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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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間,樊誌華一馬當先走在齊腰的草叢中,一邊用手中鋼刀劈開攔路枝蔓,一邊道:“草中蛇蟲千萬注意,早些辦完事,咱們還得趕回去向縣老爺複命。”
    弓兵齊聲道:“遵命。”
    十二名山匪皆有弓兵押解,深一腳淺一腳走在草叢中,待走到一處平坦所在,樊誌華停下腳步,見頭頂蒼木如蓋遮光蔽日,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他轉過身子:“各位,就這兒吧,雖然離各位家鄉尚有距離,但死在此處也算葉落歸根。”
    那十二人跪了一排,聽到樊誌華的話登時嚇得呆了,隨後開始劇烈掙紮。
    “無恥,你敢!”
    “爾等眼中還有國法嗎?!”
    弓兵一擁而上迅速展開彈壓。
    樊誌華小指伸到耳中摳了摳,默默等待著。
    不遠處的草叢中,大腦袋悄悄冒出腦袋,他手中攥著穀雨的刀,一陣微風吹過,雜草左右搖擺,大腦袋躡足潛蹤抵近了丈餘,待風聲停止,他也隨之停下腳步。
    山匪的反抗迅速被彈壓,頭被按壓在泥土地上。
    樊誌華冷笑道:“若是各位識時務,不僅有錢拿,還有各位鄉紳的賞識,至少在高郵縣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幾位偏要有那不應有的念想,那就不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他環視左右:“天色不早了,弟兄們,送各位上路!”
    一聲令下,弓兵齊齊舉起手中的鋼刀。
    千鈞一發之際,草叢中忽地竄出一條人影,箭一般射向樊誌華!
    樊誌華大驚失色,急忙向後退去,同時右手抓住腰間的刀柄,大腦袋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手中利刃在林間劃出一道寒光,隻聽得樊誌華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弓兵這才反應過來,呐喊著向大腦袋撲來。
    大腦袋擎刀在手,向地上打滾的樊誌華看了一眼,長刀一劃,毫不畏懼地與弓兵戰在一處。
    山賊見無人看守,慌亂地從地上爬起,向林外便跑。
    場麵一下子亂起來,弓兵驚叫道:“往哪裏跑?!”銜尾追來。
    一名山賊年歲不大,落在最後,慌亂間腳踝纏在草叢中的枝蔓上,身體驟然失去平衡噗通摔倒在地。
    弓兵追上前來:“媽的,給我死!”揮刀落下,那年輕人認命般地閉上眼睛。
    斜刺裏一條人影搶出,拳頭在弓兵的腹間狠厲一擊,直把他打得倒飛出去,手中兵刃脫手而出。穀雨將那年輕人從地上拉起,隨手撿起地上的刀,迎著追擊的弓兵殺了過去。
    呐喊聲自草叢各處忽地響起,曹克攀給穀雨的皆是軍中精銳,在他們麵前,巡檢司的人馬無異於散兵遊勇,不消片刻功夫便被一一放挺。
    穀雨將滴血的兵刃拋在地上,看了一眼仰麵躺著的樊誌華:“沒死吧?”
    大腦袋長刀一甩,指向穀雨。
    穀雨瞳孔收縮,目不轉睛地盯著大腦袋,大腦袋輕蔑一笑,調轉刀柄:“你特意囑咐,我又怎敢違命行事?”
    穀雨接過刀入了鞘,微笑道:“此案著落在他身上,留著他有用。”
    “為何找我?”大腦袋板著臉。
    穀雨挑了挑眉:“王兄武藝高強,能者多勞嘛。”
    大腦袋冷笑一聲,穀雨在借機試探他的身手,他又不是蠢的,如何看不出來。
    戰鬥結束,山賊和巡檢司的人馬被分開押解,曹克攀選了塊背風的山坳安營紮寨,官兵叮叮咣咣忙個不停。潘從右從馬車上下來,伸展著肢體,一邊與曹克攀說著話,見穀雨領著一群人走來,停下動作笑道:“看來小穀捕頭收貨頗豐啊。”
    穀雨稟道:“大人,將軍,人全都帶回來了,有幾個受傷的,所幸並無性命之憂。”
    潘從右看著走近的山賊:“身子板弱不禁風,確實與山賊相去甚遠。”
    曹克攀走到他們麵前:“這位是巡察禦史潘大人,代天子巡狩,你們聽說過嗎?”
    山賊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跪倒在地:“學生叩見潘大人。”
    潘大人神色變了:“你們是?”
    其中一人約莫十八九歲左右,稟道:“潘大人,我等全是高郵縣的童生,學生叫唐定釗。”
    潘大人狐疑道:“既然是童生,為何又成了山賊?”
    唐定釗磕頭如搗蒜:“大人莫聽那人胡說,學生與一並同學本本分分,從未有過逾矩之舉。實在是...實在是...”他猶豫半晌,咬牙道:“學生有天大的冤情,求大人為學生們做主。”
    潘從右背負雙手,觀察著唐定釗以及他身後抖索成一團的學生,一半是年輕人,另有一半則是中年男子,甚至還有兩人兩鬢微霜,他沉下麵孔:“你若有冤情,自可講來,但若是敢欺騙老夫,你可知道有什麽下場?”
    唐定釗麵色剛毅:“學生所言句句屬實,但有一字偏頗,教學生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毒誓發得極為嚴重,潘從右這才點點頭:“你說,我聽。”
    唐定釗穩定下心神:“學生是高郵縣中的童生,寒窗苦讀數載,寒來暑往不敢有絲毫懈怠,所幸成績總算不差,今年縣試不說十拿九穩,倒也有幾分把握,但是發榜之後卻不見學生的名字。”
    他身後一名中年男子叩首道:“老大人有所不知,唐定釗年紀雖輕,卻是我們縣不世出的小才子,文采卓然,素有才名,今年縣試還未發榜,便有人篤定他必定高中,誰也沒想到他會名落孫山。”
    潘從右道:“說不定山外有人,亦或是運氣不佳?”
    唐定釗苦笑道:“若真是那樣,學生也就認命了。但書院的院長卻咽不下這口氣,他老人家便是發榜前大言不慚的那人。”
    “看來是折損了顏麵,”潘從右點點頭:“難道他要大鬧縣衙?”
    那名中年男子搭腔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位院長大有來曆,名喚陳琳,先後任職禦史台、吏部、工部,曾擔任過順天鄉試副主考官以及會試主考官,對科舉取士之道熟稔於心,去年致仕後便回到家鄉,應縣裏邀請在書院中做了院長,定釗文采絕豔,陳院長大為歎服,曾當眾讚道:文品極高。”
    潘從右歎道:“這四字飽含讚譽,可見他對你期盼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