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章 南定城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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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遠府,南定縣。
    張誌遠站在城頭,看著城內萬千百姓都用紗布擋住了口鼻,排著幾十個隊伍,一個挨著一個的上前,接受醫官檢查。
    南定突然爆發了瘟疫,讓人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自然爆發的疫病自然驚動不了錦衣衛,但在這種年月,幾乎沒有自然發生的流行病,幾乎全都跟修士有關。
    這得從靈機複蘇的源頭說起。
    聖祖爺在位的前十幾年,饑荒、瘟疫、戰亂、人禍、異族……兩百多年的大明朝到了病入膏肓的時刻,最危急時,亂賊兵鋒距離京師不過兩日路程。
    聖祖爺一日在太廟祭祀列祖列宗,夢中得仙人傳授道書三卷。
    其中一卷名曰【萬靈祈福削病渡厄法】,裏麵有一速成的法門,可以通過祭祀大量生靈轉換靈魂血肉為靈機,又以靈機速成的【道兵】,擊潰的亂賊,保住了京師,也保住的大明的國祚。
    後來這卷道書流傳開來,衍生出無數道法於和秘術,甚至有人以此創出了直指大道的根本法門。
    張誌遠現在修煉【宿衛吐納養脈經】也是脫胎與此,是一種訓練道兵之術。
    此後某地一出現大規模的生靈死難,靈機必然大昌,隻是其中有多少是天災,多少是人禍,就要打個問號了。
    靈機複蘇,固然拉開的修真時代的帷幕,也在考問人性。
    聖祖之所以曰聖,不是因為他革故鼎新、讓大明朝重新煥發生機,也不是因為他戰勝了多少敵人,擴充了多少國土。
    而是因為他的高瞻遠矚、雄才大略,一開始就預見了百年、千年後,創立的【大明宗法院】,確立的【宗法製】,為以後的修行界製訂了規則和秩序。
    更有大智慧和大胸襟,以三卷道書為餌,引天下才智高絕之輩入宗法院研習。
    最初一代的修士,無不出自宗法院。
    大明仙朝就此定鼎。
    回到當下。
    疫病流行,既沒有天災,那就隻有人禍了。
    心中自然有所猜測。
    一是有人在修煉某種魔功邪術,需要大量生靈的血肉和靈魂為引。
    二是當地的修行家族和宗門在鋌而走險,試圖旺盛某一地的靈機。
    三是有人在製造一個可以采氣的環境,收集病氣、血氣、死氣、怨氣等等。(這裏的氣指的是靈粹)
    到底是那一個呢?
    張誌遠心想。
    無論是那一種,短時間內都完結不了,今後怕是要常駐此地了。
    可自家修煉剛有了氣色,洞府租了靈石也交了,這不就耽誤了嗎?
    張誌遠正在鬱悶,聽見一陣喧嘩之聲,循聲看去,是一處檢疫點發生了騷亂,好像是某個很有身份的人被查到染上疫病,醫官要拿人,這家人不願意,爭執著就動了手。
    隻要不涉及修士,錦衣衛都不會管,眼看亂子越來越大,數個持刀之人突然暴起,砍殺了巡檢兵丁,帶頭向城門衝來。
    張誌遠的身形一震,摸出一張符篆在手,城牆上警鍾敲響,一片拔刀之聲。
    “本官清遠府判官,速速打開城門!”
    見來著是個不小的官兒,張誌遠手下的凡人錦衣衛紛紛看來。
    張誌遠想也不想的命令:“放箭!”,十幾隻箭矢射住這些人的腳步,“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上麵是那位仙師?鄙人王國棟,家中也是有仙師的,望行個方便”,這人還不死心,說起背景,也不乏威脅之意。
    張誌遠不為所動,麵無表情的淡聲問道:“可有黃籍在身?”
    王國棟語塞。
    張誌遠早知道他沒有,修行家族的核心子弟根本不會困在城中,至於什麽官身,更是個笑話,任你官兒再大,沒有黃籍也是個草芥。
    眼看走脫無門,這王國棟倒是幹脆,往身後打了個手勢,頓時有十幾個黑漆漆的槍口抬起。
    張誌遠臉色大變,一聲“好膽!”,就被槍聲淹沒。
    所立之處磚石碎屑橫飛,一道薄薄的光罩上數枚槍彈還在滴溜溜的旋轉,啪的一聲光罩破碎,張誌遠再祭出一張防護符篆,爆喝:“殺光他們”
    一刻鍾後。
    張誌遠臉色陰沉的看著一具具屍體被拖走,拖行的血痕一路延伸,血腥撲鼻。
    城頭有不少人受傷,傷勢嚴重的當場咽氣,其中就有熟人老周,一個爺爺輩的老錦衣。
    老周也是錦衣衛世家出身,隻是他家修士斷了代,黃籍無名。
    張家將來要是沒有靈竅子,出不了修士,張誌遠又不能練氣,等他老死,下場也類似。
    靈竅,哪怕是最劣等的資質,也能保家族百年不墜。一人修仙,全族受益,也難怪世上之人為之瘋魔了。
    看老周的屍體被抬走,張誌遠歎了口氣。
    今年是鹹亨四十年,距離崇禎朝一千五百多年,換成前世的公元紀年已是三十一世紀了。
    三十一世紀,不說星際遠航、星際殖民,就連第一次工業革命都被打斷了。
    靈機複蘇固然開啟了一個時代,也扼殺了一個時代。
    偉力歸於個體的結果是,大多數人淪為草芥,隻能活在修士的羽翼下。
    要問張誌遠原意活在那個時代,他更喜歡當下,但要是重生過來沒有靈竅,怕是恨不得自殺了事吧。
    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
    南定縣的防災檢疫一隻進行到深夜,城中兩萬多人口,染病的不下千數,人們在病痛中飽受折磨,親人在絕望中哭泣,無論貧富、無論貴賤,全都被困在這座牢籠裏。
    其實瘟疫並不絕症,無非是個成本問題。
    後半夜,張誌遠正在打坐,小旗隊長胡大慶來了,還帶了一個陌生的藍衣修士。
    胡大慶沒給他介紹,隻讓張誌遠清空了一段城牆,陪同藍衣修士登上城樓,居高臨下的眺望南定縣城。
    過了一會,這人拿出個玉瓶,開始念咒掐訣。
    一炷香後,一縷隱晦的光匯集成型,往他手中的那個玉瓶投去。
    這是在……采氣!?
    張誌遠還是第一次見人采氣,忙提起精神,緊緊盯著這人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