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江林也問過自己。
    一個看似虛幻的世界，卻是真實存在的。
    甚至比真實的世界，生活了更久。
    何為真，何為假，讓江林疑惑。
    他覺得自己好似進入到了一個哲理的世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未能勘破這一層，進入下一個境界，就無法回答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
    江林避而不答，隻道：“倘若我願意幫你，你是否擋得住權貴氏族？”
    順帝看著他，問道：“你已能打造神兵？”
    “可以。”江林沒有否認這一點。
    雖然是在【人間如畫】的世界裏打造了神兵，但這裏並無不同。
    反而因為有恒宇爐和摧星錘的幫助，或許會更輕鬆一些。
    順帝盯著他，情緒正在平穩。
    過了片刻，那駭人的氣息才散去。
    這位大乾皇帝恢複了理智，一如既往的霸氣側漏。
    “若你願意幫朕，氏族不足為懼。”
    江林提醒道：“盧氏被滅，事關重大，他們或許會借機發難。”
    “盧氏並非土生土長的氏族中人，大乾初立時，他們才遷徙過來。”
    順帝道：“既然你已經把盧氏的人殺光，那麽朕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
    “現在的盧氏，並非真正的嫡係。四百年前，鐵匠祖師爺突然發難，將盧氏族人幾乎殺幹淨。”
    “唯有兩名探親的女子僥幸存活，誕下了遺腹子。其他氏族傾力而為，花費數百年才讓盧氏逐漸恢複生機。”
    “但在此過程中，盧氏早已經被其他氏族滲透。這樣的氏族，就算被滅了，也不會有人為了他們拚命。”
    江林聽的愕然，順帝所說的事情，他當然知道。
    但盧氏的族人，並沒有被殺光，還有兩個漏網之魚？
    這倒也不奇怪，畢竟凡事都有巧合，走脫兩人實屬正常。
    “那些氏族為何要幫盧氏重建？”江林不解問道。
    順帝挑眉，道：“當然是為了擴充勢力，氏族越多，便越能與朝廷分庭抗禮。”
    江林恍然大悟，的確是這麽個道理。
    說是氏族體係一員，實際上也有三六九等之分。
    盧氏位列其中，卻隻能算比較下等的那一類。
    倘若哪天權貴氏族真和朝廷打起來，盧氏必然要打頭陣，當一回炮灰。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無人知曉鐵匠祖師爺為何對盧氏如此憎恨。自從鐵匠祖師爺肉身飛升後，其他氏族便可靠著盧氏，再獲得這位的消息。可惜直到現在，也沒有下文。”
    “鐵匠祖師爺尚未出現，盧氏已經被你滅了。公孫氏和其他氏族既然願意放你回來，想必已經對這件事不抱希望。”
    江林聽著，總覺得有些莫名好笑。
    靠盧氏來獲取鐵匠祖師爺的消息？
    站在外人的角度，這樣想倒也沒什麽錯。
    當今天下，和鐵匠祖師爺牽扯最多的，除了大乾皇室外，就隻有盧氏了。
    權貴氏族手裏有巨人骸骨，他們怕是也想打造出驚世駭俗的兵器。
    那麽想得到鐵匠祖師爺的下落，無可厚非。
    順帝看著江林，忽然目露奇光：“那封書信來自數百年前，你又是個鐵匠，莫非……”
    江林頓時心頭一跳，順帝難道已經猜出他的身份？
    不愧是顧安寧那小子的後代，還真是不可小覷！
    下一秒，順帝道：“莫非你無意中得到了鐵匠祖師爺的傳承？所以短短幾年時間，技藝便突飛猛進，連修為都高的很。”
    聽到這話，江林頓時麵色古怪。
    高估皇帝陛下了。
    顧安寧的後世子孫，也沒想象中那麽聰明。
    不過順帝的話，倒也替江林把技藝和修為快速精進給圓了回來。
    江林順勢點頭，鄭重道：“陛下說的沒有錯，臣正是得了祖師爺傳承，更得了他的訊息。得傳承者，務必幫扶大乾皇室！”
    順帝聞言，不由露出感慨之色：“曾聽聞，鐵匠祖師爺與太祖皇帝關係莫逆，若無他相助，便不會有大乾。”
    “如今看來，他們二人的關係，比他人所說的還要好一些。即便肉身飛升，仍然留下傳承，為我大乾排憂解難！”
    “太祖皇帝若是知道了，應該會很高興。”
    江林強忍著心中的笑意，道：“這話說的沒錯，不然太祖皇帝又怎麽會把書信和祖師爺的傳承放一起呢。”
    順帝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問道：“你拿到了鐵匠祖師爺的傳承，卻不知太祖皇帝是誰？”
    江林被他問的有些莫名其妙，既然是太祖皇帝，那當然是顧安寧啊，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但是看著順帝的表情，江林頓時想到了某種可能。
    難道說，太祖皇帝這個稱號，並不是顧安寧的？
    順帝看出他是真的不知道，微微搖頭，道：“罷了，你不知道也不算奇怪。那位祖師爺行事，未必會在意這些，你且隨朕來。”
    說著，順帝邁開步子向禦書房後走去。
    江林起身，跟著他。
    沒多久，兩人來到禦書房後，那裏不是臥室，也不是客堂，更不是花園，而是一處祠堂。
    大乾曆代皇帝的畫像和神牌，上下高低的擺放著。
    江林一一看去，絕大多數人他都不認識。
    隻有最前麵兩幅畫和神牌，他很熟悉。
    排在第二位的，是一個麵容祥和的男子，成熟之中，帶著心懷天下的慈悲。
    畫像很寫實，讓江林一眼就能認出，那正是顧安寧。
    下方的神牌，也證明了這一點。
    “大乾聖祖皇帝，顧安寧。”
    顧安寧……尊號為聖祖？
    “這些便是我大乾從太祖到聖祖，再之後的曆代皇帝尊位。”
    在順帝的敘述聲中，江林的視線早已移到了第一幅畫像上。
    畫中一位身披黑甲，威風凜凜的女子，手持烏風刀，氣勢駭人。
    哪怕隻是一幅畫，卻畫出了她不弱任何人的強悍。
    那雙眼睛中，透漏著江林所熟悉的果斷，狠辣。
    畫像之下，則是她的神牌。
    “大乾太祖皇帝，馬凝煙。”
    江林眼皮一跳，他一直以為，顧安寧既然是第一位大乾皇帝，那麽所謂的太祖皇帝，就應該是他。
    卻沒想到，原來馬凝煙才是。
    順帝似巧非巧的道：“聖祖皇帝雖為大乾首位，但他退位前，下了詔書，追認太祖皇帝之尊位。”
    “許多人都以為，太祖皇帝率領天南十八騎，打出了偌大的天下。”
    “先滅佛國，再逐西夷，一刀劈碎須彌山，又一刀劈出了林原深穀。”
    “如此神威蓋世之人，若非知曉內情，怕是沒幾人相信，她隻是一名女子。”
    江林沉默不語，滅佛國，逐西夷，他都在場，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馬凝煙並沒有一刀劈碎須彌山，而是集結戰陣，花費很大力氣，才把須彌山打碎。
    至於是否一刀劈出了林原深穀，那段曆史江林並未經曆。
    但如果是凝聚了全身道骨，又將烏風刀的數百道風刃真正合而為一，發揮出那件神兵的最大威力。
    或許……有機會做到。
    “原來，你後來變得這麽厲害了。”江林喃喃自語著。
    他更願意相信，馬凝煙真的能做到。
    因為這是他見過最厲害的女子，沒有之一。
    加上個人關係在，想她點好，有何不可。
    順帝看過來，道：“太祖皇帝確實強大無比，卻也與鐵匠祖師爺的幫助分不開。若非那位祖師爺當年留下了道種，她未必能成就這番事業。”
    “道種？”江林有些疑惑，這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自己何時留下過什麽東西？
    隱約間，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卻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順帝也沒有解釋的打算，隻道：“如今在諸位先祖麵前，朕願與你共同起誓。”
    “如昔日太祖皇帝與鐵匠祖師爺那般，攜手共進退，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江林看著一臉鄭重的皇帝陛下，並未立刻答應。
    雖然他決定幫助順帝，卻不代表要連靈魂都賣了。
    畢竟順帝此前說過的一些話，至今仍然江林心中警惕。
    “我需要知道，你究竟想要我做什麽。”江林鄭重道。
    還有半句話他沒說出來，那就是如果真是需要我死，才能滿足你的願望，那這個忙也未必一定要幫。
    順帝凝視著他，過了片刻，道：“你必然已經見過了盧氏把持的東西，朕要做的，便是以此物打造一件世上最強的兵器！”
    “大乾數百年征戰，雖曆代君王竭盡全力，卻也隻是讓百姓堪堪能吃上飯，尚未達到聖祖皇帝所說，要讓天下百姓吃的好。”
    “但如果那兵器真能打造出來，朕便可讓百姓真正能吃的上，且能吃的好！”
    江林麵無表情的打斷了他的話，道：“我隻想知道，我需要付出什麽。如果隻是單純打造兵器，為何你之前問我，倘若為了大乾，是否願意去死。”
    順帝沒有立刻回答，他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江林答案。
    畢竟一旦說了，很可能前功盡棄。
    江林淡聲道：“你知道鐵匠祖師爺，為何願意心甘情願幫助太祖皇帝嗎？”
    順帝仍然沒有說話，而江林也不需要他回答。
    “因為太祖皇帝，從來沒有騙過那位祖師爺。無論她想要什麽，想做什麽，都會坦承相告。”
    “所以別說建立一個王朝，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辰，祖師爺也會為她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