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49章 真我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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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界,這片由無盡情感與記憶碎片交織而成的混沌海洋,在林凡真我明悟之際,陡然陷入了一種奇異的靜止。
    那顆本已布滿裂痕,瀕臨徹底崩潰的紫金色靈魂實丹,此刻,成為了這片黑暗世界中唯一的光源。
    它不再黯淡,不再破碎。
    在林凡接納一切,承擔一切的無上意誌下,那道代表真我的純粹光芒,化作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神火。
    它開始煆燒。
    它不再是排斥那些湧入裂痕的黑暗怨念,而是以一種包容的姿態,將那些億萬生靈的痛苦,絕望,不甘,連同那心映之魔的本源之力,盡數當做了重鑄自身的薪柴。
    哢嚓……
    一聲輕響,不是崩潰,而是新生。
    那破碎的靈魂實丹外殼,如同蛋殼般寸寸剝離。
    自那核心之中綻放出的,不再是單純的紫金光輝,而是一種澄澈溫暖,仿佛能包容萬物,又仿佛是萬物起源的魂光。
    這,便是林凡的靈魂力量,在經曆了見我見天地之後,所發生的質的飛躍。
    嗡……
    光芒大盛。
    那顆重生的魂核不再維持丹丸之狀,它在虛空中舒展,變化,如同神匠在以天地間最本源的魂力,雕琢著一件最完美的作品。
    一個輪廓,緩緩出現。
    那輪廓,是如此的熟悉。
    修長的身形,挺拔的脊梁,清秀的麵容……
    那,分明就是林凡他自己!
    僅僅是數個呼吸的時間,一尊與林凡容貌一般無二,高達百丈,通體流淌著澄澈而溫暖的靈魂光輝的法相,便出現在這片混沌的魂界之中。
    他身著一襲由純粹魂光織就的青衫,黑發飄揚,雙眸閉合,神態安詳,仿佛一位沉睡的古神。
    這,便是林凡在勘破了自身執念與恐懼之後,以“真我”為骨,以萬千感悟為絡,所凝聚出的真正形態——真我法相。
    “不……不!
    這不可能!”
    那麵橫亙於魂界盡頭的巨大心映之魔,發出了驚恐到極致的精神尖嘯。
    它那光潔如新的鏡麵之上,竟是浮現出了它自己的倒影——一個充滿了恐懼與扭曲的麵孔。
    它最大的武器,便是映照他人內心的恐懼,並將其無限放大,從內部瓦解敵人。
    可當它麵對一個已經接納了所有恐懼,明悟了真我的存在時,它所能映照出的,便隻剩下了它自己的恐懼。
    林凡的真我法相,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眸。
    沒有了之前的冰冷與殺意,也沒有了麵對幻象時的痛苦與掙紮。
    那雙眼眸,澄澈得如同初生的嬰兒,又深邃得仿佛曆經了萬古的輪回。
    其中,隻有平和,以及理解。
    他平靜地注視著那麵正在瘋狂震顫,鏡麵之上裂痕遍布的心映之魔。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億萬萬戰魂在隕落瞬間的不甘,冥淵領主那枯萎規則之下的怨毒,這片土地,在萬古歲月中,所積累的一切痛苦。
    “你,也該安息了。”
    林凡的真我法相抬起了右手,對著那麵承載了無盡痛苦的魔鏡,平靜地點出了一指。
    這一指,沒有雷霆萬鈞的威勢。
    沒有滅神錐那般鋒銳的殺機。
    甚至沒有帶起絲毫的魂力風暴。
    有的,隻是一種如同春日暖陽般,溫柔而又無法抗拒的理解與安寧。
    一道溫暖的魂光,自他指尖射出,輕柔的落在了那巨大的鏡麵之上。
    嗤……
    那麵堅不可摧,扭曲了億萬靈魂的心映之魔,竟是真的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
    它那猙獰的裂痕,在這一刻被撫平,扭曲的鏡麵,在這一刻停止了震顫。
    它,不再是一麵魔鏡,而僅僅是一麵鏡子。
    隨即,它從邊緣開始,緩緩融化。
    那構成它的億萬怨念,在那安寧的道韻之中,仿佛終於放下了所有的執著與痛苦,發出了一聲聲如釋重負的歎息。
    它們化作了最純粹的靈魂本源,不再是漆黑的怨毒,而是化作了點點晶瑩的光芒,如同螢火蟲般,融入了這片混沌的魂界,使其變得不再那麽黑暗。
    心魔,一念生。
    道通,一指除。
    ……
    外界,萬劍書院。
    那片由億萬戰魂匯聚而成,正瘋狂衝擊著不朽金身大陣的暗紅色魂潮,在心魔孽種被淨化的瞬間,猛然一滯!
    所有戰魂那瘋狂的動作,都在同一時間,僵在了原地。
    它們那空洞而猩紅的眼眸之中,那股由冥淵領主魔念所汙染的暴戾與怨毒,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是困惑,是曆經了萬古歲月沉眠之後,再次蘇醒的茫然。
    “我……在哪裏?”
    “殺……殺戮……為何……要殺戮?”
    “好……好累……”
    一道道殘缺,充滿了疲憊的意念,在魂潮之中,此起彼伏地響起。
    那暗紅色的魂潮,其顏色迅速褪去,重新化作了那片充滿了蒼涼與悲壯的灰色靈魂長河。
    它們停止了攻擊,緩緩地轉過身。
    那億萬道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了那尊盤膝而坐,庇護著最後生靈的千丈黃金法身。
    他們雖然失去了神智,但那源自靈魂本能的感知,卻讓他們清晰地“看”到。
    在那尊黃金法身的身後,在那片光怪陸離的魂界之中。
    一尊散發著無盡安寧與溫暖光輝的真我法相,正平靜地注視著他們。
    那是解脫者。
    亦是守護者。
    灰色靈魂長河,在這一刻,緩緩湧動起來。
    那億萬道殘破的英魂,竟是朝著林凡所在的黃金法身,朝著那庇護了他們後輩生靈的不朽金身大陣,以一種無比古老而莊嚴的姿態緩緩地彎下了腰。
    那,是上古的先烈,跨越了萬古時空,向著新時代的守護者,所致以的,最崇高的敬意!
    嗡……
    林凡的黃金法身,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意誌。
    那庇護著眾生的暗金色光罩,光芒大盛,仿佛在回應著先烈們的致敬。
    魂歸故裏!
    守護傳承!
    一聲聲充滿了釋然與解脫的呢喃,在天地間響起。
    那條橫貫了天際的灰色靈魂長河,在完成了這最後的致意之後,終於放下了所有的執念。
    它們不再是猙獰的戰魂,而是化作了億萬光點,如同下了一場,席卷了整片萬劍疆域的,盛大無比的流星雨。
    點點熒光,飄然灑落,融入了下方那片早已枯萎,滿目瘡痍的漆黑大地。
    奇跡,發生了。
    那斷絕了大部分生機的大地,在融入了這億萬英魂的本源魂力之後,竟是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沙漠。
    一絲絲微弱,卻又無比堅韌的生機,自那焦黑的土壤之下,頑強地複蘇了!
    戰魂,歸於天地。
    英魂,終得安眠。
    魂界,混沌海洋平息,化作了一片寧靜的深海。
    現世,萬劍書院上空,那令人絕望的魂潮,亦隨之煙消雲T散。
    天地,重歸清明。
    “呼……”
    林凡的真我法相在那片寧靜的魂界之中,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本源,在經曆了這場洗禮之後,變得前所未有的凝實與強大。
    他心念一動,那尊百丈的真我法相,化作了一道流光,自那虛無的魂界之中,回歸。
    外界,那尊千丈的黃金法身,在失去了魂潮的攻擊之後,亦是收斂了神光,重新化作了那道熟悉的墨衫身影,自半空之中,飄然落下。
    他那雙緊閉的眼眸,緩緩睜開。
    那雙眼眸之中,沒有了之前的冰冷與殺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佛能洞穿萬古,包容一切的平和與深邃。
    他的靈魂境界,終是踏入了王境靈魂的第三個階段——真我法相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