毛衣上,若隱若現少女婀娜的曲線,像是朦朧的遠山。
    她的桌子上左手邊擺著一部手機,嶄新的諾基亞N96,配上了一個米黃色有些明豔的手機殼,看上去很有陽光的氣息,這是舒熠然送她的禮物,手機殼則是她自己配的。
    手機旁還放著一桶紅燒牛肉麵,夏彌才懶得拿什麽東西給它壓住,隻是將叉子插入了桶邊作為固定,任由一點點油香從蓋邊流轉出來。
    桌子邊緣靠近窗戶的位置擺了一台小巧的錄音機,微微帶著點電流聲卻依然堅挺的播放著春晚,隻是少了些畫麵,純靠聽眾的腦補,音量還比隔壁傳來的喧嘩聲大不了多少。
    電視當然是沒有的,唯一的那台在地鐵不存在的終點站裏,但夏彌不想跑去那裏,芬裏厄不懂得過年是什麽意思,地鐵站中又沒有手機信號,連群發的祝福消息都收不到。
    下午的時候隔壁老太太家的兒孫們陸續都回來了,旁邊的戶型稍大一些,但承載那些人想必還是有些擁擠,現在他們應該正圍坐在幾張桌子甚至是茶幾旁吃年夜飯,歡聲笑語不斷。
    落地窗兩側附帶的小窗大概有些沒關緊,夏彌甚至聞到了鹵味和魚香,還有煮餃子的濃厚味道。
    她拔出叉子掀開桶蓋,方便麵的香氣暫時衝淡了隔壁的雜味,畢竟是除夕,麵裏還泡著兩個鹵蛋,而且桶裝的雖然稍微貴些,卻勝在不用洗碗,過年時少女也允許自己偷個無傷大雅的懶。
    夏彌用叉子卷起一口麵來,手機屏幕伴隨清脆的提示音亮起。
    “新年快樂小彌!在和家裏人吃年夜飯嗎?美國現在是清晨,我正起床晨跑準備給懶惰的舍友帶早飯”
    蘇茜發來的消息,估計是剛和家裏通完電話順便發消息過來問候一下她,夏彌沒準備立刻回複,省的蘇茜萬一心血來潮讓她發張照片過去。她抬頭看著玻璃上映出來淺淡而單薄的孤獨身影,嘴角咧出一點點的自嘲的笑容。
    她繼續把叉子上的麵條送進嘴裏,愣了一下,隨後有些生硬地咬下去。大概是暖氣不太充足的緣故,她想,這麽一會兒麵都冷了。
    “無敵美少女祝你新年快樂!在幹嘛呢?難道在歌舞伎町享受東京美少女的青春嬌豔?”夏彌拿起手機,花了兩分鍾構思內容,給舒熠然發了這樣一條消息過去。
    她繼續吃麵,但直到湯裏隻剩下兩顆看起來黑乎乎的鹵蛋,都沒能得到任何回複。
    鼻腔突然酸了一下,大概是紅燒牛肉麵的調料裏摻了些微辣椒的緣故,夏彌一口咬掉半顆鹵蛋,用滿不在乎的神情聽著收音機裏傳來的歌聲,順便給蘇茜寫回信。
    雜音逐漸變得大了起來,這收音機是從街坊大爺那裏收來的二手貨,很有些年頭了,每次多放一段時間噪聲就越來越多。
    夏彌心中沒來由的煩躁,伸手想把這老東西關掉,卻因為黑暗判斷錯了距離一指頭把收音機懟翻摔在了桌子下麵,所有聲音都戛然而止。夏彌沒有立刻去撿來看看那老家夥是不是真的徹底壞掉了,她看著麵前窗戶上那蕭瑟的半身剪影,突然感覺有些疲倦。
    她放棄了剩下的那一顆半鹵蛋,把自己拍在屋子中間的床上,耳邊依然有隔壁傳來的說話聲。她想象著眼睛再度睜開時,這場喧鬧卻孤寂的新年就此過去,太陽一如既往地灑在明早的初雪上。
    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清晰的敲門聲把她從朦朧中喚醒,夏彌隻得咬著牙踢踏著拖鞋去開門,心想是誰能在除夕晚上來找她。
    樓道燈暖黃色的光隨著吱呀的門框響聲進入屋內,夏彌看見了隔壁那嘴很有點碎的老太太,一股濃鬱的香氣隨之鑽入鼻孔。老太太手裏端著個盤子,裏麵一半放著餃子,一半放著個大雞腿還有幾塊排骨。
    老太太說起話來依然中氣十足,嗓門大的能喚醒上下兩層的聲控燈,“中午我就看著你拎著泡麵上樓了,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年輕孩子,一天天盡吃些垃圾食品,那些東西致癌不知道嗎?過個年不回家又懶,飯都不想做,成天吃個泡麵喝個可樂能行嗎?沒到老就得落一身病!”
    夏彌下意識低下了頭,感覺這老太太說教起來比學校老師氣場還足。
    “拿著!這孩子,一點眼力勁兒沒有,老太太端著盤子過來還能是故意饞你的?明天洗幹淨送回來就成,今兒家裏人多,就不找你過去吃飯了。”老太太話語嚴肅嘴角卻一翹一翹的,顯然心情很好,手裏的盤子直遞過來差點懟在夏彌胸上。
    夏彌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了盤子,“謝謝您,新年快樂。”
    她也不太清楚該說什麽,這還是她第一次有這樣的待遇,連感謝都顯得幹巴巴的。
    “記得跟你家裏人打電話報平安,現在的年輕人過年都不回家了,老祖宗最講究的孝道都快丟了,成何體統。”老太太繼續嘴碎了兩句,轉頭進了隔壁的門,在門徹底關上之前,傳來了她最後的一句話,“你也新年快樂。”
    餃子很好吃,好吃到那天的暖氣都比平常更溫暖了一些,夏彌打著飽嗝躺在床上,隻是最後在入睡之前還是沒有等到某個號稱去旅遊的人的回信。
    ———
    “這麽一桌子菜才吃這麽點?”鄭霞眉頭都皺了起來。
    蘇建國已經坐在茶幾邊磕起了瓜子,中年男人總是這樣,哪怕吃飽了也能再塞點零嘴兒解悶兒,“老婆,我們就兩個人,你有必要做一桌子菜嗎?”
    “這可是年夜飯!做一兩個菜像話嗎?”鄭霞這樣說著已經開始收拾碗筷,她也清楚自己做的確實有點多,“家裏的兩個孩子不在,菜都沒人吃了,這空空蕩蕩的大房子住著都冷清。”
    “孩子們也長大了,要忙學業了,你沒聽之前電話裏蘇茜說的嘛,舒熠然春節了都還在外麵考古呢,手機都打不通,隻能每隔段時間用衛星電話聯係他們的教授。”蘇建國老神在在。
    “你說說你也是!熠然現在整天連個電話都通不了你竟然還能放心!考古多危險一件事啊,萬一過程中有個什麽……”鄭霞說到這裏聲音小了一些,“呸呸,不會有事的,伱記得之後去聯係他們教授問問情況!衛星電話應該也能叫熠然來接才對!”
    “知道了。”蘇建國嗑瓜子的動作頓了一下,語氣絲毫不變依然是平常懶洋洋的風範。
    像他這樣的企業家都有兩張麵孔,一張是在下屬前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模樣,一張是在家裏恨不得直接癱在沙發上的憊懶模樣。此刻這個連碗都不想洗的老男人腰背微微挺直了些,心裏微微有些懷念。
    光論聯係不上,這可不是舒熠然的特權,當年的老舒也是這樣,時不時玩一把失蹤,在人急得要死的時候又跳了出來。那座卡塞爾學院就像一處漩渦,被波及的人都會向著漩渦中心遊去,卻都義無反顧。
    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蘇建國掏出來一看,一條越洋短信,內容簡簡單單,“叔叔新年好”。
    算起來那邊應該還是早上,她能在最忙碌的清晨抽出些時間給他這個老男人發條祝福消息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不過或許就是這些所謂的“人情味”的羈絆,讓她直到現在還遠遠趕不上大洋彼岸另一個“競爭對手”的手段。
    蘇建國才不會參與到這樣的事情中,他手下的產業不管和誰比起來都差得太遠,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回了一句一模一樣的“新年快樂”,他就把手機丟到了一邊去,對其他人的問候理都不理。
    另一部用於聯係工作的手機也早已經被他靜音丟在房間裏了,作為老總他確實有這樣的底氣,別人或許會紮堆給他發祝福消息,他可以留在明天再去處理這種人情世故。
    想當年他甚至一點都不在乎這種人情世故,覺得自己強就可以了,最後是被鄭霞一點一點掰過來的,曾經和老舒一起握著刀的手現在也隻會數錢和簽字了。
    明天還得抽個時間去看看老舒的墳,那兩個孩子回不來,蘇建國這個兄弟卻還在。
    ———
    楚子航推開辦公室的大門,一眼就看見了正舒服地臥在沙發上打盹的大型金毛生物,腳步下意識停頓了一下。
    那頭柔順的金色長發自然來自於艾莉西亞,卡塞爾學院論壇校花榜上無可爭議的第一,不管是顏值還是身材都堪稱完美,就連楚子航這種私下裏被說成是和尚的人都忍不住會將視線投射過去,可以去當模特的長腿配合上讓人聯想起童話中的精靈的容顏真正做到了跨越人種的審美——學院裏就連來自赤道幾內亞的哥們都會心悅誠服地讚歎其的美麗。
    這位獅心會的門麵如今毫不在意形象地臥在沙發上,慵懶的像是隻吃飽了的獅子。
    楚子航收回目光,坐到辦公桌前,並沒有理會這位明顯在偷懶的“準”副會長,再過不久獅心會就要進行正式的交接工作了,要處理的事情並不少。
    他拉開了抽屜想要找一下文件,卻發現裏麵躺了個大紅色的禮盒,上麵用金色的係帶打了個好看的結。
    “新年快樂,楚子航!”艾莉西亞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顯然並沒有睡著,一臉元氣滿滿的笑容,“聽說你們中國人要過新年我特意準備的,按時差來說現在正好是北京時間的大年初一的零點?誤差幾分鍾不礙事的。”
    楚子航點點頭,“多謝你費心。”
    “這有什麽,畢竟你是老會長欽點的接班人嘛,而且並不是單獨給你的哦,蘇茜和舒熠然的我早上就給蘇茜送過去了。”艾莉西亞一步跳到辦公桌前,“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其實大多中國人過年隻有走親戚的時候才會提上禮物,平輩之間最多給個祝福大於價值的紅包,人前直接拆禮物更是西方的傳統,不過艾莉西亞都說話了,楚子航也沒猶豫伸手拉開了係帶。
    大紅色的盒子上繪著寫意的花朵,應該是牡丹或者海棠,一看就是從唐人街買來的包裝。
    楚子航沒有點明,他掀開盒蓋,裏麵並不是預想中的糕點或者茶葉,而是用綢布包裹好放進凹槽裏的一小塊東西,位於整個盒子的中間,很明顯的過度包裝。
    “你猜猜裏麵包著什麽?友情提示,不便宜哦。”艾莉西亞笑盈盈地說。
    “貴一點的話,首飾嗎?”楚子航嘴上在猜動作並沒有停下來,他手裏還有相當多的工作,艾莉西亞也沒說要他猜出來才能打開。
    “理論上來說可以當首飾,不對,它就是首飾,我還加了方便你掛在脖子上或背包上的鏈條,不過外麵的石英套使用時要取下來。”艾莉西亞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笑容依舊明媚。
    楚子航輕輕吸了一口氣,眼神中滿是讚歎。
    綢布中包裹著一個係好銀鏈的石英玻璃製的小瓶子,瓶子內填入了透明的軟膠,使其正中央懸浮著一枚子彈,彈頭顏色為深紅色,彷佛簡單打磨過的紅水晶,裏麵流淌著血一樣的光澤。
    世界上其他種類的紅寶石在這彷佛自身存在呼吸般的晶體麵前都會顯得黯然失色,它流動著的瑰麗超乎了人們對於珠寶的想象。
    “第五元素,賢者之石,口徑9×19,填入合適的手槍即可發射。”艾莉西亞眸光流轉,彷佛也在為這件超凡造物的美好而心動,“對於龍類有很強的殺傷力,不過由於這一枚太小隻能製造為手槍子彈,對於使用者就有了更高的要求。實體化的精神元素還是比較脆的,會被堅硬的物體所阻擋。”
    “太貴重了。”楚子航搖搖頭,他不敢收下這份禮物,因為人情根本還不起。
    一枚賢者之石的價值甚至可能高達數百萬美元,而且即使有錢也很難買到對應的產物,在中世紀的傳說中,賢者之石被稱為煉金術最高的神話,它從一千個人的鮮血中提取出來,用來點石成金,或者保護某一個人的軀體千古不腐。
    “客氣什麽?你就當是個首飾什麽的收下就行了。你可以在出任務的時候把它帶上,說不定能在關鍵時刻發揮出作用來,就當是護身符也行。”艾莉西亞雙手環胸,姿態看上去很有點神氣,“你是獅心會即將上任的新會長,配得上這份禮物。”
    “我沒有與其價值相當的東西可以送給你,就連‘村雨’的價值都不夠。你給蘇茜他們送的什麽禮物?”楚子航問。
    “藥膏,她練習言靈經常傷到自己,我送了她幾份家族裏流傳下來的藥膏,祛疤效果很好,裏麵有些成分是煉金術的產物,外售價格能買下一輛路虎,但對我來說就是幾萬的成本而已。舒熠然的是一份古籍,古波斯薩珊王朝的原本,關於一段有些荒誕的曆史。”艾莉西亞絲毫不介意展現自己“鈔能力”的一麵,可以說整個學院內比她更有錢的都隻有愷撒·加圖索一位而已,“至於回禮,你覺得我會在乎那個嗎?更何況光憑我可沒辦法隨意拿這東西送人,這也是我家長輩的意思……曾經這份禮物是要送給楚天驕的。”
    楚子航微微垂下眼簾,這是他來到這所學校後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手背上青筋暴起,說明了他的內心絕不平靜。
    “我對你父親也不太了解,隻是家裏有長輩見過他,對他的評價很高。”艾莉西亞正經了一些,“既然他了無音訊,這東西就送你了,或許哪天能救你一命。我那位長輩住在冰島,你以後有空可以去拜訪他。”
    艾莉西亞這句話就基本是明示了,楚子航以後可以去冰島找她的長輩了解關於楚天驕的情況,這對楚子航來說尤為重要。
    “謝謝。”楚子航認真地說,也不知道是為了這份禮物,還是為了自己父親的消息。
    艾莉西亞猜測後者更多,大家都是並不豁達的年輕人,追逐著過去的影子死活不肯放手。
    “收到,你也很好相處嘛,平常多笑笑唄。”艾莉西亞重新坐回沙發上,把腿盤起來,陽光從窗口灑進來照亮了她的半身,看上去簡直像是能被貢在神座上的女神,完美的像是後天的產物,“就像舒熠然一樣,之前蘇茜說他輕微社恐,後來我才發現隻是他不太會和陌生人說話,也懶得認識別人,肚子裏卻騷話一堆,說白了就是血之哀。上了大學後他那毛病不就好的多了?你也得開朗一點了。”
    “原來這算血之哀嗎?”
    “當然,他之前不善社交其實是不擅長和異類一直相處,於是日積月累下來就以為自己是個社恐,他體內的龍血濃度太高了,高到沒有覺醒的時候都能本能地察覺到自己和別人的差異。他其實不需要什麽心理輔導或者強迫性嚐試,和混血種們待久了自然就好了。我覺得你的問題應該和他差不多才對。”
    “我不社恐,隻是習慣了而已。”
    艾莉西亞若有其事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可這樣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暫時沒那個想法。”楚子航一邊說一邊將禮物盒重新放回抽屜裏。
    “你難道想說你的戀人是這個獅心會?別傻了朋友,大學不抓緊時間找女朋友,出社會就隻有別人談剩下的了。”艾莉西亞惋惜般歎了口氣,“按理說你的條件也不差,就是臉臭了點性格直了點嘴硬了點……聽我說完你再打開你的文件行嗎?”
    “你想說什麽?”楚子航還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我很感謝你的心意和禮物,但我們確實應該開始工作了。”
    “八卦一下嘛,你知道我有注意力不集中這個毛病不把多餘的精力消耗完怎麽工作。”艾莉西亞說。
    這確實是真的。艾莉西亞不管是顏值還是血統都是卡塞爾學院裏最能打的那一批,上一屆的會長甚至認真地考慮過要不要把獅心會會長一職交給她讓楚子航來協助,但後來許多人發現了這姑娘注意力很容易分散的問題,甚至在台上演講時都能走神。
    與一個隨時可能脫線的漂亮風箏比起來還是堪稱行動派標杆的楚子航更容易被樹立成領袖的形象,艾莉西亞很有自知之明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你想八卦什麽?”楚子航合上了手裏的文件,決定把這個未來的副手先應付過去再說。
    “你的擇偶標準是什麽?”艾莉西亞滿臉寫著好奇,“我可不是幫別人問的,隻是自己好奇!”
    “……沒想過。”楚子航心說這姑娘真好懂。
    “那現在想想唄!”艾莉西亞並沒有打算放過他,也不知道是誰拜托她問的這句話,仔細想想嫌疑人很有些多。
    擇偶標準?這楚大少爺確實沒有想過,他一直以來都憑著一張冷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迷妹們的大呼小叫從未動搖過楚少一顆看破紅塵的仙心。他自己要是找一個女朋友,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楚子航想起小的時候,那間小小的屋子裏,女人手忙腳亂地擺弄著煤氣灶上的鐵鍋,男孩和男人圍著小火車歡笑,屋內泛黃的燈光給記憶鋪上了一層歲月的濾鏡。
    “兒子,我跟你說以後找女孩就要找你媽這樣好看的,哪怕什麽都不會站在那裏就很養眼……”
    那個男人的說法一如既往的不著調,談戀愛當然要找性格合適價值觀相仿的,但楚子航至今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些電視上的所謂真理是否應驗。
    “想好了嗎?你喜歡什麽樣的人?”艾莉西亞追問。
    楚子航從回憶中脫離出來,抬起頭看著盤坐在沙發上的女孩,冬日上午溫潤的陽光中,那白皙的少女像是跨越了次元從動畫中走出來的完美人偶。
    “我媽那樣的。”楚子航鬼使神差地說,辦公室內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尷尬了起來。
    (解釋一下番外好了,括號內字數不計入標題字數中。我寫的番外有兩種,一種是跟著主線時間線但不同空間地點發生的事,埋伏筆和鋪墊情感,比如本章和最早的《來路已渺》。)
    (另一種是為了描寫書中人物經曆,是發生在過去的事,鋪墊人物,比如之前的《時光碎片》,這種一般構思的比較早,隻是在合適的地方放出來——下一卷的卷首番外我都寫好了,雖然第一卷的劇情還差不少。《時光碎片》一章裏涉及了不止一位龍王的過去,可以猜猜是哪些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