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8章 為何如此漠視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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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走後,院中隻剩下蕭珩之和薑娩兩人。
    氣氛安靜了片刻。
    蕭珩之突然開口:“薑娩……聞茵入府,是避禍權宜。我會設法推了這樁婚事......但太後近來身子抱恙,要緩一緩再開口......”
    語畢,他望向她,眼裏滿含著小心翼翼。
    明明一貫是個橫行霸道的,此刻卻像蔫了似的。
    薑娩淡淡開口:“王爺不必與我解釋。”
    她轉過身來,眼神幽冷:“太後看著慈善,可從前掌鳳印時也是個狠角色。她要誰成親,誰便得披紅上轎,皇上又格外在意孝道更不會阻攔......所以婚事,從來不是王爺能改變的。”
    “本王......會想辦......”
    薑娩完全不想聽他說些廢話,打斷道:“王爺平日目中無人,如今對太後言聽計從,倒讓我刮目相看。”
    話音落地,如落雪無聲。
    蕭珩之沒有接話,隻是靜靜看著她,胸膛起伏不定。
    一句“言聽計從”,讓他心裏生出些愧疚來。
    他坐在王爺之位,手握盛譽卻無一兵一卒。
    那雙眸中一瞬間劃過複雜情緒,壓抑、憤怒、隱隱的……不甘。
    他望著遠方,嗓音低啞:“你說,此生這般活著,是否太過可笑?無權之人,就是任人牽製的馬,肆意擺布的棋子......本王忽然有些理解你為什麽要爬上皇後之位了。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去爭一下的。”
    薑娩還在揣摩他這句話的意思,突然被捏住手腕,一把拽到他身前:“薑娩,你若因聞茵入府心生不悅,大可直接埋怨一番!與其這般理智地講道理,不如直言發泄。”
    “王爺誤會了,我哪有什麽火氣?”
    她頓了一下,又說:“聞三小姐已入府,我不是王府之人,與王爺之間理應保持分寸,還請王爺放手。”
    這話一出,他眼中驟然陰沉幾分。
    “放手?”
    “不是王府之人?保持分寸?”他低笑一聲,“你與本王纏綿枕榻之時,倒也沒這般分得清楚啊。”
    他氣息逼人,離得太近,近得她胸腔隱隱發緊。
    “抬頭,告訴本王......”
    他一字一句道。
    薑娩緩緩抬眼,四目相對的刹那,她腦海裏驟然浮現那日烏雀的話——
    “蕭珩之偷了烏恪私藏的金絲玉符,冒名頂替太後孫兒,將你們耍得團團轉......”
    “春苦散,要以心頭血解......”
    可若真是心頭血,那她該如何親手取他的命血?
    他不再是那個悄悄給她撿來紅梅花枝,自己卻凍得發抖的孩子。
    也不是那個被欺負得一身傷痕,等著她去扶起的人。
    他是,赤奴啊......
    任憑薑娩有多想殺他,到如今都不敢輕舉妄動。
    隻是看著他,就心頭發沉。
    對視靜默片刻,她移開目光:“王爺若無他事,我想回屋歇息。”
    蕭珩之卻還是不肯鬆手。
    “你究竟為何如此漠視本王?”
    “漠視?”薑娩無奈笑著,“王爺蠻橫霸道,欺我身子,難不成還有要我感恩戴德的嗎?如今太子殿下將要成婚,而我陷於此地無計可施,難道我應該高興嗎?”
    蕭珩之咬牙:“說到底,你還是在想著寧祉。”
    “我不想他,難不成還想著你嗎?”
    蕭珩之聽著薑娩一字一句,指節逐漸收緊,眸色如寒潭沉到極處。
    “你到如今,心裏都全然還是他,那本王究竟算什麽?”
    他語氣壓得低沉,像風雪壓枝前的那絲脆響。
    薑娩冷哼著:“不算什麽,因為我早就說過了,你是個瘋子。”
    話一出口,四下便像結了冰,連風都忽然停了。
    蕭珩之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他喉頭輕輕滾動一下,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說得對。本王是瘋子,那你就好生待在我這個瘋子身邊。否則本王不介意再殺寧祉千千萬萬遍!縱然皇帝來擋,本王也絕不會手軟!”
    話音剛落,竹影搖曳,寒風似停。
    不遠處的竹林後,一寸枯枝“哢噠”一聲。
    “什麽人?!”
    蕭珩之冷聲厲喝,衣袂掠風,幾步掠至竹林後。
    風停林靜,隻有竹枝晃動,顯然是有人走過。
    薑娩眉眼覆著薄霜,轉頭往屋子裏走去。
    蕭珩之眸色瞬沉,剛要叫她——
    便有小廝快步來報,躬身道:“啟稟王爺,太師來訪,已在前廳候著了。”
    段知安來了?
    他眉頭一動,眼中多了幾分戾色。
    蕭珩之袖袍一拂,大步朝前廳而去。
    薑娩轉過回廊時,瞥見他走遠的背影,心裏鬆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麽,大概是莫名被籠罩起一層絕望吧。
    重生至今,一切都在變。而她被消耗得心神俱疲,實在想寫一下,可偏偏離十五又很近了,她要怎麽去取一個赤奴的心頭血?
    她甚至想破罐子破摔,一死了之,可是又憑什麽......
    回屋歇息時,她瞥見王府的小廝,懷裏抱著幾卷信紙,正往蕭珩之書房方向快步而去。
    那紙角微翻,露出一點熟悉的花紋。
    薑娩心頭一震,腳步驟停。
    那紋樣,是她在阿芸房中見過的,幽藍鳶尾、細描朱紅,是私製箋紙,匠人手繪特製而成,並不流通於市。
    她那日看到阿芸提筆寫字,用的正是用這紙。
    怎麽會出現在王府?
    又為何送進蕭珩之的屋中?
    她站在回廊下,眉頭慢慢皺起。
    屏息片刻,等小廝從書房出去,她才緩緩走上前,推門而入。
    書房內靜謐如常,焚香嫋嫋,案幾上那封信尚未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