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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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冬雪堂趙副堂主的說法,所謂“助拳”,便指雙方約戰,各自都要請人來替自己壯聲勢、鎮場子,從而確保對方不會耍什麽花招手段。
而之前在摘星台上,這位趙副堂主為了阻止冬雪堂的高手廿九上台,不惜親自上台與小餘決鬥,從而讓小餘逃過一劫。其目的所在,便是要讓小餘隨他外出,完成一樁助拳的任務。
小餘抵達神寂山半山腰那個六邊形廣場的時候,趙副堂主早已等候在此。
除了這位冬雪堂的傅堂主,另外還有一個神色冷峻、看似弱不禁風的男教眾,顯然也是這次要一同外出執行任務的教眾。
話說小餘近日來本就心煩意亂,對於當日答應冬雪堂趙副堂主的這一趟差事,自然也沒什麽興趣。但便如夏風堂鄭副堂主所言,權當是出去曆練一番,又或者說是散散心,總是好過終日窩在夏風堂裏。
眼見小餘如約而至,趙副堂主也沒多說什麽,隻是簡單交代幾句,三人便一路通過山道上的六處關卡,下了神寂山。待到行出了長夜穀後,穀外早已有人界教眾備好一輛馬車,可見這一趟差事的路程倒是不近。
於是三人便上了馬車,由趙副堂主獨自在車廂裏歇息,小餘和另外一名神色冷峻的男教眾則是坐在車前,由那看似文弱的男教眾持鞭駕馬,一路往東而去。
沿途那男教眾寒暄幾句,小餘才知道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子,綽號卻是叫“下山虎”,年紀比自己要大上十多歲。待到馬車行出一個多時辰,眼見小餘也看明白了如何趕車,下山虎便講馬鞭交給小餘,兩個人輪換著駕車,依然是向東而行。
如此轉眼便是一整日過去,馬車上三人以隨身攜帶的肉幹麵餅充饑,夜裏則是將馬車停在路邊歇息。待到第二日中午,行進中忽聽波濤之聲轟鳴而來,響徹四野,濕潤的大風一陣陣撲麵而來,卻是馬車這一路往東,已行至了大海邊上。
小餘還是頭一次見到傳聞中的大海,麵對無邊無際的深邃海水,掀起無窮無盡的波濤拍岸,難免有一種望洋興歎的震撼,原本有些萎靡的心情也隨之一振。
話說這些日子小餘跟木中之人學習中原【史家】的功課,如今除了對中原曆朝曆代的興衰有所了解,對於中原及周邊各國的地理也有了大致的認知。按照各國版圖推測,隻要他們的馬車繼續沿著海邊東行,穿過號稱“十萬大山”的數十裏崇山峻嶺,便是中原境內的南寧府所在,也就是自己出生的故土。
盡管時至今日,小餘依然無法確認自己的身世來曆,但是對於自己本是中原人士這一點,已然確認無疑。此番隨冬雪堂的趙副堂主外出辦差,眼下居然離自己的故國如此之近,難免讓他的心情有些惴惴不安,從而將近日來的一番情愛糾葛拋諸腦後了。
當下小餘便向坐在身旁的下山虎問道:“我們這趟差事到底是要去哪?”
那下山虎卻是冷峻如故,隻是淡淡說道:“你問趙副堂主。”
小餘微微一愣,便聽車廂裏的趙副堂主已開口說道:“我們這一趟的差事,是要前往隱居於【塗山】的文老師傅府上,乃是位於南疆與中原交界的海濱一帶。照這般行程,今天日落之前,應當便能順利抵達。”
小餘聽他開口作答,索性便追問道:“我記得你說過,我們這一次是要前去助拳,是否便是要替你說的這個文老師傅助拳?”
趙副堂主也不隱瞞,坦然說道:“正是。”
隨後他便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解釋道:
“要說這位文老師傅,本名文衝宵,年輕時善使一柄八尺長槍,一套家傳的【暴雨梨花槍】舉世無雙,原是中原境內有數的槍法大家。然而在三十多年前,他與同為中原槍法名家的【河洛槍王】平東峰一戰,雖然以家傳槍法大破對方的【射日落月槍】,一舉擊斃了對手,但自己也因此身受重創,被對方的勁力震斷了好幾條經脈,幾乎淪為廢人。
經此一役,這位文老師傅一來擔心平家的後人尋仇,二來自己也無力再使長槍,隻能金盆洗手,歸隱山林。正好他的弟媳是我南疆人士,為了遠離中原武林的紛爭,文老師傅便選擇隱居於南疆境內,領著全族上下在兩國交界的塗山一帶安家,一住便是三十多年。
要知道在我南疆地界,自古征戰不休,各種武技之中最為注重的,便是刀法與槍法。所以自從這位文老師傅前來南疆隱居,大越朝野皆是喜出望外,爭相接待。畢竟無論是文治還是武功,又或者是禮儀習俗,甚至是南疆的祖宗先人,自古以來幾乎都是由中原流傳而來,這位文老師傅選擇舉家定居南疆,自然也就算是我大越王朝的子民了。”
聽到趙副堂主的這一番講述,小餘心中突然莫名地“咯噔”一下,隱隱有一種不安的預兆。果然,車廂裏的趙副堂主接著往下說道:
“至於這一次文老師傅邀請南疆境內的武林同道,前往他隱居的塗山助拳,根源便是三十多年前他與中原【河洛槍王】平東峰的那一戰。
據說平家的後人這三十多年來一直苦練家傳的【射日落月槍】,曾多次上門尋仇,雙方各有死傷。就連文老師傅的兩個兒子文如海和文如江,都相繼喪命於平家後人的槍下。而這一回平家後人更是送來生死戰書,並且邀請了中原武林的各路高手前往塗山助拳,說是要徹底了結文平兩家數十年的仇怨。
試問文老師傅本就武功盡失,如今又是年老力衰,膝下更無成器的弟子。無奈之下,他隻能求助於包括我夜神殿在內的南疆各路同道,請我們前往塗山,協助化解兩家之間的這一段仇怨。”
小餘聽到這裏,已然印證了自己心中的擔憂,當即問道:“所以這一趟差事,我們是要替那位文老師傅助拳,對付來自中原的平家後人,以及平家後人請來的中原高手?”
這話出口,他又補充問道:“你之前在摘星台前找我,說是看中了我的年紀小,方便替夜神殿出手,難道就是要讓我對付那些來自中原的高手?”
車廂裏的趙副堂主被他問得一愣,反問道:“這……可是有什麽問題?”
小餘正色說道:“我雖在南疆長大,但我卻是中原人士。”
誰知趙副堂主卻被他這話給逗樂了,脫口笑道:“大夥往上數幾代十幾代,誰又不是中原人士了?我爺爺輩便是來自中原號稱【彩雲之南】的雲南,那文老師傅同樣也是中原人士。況且往上倒推幾十上百年,南疆本就是中原的疆域,大家說同樣話、念同樣的書、習同樣的武,你是不是中原人士,又有什麽關係?”
小餘跟隨木中之人學習中原【史家】的功課,知道這位趙副堂主所言非虛,一時竟無言以對。
隻聽車廂裏趙副堂主又笑道:“況且夜神殿此番替那文老師傅助拳,隻是見機行事罷了,未必當真要由我們出手。再說是這世間的是非善惡,又豈是因為出生而定?你是中原人士,那麽在你眼中,中原便全部都是好人、南疆便全部都是惡人了?”
小餘愈發啞口無言,不禁回想起自己和【臥虎寺】裏那位東籲高僧伽末離一直以來的爭執,自己不也是說佛門未必都是好人、夜神殿未必都是惡人麽?
而且正如趙副堂主所言,此番己方三人代表夜神殿前去助拳,乃是為了協助化解文老師傅一家和中原平家後人之間的仇怨。趙副堂主堅持要帶自己前來,也隻是為了留一招後手,又或者說是有備無患,未必當真就會讓自己去和那些中原高手較量。
想到這裏,小餘也就放平了心態,繼續和下山虎駕駛馬車,沿著海邊的道路前行,趕在日落前抵達那文老師傅隱居的塗山所在。
其間趙副堂主耐不住寂寞,又在車廂裏侃侃而談,簡單講訴了所謂的“南疆武林”如今的情況,也包括這次和夜神殿一樣前來替文老師傅助拳的各路人士。
話說南疆自古就是中原疆域,又或者是中原王朝的附屬邦國,無論疆土大小還是百姓多少,恐怕還不及中原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其間即便有一些習武之人,也大都是像那位使槍的文老師傅上一樣,乃是從中原遷徙而來,所以原本算不上有什麽“南疆武林”之說。
直到近百年間,南疆幾度滅國複國,加上與中原多有來往糾葛,以至武技一道盛行,漸漸有了規模和氣候,這才出現流派之分,從而參照中原武林,有了南疆武林一說。
要說南疆武林,首當其衝的便是南疆的佛門。早年間從天竺引進的佛教與從中原引進的佛教在南疆地界生根發芽,繼而形成南北兩宗對峙之局,當中有習武的僧侶,對應分為佛門密宗高手與佛門禪宗高手,原是南疆武林的根基所在。
然而伴隨著大越王朝複國,朝廷以複國有功的夜神殿為南疆武林之首,大肆打壓各地佛教,數十年間佛家習武僧侶若非慘遭不測,便是遠遁他鄉,漸漸銷聲匿跡。而以陰毒狠辣武技著稱的夜神殿一脈,則順勢成為南疆武林的翹楚,有了統領南疆群雄之勢。
而在夜神殿之下,整個南疆武林值得一提的,幾乎便隻有所謂的“三家兩門”。
其中“三家”,是指山蘿的吳氏、河江的武氏和廣平的阮氏三大家族,皆是世代崇尚武技的名門望族,每一代都有不少高手湧現,盡管不及夜神殿的規模和聲勢,也有各自家族世代相傳的精妙武技。
至於“兩門”,則是指南疆的【百刀門】和【神蠱門】。
【百刀門】顧名思義,乃是以刀法見長,不但收納民間的富家子弟為徒,同時也與朝廷來往頗深,就連軍中的刀術教頭也有不少是由百刀門的高手出任。
【神蠱門】則是以修煉巫術蠱毒為主,乃是南疆本土一個源遠流長的教派,論傳承甚至能與夜神殿相提並論。但近百年來因為夜神殿的打壓和收編,到如今幾乎已經名存實亡,淪為流傳於民間的傳說。
解釋完南疆武林的情況,車廂裏的趙副堂主又說道:“文老師傅當年舉家前來南疆定居之時,曾依足江湖規矩,向整個南疆武林都送過拜貼,各路朋友也對他的到來深表歡迎,三十多年來一直互有來往,和睦共處。
待到如今中原的平家後人上門約戰,文老師傅懇請南疆武林前往助拳,大家也多有響應。除了我夜神殿之外,河江武氏和廣平阮氏兩大家族,一早便已派人前往塗山,還有龍城的百刀門也派出兩位高手坐鎮,再加上我們,總共應當是四路人馬。稍後等我們抵達文老師傅府上,自然便會撞見。”
聽完趙副堂主的講訴,小餘才算徹底明白了這趟差事的始末,顯然要比自己想象的更為重大,甚至算得上是所謂的南疆武林之中罕見的大場麵了,不禁有些向往。
然而再仔細一想,此番前往塗山助拳的四家之中,且不論河江武氏、廣平阮氏和百刀門三家,單說己方的夜神殿一路,莫說天界的聖女、教主和長老,就連地界四堂修為最高的祭師和堂主都一個沒來,隻是派出趙文重這麽一個冬雪堂的副堂主,另外加上自己和身旁這個文弱的下山虎。由此可見,對於那位文老師傅和中原平家後人之間的這一場生死約戰,夜神殿其實也算不得如何重視,又或者說隻是礙於情麵,不得已走個過場而已。
畢竟文平兩家之間的仇怨,到底還是要由他們兩家自行決斷。隻平家後人以及同樣是來助拳的中原高手不使什麽花招手段,原是輪不到來替文老師傅助拳的南疆武林出手,自然也輪不到夜神殿甚至是自己出手了。
隨後三人繼續駕車行進,日頭偏西不久,便來到坐落於海濱的一片群山之中。遙遙望去,山中一片曠野之地,修建有不少房舍,更有農田菜地,雞鴨家禽,分明是一處自給自足的莊園,正是隱居在塗山的文老師傅府邸。
緊接著便有家丁上前迎接,得知是前來助拳的夜神殿高手,立刻畢恭畢敬地迎接三人,一路領著他們進了莊園,到前堂入座奉上茶點。
隻見文老師傅的前堂之中,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看裝扮都是來自南疆各地的習武之人。聽說是長夜穀、神寂山的夜神殿高手抵達,所有人急忙起身,向為首的趙副堂主問安,然後自報家門,正是趙副堂主之前提及的河江武氏、廣平阮氏和百刀門三家的高手。
小餘因為曾聽喪彪說過他河江武氏的出身,難免對河江武氏派來助拳的人最是關注。
隻見河江武氏這次來的總共有六人,基本都是家族裏的年輕晚輩,想來是和趙副堂主同樣的心思,盡量讓這些年輕晚輩出馬,如此一來,就算後麵不得已動起手來,這些晚輩輸了也不打緊,贏了則是大顯家門威風。
而武家六人之中,為首的是一個黑瘦男子,約莫三十來歲年紀,自稱“武鎮淵”。眾人閑談之際,趙副堂主向他詢問家族中武鎮洲和武鎮海兩兄弟的近況,那武鎮淵急忙回答道:“有勞趙堂主垂詢,家裏家外的大小事務,近年來都是由鎮洲、鎮海兩位兄長打點,實是分身無暇。否則此番前來替文老英雄助拳,事關整個南疆武林的顏麵,兩位兄長必定要親自前來才是。
正因如此,此番隻好由小弟肩負重任,代表整個武家前來助拳,原是惶恐至極。幸好今日得見夜神殿地界四堂的趙堂主親臨,小弟這才如釋重負。試問有夜神殿的三位高手坐鎮,我等自然不必懼怕那些中原武人。”
小餘聽他這話,心知所謂的河江武氏,如今顯然就是由那武鎮洲、武鎮海兩兄弟為首,卻不知自稱出身武氏的喪彪在家族裏又是什麽身份地位,自然也不便詢問眼前這個武鎮淵是否知道家族裏的“武元彪”這個名字。
接著趙副堂主又詢問前來挑戰的平家後人和替他們助拳的中原高手,眾人卻說按照約定,對方要等到後日方才抵達。在此之前,自然不肯提前露麵,從而暴露行蹤。
然而在場的一名長須男子卻冷笑道:“平家的人和他們請來的幾名中原高手想要隱藏身份行蹤,來一個出其不意,此舉瞞瞞旁人倒也罷了,卻休想瞞得過我百刀門的眼睛。”
一旁廣平阮氏此番為首的【滄海神蛟】阮中煥便向趙副堂主解釋道:“這位百刀門的柯教頭今日穿的雖是便服,但平日裏穿的卻是軍服,乃是龍城東營十萬大軍的刀術教頭。那些中原武人踏足我大越疆域,旁人或許不知,但卻要經過駐守邊境的大越將士盤查,早就將他們的身份摸得一清二楚了。”
聽到這話,被稱為“柯教頭”的長須男子隻是淡淡一笑,謙虛道:“阮老哥過獎了,在下不過是在軍中討生計,所以有些小道消息罷了。”
說罷,柯教頭身後一名年輕的百刀門弟子已接過話頭,向眾人詳細說道:“此番前來南疆向文家約戰的平家後人,總共有三人,為首的平難遇,乃是【河洛槍王】平東峰的遺腹子,今年已有五十多歲年紀。雖然這個平難遇不常在中原武林走動,但據說已將家傳的【射日落月槍】練至化境,造詣未必便在其父平東峰之下。
此外還有兩個平家的年輕後輩,一個是平難遇之子平傳霸,一個是平難遇的侄子平傳威,都是中原武林小有名氣的後起之秀,槍法不容小覷。
至於跟隨平家後人前來南疆助拳的中原高手,同樣也是三個人:
第一個是來自蜀中四絕之首峨眉劍派的長老,姓孫,位列六大掌劍使者之一,傳聞掌法劍法出神入化,即便是在整個峨眉劍派之中,也是有數的高手;
第二個是來自昆明滇池的詭辯道人,自稱無門無派的雲遊道人,僅憑一柄拂塵威震西南。但據說這詭辯道人除了拂塵上的功夫,最厲害的則是一張利嘴,與人爭辯從未落於下風,由此得名‘詭辯’;
至於第三個,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姓任,名不疑,也不知道是什麽來路,看樣子倒像是個富家公子哥,多半是中原哪個門派的無名後輩,想要趁此機會出來曆練一番。”
聽到這個百刀門弟子將中原一行人的來曆說得頭頭是道,如數家珍,在場眾人驚駭之餘,都是肅然起敬。就連小餘也是吃驚不小,重新掂量起了這個百刀門的實力。
誰知趙副堂主卻是麵色如常,轉頭向同來的下山虎問道:“這個叫任不疑的公子哥兒,是什麽來路?”
那下山虎本就冷漠少言,自始至終沒發一言。此刻聽到副堂主詢問,他才開口說道:“中原兩京十三使司,按照江湖上通俗的說法,如今一共是有兩位武林盟主。其一是人稱【談笑定風雲,一掌淨天下】的雲繼風雲盟主,統領中原武林儒釋道三家的所有門派,乃是朝野公認的武林盟主,俗稱‘白道盟主’;此外還有一個【魔心問刀】長孫飛鴻,暗地裏掌管著綠林的三十六幫、七十二寨、九十一洞,俗稱‘黑道盟主’。
其中那位白道盟主雲繼風的座下,向來有四名弟子伺候,依次為高不驚、叢不忌、芮不懼、王不怒。此外據說這位白道盟主前些年又新收了一名關門弟子,乃是金陵一戶姓任的官宦世家子弟,十有八九便是此番隨平家後人前來助拳的這個任不疑。
趙副堂主“哦”了一聲,又問道:“那麽據你所知,這個任不疑的實力如何?”
隻見下山虎搖頭說道:“屬下不知。由於此人乃是雲繼風新收的關門弟子,其修為究竟如何,就算是中原武林也不清楚。但是依屬下之見,這個任不疑年紀輕輕就能拜在中原武林白道盟主的門下,而且還被當作關門弟子培養,除了他的家世來曆之外,必定還有過人之處。
所以此番前來南疆的六人之中,莫說是平家的平難遇、平傳霸和平傳威三人,即便是峨眉劍派的孫長老和滇池的詭辯道人,恐怕都不及此人。甚至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位中原武林白道盟主的關門弟子同行,對方這一行總共不過六人,才敢有恃無恐地踏足南疆境內,前來此間找文老師傅尋仇。”
聽到趙副堂主和下山虎之間的這一番問答,一時間整個前堂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甚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可想而知,真正令眾人震驚的,倒不是什麽中原武林白道盟主的關門弟子,而是百刀門所能打探到的那些消息,夜神殿早就已經了如指掌,而且知道的隻會比百刀門更多更深。
換句話說,比起龍城的百刀門,夜神殿終究才是這南疆地界、大越國中最為可怕的存在。
過了半晌,百刀門的柯教頭才站起身來,再次向趙副堂主躬身行禮,心悅誠服地說道:“方才是在下僭越了,居然敢在夜神殿的高人麵前大言不慚,實是……實是班門弄斧,慚愧萬分!”
趙副堂主卻不願顯擺,急忙回禮道:“柯教頭言重了,這些消息趙某和各位一樣,也是剛剛才聽手下這位兄弟提及。”
聽到這話,柯教頭一時也不知對方所言是真是假,隻能抬眼望向那個看似弱不禁風的下山虎。下山虎便學著他方才的口吻,冷冷說道:“柯教頭過獎了,在下不過是在冬雪堂討生計,所以有些小道消息罷了。”
那柯教頭的臉色不禁愈發尷尬。幸好就在這時,府上的家丁及時出現,向在場眾人說道:“打擾各位英雄了,後堂已經備好晚飯,我家老爺也已落坐,讓小人前來恭請各位英雄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