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章 胎息五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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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月後。
    鹹亨四十一年二月,清遠府府理縣。
    玉泉山上的一座靈機最為濃鬱的洞府內,張誌遠盤膝而坐,周身靈力搬運不休,不知運行了多少個周天。
    忽然,周圍的靈機一股腦的向洞府湧去,一個強烈的靈力波動就好像漣漪一般,向外擴散。
    洞府外的一位童子被驚醒,伸長脖子看了看,露出混雜著羨慕和不憤的神情。
    很快,洞府的大門緩緩打開,張誌遠神清氣爽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外門,玉泉山王家的家主,王慕賢早在涼亭裏等候了,見他出來,拱手笑道:“恭喜上差了,修為大進,大道可期”
    張誌遠快步過去,客氣的作揖還禮:“真是打擾貴家了,還占用了王兄的洞府,好生過意不去”
    王慕賢笑著擺手,道:“區區小事不必介懷。”
    兩人又寒暄幾句,說說笑笑的一起下山。
    這玉泉山不高卻很雄偉,王家的核心族人全都住在山上,靈田開墾了不少,隻是村落星布、炊煙陣陣,竟是仙凡混居。
    這在整個清遠府,也算獨樹一幟了。
    山上各處險峻、風景秀麗之處,建了不少精美的亭舍。各處靈機濃鬱處也有修行洞府。張誌遠感應一番,靈機意外的充溢,看來這王家很有些門道。
    山體大部分被一階上品的大陣【風息土歸陣】保護著,平日陣法威力沒有全開,自有一層肉眼不可察的淡淡光幕保護著山門。
    張誌遠在坊市的差事已經交割,新領的差事是交通各地、收取貢賦。
    到了府理縣玉泉山附近時,心頭忽有所感,知道修為突破在即,來不及趕回清遠洞府,隻好借了這王家之地。
    一閉關就是七日,胎息五層順理成章。
    隻是耽擱的太久了,張誌遠無心多留,婉拒王慕賢暫住幾日的邀請。
    跟林曉、崔老四、龔思明三人匯合,去了王家大庫,清點需要帶走的供賦。
    修行之家依據規模大小、修為高低、修士數量,需要繳納的供賦也不統一,王家有胎息修士六人,比最低的一檔要高一級。
    每年需繳納靈米五百斤,一階靈果十枚,一階靈草十株,一階獸核兩顆,靈石二十塊。
    負擔不可謂不重。
    尤其到每年的這個時候,價格都會飆升數倍,靈果、靈草等諸物自家出產還好,采買話就要忍受層層盤剝,無形中又加重的一層負擔。
    王家大庫,兩名王家修士正在往外搬運靈物,臉色都有些難看。
    張誌遠手下有做熟了此事的府衙胥吏,這時都來看他的眼色。
    “好生查驗,沒甚問題就登記造冊,麻利些,老爺我趕時間回去”
    胥吏們聞言,都有些沒精打采,紛紛上去查驗各色靈物。
    張誌遠知道,隻需稍加暗示,這些胥吏有的是辦法吹毛求疵,非要王家再出點血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
    王家也是知道貓膩的,見胥吏們沒有刁難,老老實實的清點入賬,臉色都好看不少。
    張誌遠和王慕賢小聲說著話,等大庫那邊完事兒,就提出告辭。
    王慕賢再次挽留,這次就真情實意了許多。
    張誌遠放出一艘飛舟,王慕賢這時候才說,最近外麵不算太平,路上要小心劫修雲雲。
    張誌遠聽了神色如常,暗中卻提高了警惕,回程的時候沒有跟往常一樣尋地方停靠休息,不吝嗇靈石,直飛府城。
    中途果然發現有幾個可疑的遁光遠遠的墜在身後,可速度和耐力都不及飛舟,跟了一段路就放棄了。
    清遠城,府衙。
    交接了貢賦,張誌遠領著手下三人回到右旗駐地。
    到了衙門就察覺到氣氛不對,找人來問,得了個早有心理準備的壞消息。
    胡大慶死了。
    在獄中自絞身亡。
    頂頭上司沒了,張誌遠隻有短暫的悲戚,很快就和眾人一樣,為上頭空出來的小旗官的位置,泛起了各種心思。
    清遠坊被劫影響至今還沒消退,損失最嚴重的幾家,特別是靈藥閣、千機閣這等背景深厚、手腕通天的,一直揪著不放,抓住幾家的小辮子死死咬住不鬆口。
    錦衣衛牽連進去的並不隻一個胡大慶。
    胡家是受了池魚之災,沒查出與劫修有什麽勾連,卻在【問心符】暴出了‘盜嬰’這等惡事。
    上頭也是焦頭爛額,胡家幾番奔走無果,胡大慶隻好抗下了追責。
    自絞身亡,嘖嘖,這是‘以死明誌’啊。
    殺人不過頭點地,希望能放過胡家吧。
    想起那個黑大漢,還有他對自己的關照,張誌遠心有戚戚。
    不免生起兔死狐悲、唇寒齒亡之感,但這點感觸並不足以讓他做點什麽。
    衙門裏人心浮動,總旗官成日不見蹤影,張誌遠待了一陣,出門去找張青山。
    出了個張誌欣,張青山的精力全被牽扯住了,竟然還不知道胡大慶身死的消息。
    “胡家……怕是難了”,張青山聽完講述,頗有些悲切的歎道:“以後能幫就幫一點吧,畢竟是幾代人的交情”
    張誌遠應了,問起張誌欣的修煉。
    “這孩子的資質……遠不如你”,張青山搖頭苦笑,“也沒有你的那份靈性和早慧”
    看來這啟蒙師傅不好當啊。
    張誌遠笑了笑,自家有寶鑒,符種在身連【問心符】都奈何不得,張誌欣有什麽?
    兩人略聊了聊張誌欣的事就放過不提。
    張誌遠說起回程路上遇到劫修的事,張青山皺眉道:“最近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我怕是要有大事發生,你小心些……這份差事到期了吧?”
    張誌遠答道:“快了……這小旗官的事……叔父怎麽看?”
    “你們旗就你和許向山有資格,許向山是外來戶,爭不過你,就怕從外麵調人進來”
    “我也是這樣想的,叔父覺得何人最有希望?”
    張青山起身,負手踱步,沉吟片刻,“眼下這種情勢說不好……”
    張誌遠一陣喪氣,坊市的案子一日不結,大家都是身處嫌疑,說不好那件事就勾連上了。
    第一次對揪著不放的幾家生出了怨氣。
    叔侄二人商議無果,張誌遠告辭出來,正要去看看‘分府別過’的妹妹那看看,就看到大隊的清源軍將校飛奔過來。
    這一瞬間,張誌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直到與他們擦身而過,才長鬆一口氣。
    當晚,胡家被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