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不生我蘇七哥,養牛萬古如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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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命六郎也是一頭牛。
一頭可怕的鬥牛。
曾經凶名赫赫,牛蹄子下亡魂無數,可自從誌強橫空出世,一牛蹄子將它蹄成了重傷後,它跌落神壇,黯然“退役”。
四大牛院的江湖中有風有雨,卻再也沒了它的故事。
可今夜。
很多人忽然被恐怖的牛叫聲驚醒,不由得想起了這頭曾經同樣威震四大牛院的江湖名牛“奪命六郎”。
“不,它不是奪命六郎,它是奪命三郎!”
“是誌強!”
“誌強是你們可以叫的嗎?叫強爺,強爺威武——!”
丙字號奶牛舍大門口,韓春和一群奶牛倌激動又不敢置信的望著從黑暗中走出的牛影。
黑的發紅的牛毛,彎月天刀般的一對牛角,整個身形瘦得皮包骨頭但骨骼粗壯且威猛凶惡,白森森的牛眼天然泛著凶光,渾身彌漫著危險的氣機。
它穿破夜色而來,如果蓋世魔王駕臨,剛一登場就讓囂張的胖福領了盒飯。
韓春和鮑皮短等人解氣又痛快。
“看,這就是咱丙字號奶牛舍的奪命三郎!”
“我喜歡它的暴脾氣!”
“它幹了我想幹又不敢幹的事,從今天開始,我頂它!”
幾人興奮的為誌強叫好,雖然不知道誌強為什麽沒死,但個個發自內心的為誌強的歸來感到高興。
然而。
誌強不為所動,反而眸光森寒的望了過來,帶著威嚴的審視與凜冽的殺機。
韓春察覺到了誌強身上的惡意頓時嚇得麵色蒼白,他急忙提醒所有人雙手抱頭趴在了地上以減少誌強的敵意。
然而。
誌強一動不動的望著它們,殺氣越發的重了,並且開始摩擦牛蹄子。
眾人嚇得恐懼顫抖卻不知誌強為何如此,韓春以為誌強又發瘋了,滿臉絕望,鮑皮短卻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道:
“誌強是不是想找蘇七?它是在怪我們沒保護好蘇七?”
說著,急忙嚐試大喊一聲:“強爺,蘇七被關在了執法堂,不是我們的錯,是執法堂.....”
“轟隆隆~”
誌強撒蹄狂奔走了。
大地震動,仿佛一輛虎式坦克卷風而去,直撲向執法堂方向。
韓春看到誌強在鮑皮短說出了蘇七被關押的情況後真的離開了,他又驚訝又欣喜,“沒想到誌強居然如此在乎蘇七,蘇七有救了!”
鮑皮短一臉佩服的感慨道:“天不生我蘇七哥,養牛萬古如長夜。”
“能讓性情凶猛的誌強都關心在乎,整個四大牛院上萬名牛倌也隻有蘇哥有如此魅力了!”
陳濤和田彩鳳等奶牛倌都認同的點頭。
他們開始議論起了誌強為什麽還活著,它明明跳樓自殺了,宋剛還帶回了一麻袋的血骨泥,如果誌強沒死?那一麻袋的血骨泥又是誰的遺體?
大家迷惘又疑惑。
韓春回過神來看向鮑皮短,讚賞他的機靈,多虧他及時猜出了誌強的意圖,否則大家都要死在誌強的牛蹄子下。
他手掌用力的拍在了鮑皮短的肩頭笑道:
“這一次算你立了一功,這個月的月獎金我給你當季度獎發!”
~
“我的獎金當季度獎發?感謝堂主栽培,王昊一定效忠堂主,效忠執法堂!”
執法堂裏,燈火通明。
刑罰隊長王昊聽著坐在上方的堂主對自己的嘉獎喜得眉飛色舞。
他今天接受了一個叫做“蘇七”的牛倌,被宋剛送來,單獨扣押在了他管轄的地牢裏。
按執法堂規矩:
進來的人不問緣由,先打一頓再說。
王昊打了這個蘇七一個晚上,淒厲的嚎叫聲讓來突擊巡視執法堂的堂主正好聽見,讚賞王昊工作認真,並給與了嘉獎。
“我們執法堂公正嚴明,是後宅大人手裏的鋼刀利劍,這些不聽話的牛倌隻要進了執法堂,就給我好好地打,打死了也不要緊,出了事我背著!”
堂主冷酷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很囂張,但也很霸氣。
這是執法堂一直以來的作風。
“是,堂主!”
王昊和一群執法堂的屬下齊聲回應,看著堂主在上方批閱文案,文案裏記載了所有在押的牛倌信息以及是否給了孝敬。
沒有孝敬的全被打了鮮紅的叉。
“去執行吧!”
文案送到了每個負責的人手裏。
王昊也得到了自己主刑的“蘇七”的批閱結果,卻一陣意外,對方被人塞了錢給了孝敬,可堂主依舊在對方的名字上打了個紅叉。
這意味著可以往死裏打。
王昊的眼中露出殘忍的笑意,他不管對與錯,他隻聽堂主的差遣。
“這個叫做蘇七的倒黴蛋,今夜就送他見閻王!”
一身呼喝,王昊和一眾執法堂的同僚再次回到了地牢。
不知是誰第一個動手的,昏暗汙臭的地牢裏很快響起了皮鞭聲,慘叫聲,並伴隨著我冤枉的哭喊聲,求饒聲,以及用刑者的哈哈桀桀桀的獰笑聲。
牆壁上昏暗的油燈跳動,映照下扭曲的人影。
他們看起來比厲鬼更猙獰可怖。
“刺啦!”
王昊把燒紅的烙鐵摁在了對麵捆綁在邢架上的一個年輕牛倌的臉上,燒焦的肉味伴隨著黑煙飄散,對方疼得想要慘叫卻發不出大的聲音。
嘴裏血肉模糊,顯然已被割了舌。
整張臉也被刀痕刮花看不出本來的模樣,血淋淋可怖,唯有一雙眼睛仇恨惡毒如蛇的盯著對麵用刑的王昊,死不屈服。
王昊被對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然。
他不知道自己對多少牛倌用過刑,也不記得有多少牛倌死在了他的酷刑下,可唯獨眼前這個牛倌太另類,另類的讓他感到害怕。
用刑這麽久了,對方卻毫無半點懼色和哀求。
他的眼裏隻有恨意和無盡仇怨,一直死死的盯著自己。
“不用這麽惡毒的盯著我,你的舌頭又不是我割的,你的容貌也不是我毀掉的!”王昊大聲罵道,“是宋剛,是鐵甲護衛飛蛇營的大隊長宋剛!”
“記得下輩子報仇找他啊,混蛋,我討厭你的眼睛——!”
他拿起燒紅的鐵鉗子猛然一戳,搗進了對方的一隻眼睛中。
眼珠子和眼眶一起毀掉,油煙焦味彌漫。
刑架上的牛倌疼得死去活來顫動身體,王凡興奮又有報複快感抖動身體,還扭著腰跳起了舞,猙獰大笑喊著爽不爽啊寶貝,讓你瞪我,讓你瞪我......
“哞——”
一道高昂嘹亮的牛叫聲忽然震動了整個地牢。
凶狂。
暴戾。
像是一頭凶物闖了進來。
驚恐的慘叫聲四起,關押牛倌的地牢不斷被強行衝擊倒塌,牆壁上的油燈掉落。
黑暗中有喘著粗氣的黑影殺伐一切,毀滅所有。
“這是什麽怪物,快跑!”
“是牛,一頭鬥牛,誰踏馬把牛牽這裏來了?”
“它在追我,它是個瘋牛,救命啊——!”
地牢裏的執法堂人員恐懼大叫,卻先後慘死,鮮血染紅了牆壁。
王凡丟下手裏的刑具急忙衝出了地牢想要逃命,結果眼前黑影一閃,他轟然爆了。
化為了漫天血雨,隻剩下一顆人頭咕嚕嚕滾進了牢房,落在了刑架牛倌的腳下。
“嘭!”
一個牛頭頂碎了堅固的牢房,探了進來,白森森的牛眼睛掃視牢房,看到了刑架上的披頭散發擋住了容顏的牛倌。
牛尾巴像蛇一樣掃過,身上的鐵鎖崩斷,牛倌虛弱的仰麵而倒,露出了難辨模樣的血淋淋的一張臉。
他仰望著救下自己的這頭牛,眼神激動,顯然認出了它是誌強,赫赫有名的奪命三郎。
“嗚咽嗯啊!”
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血沫子四濺,說不出完整的話語,隻瞪圓眼睛激動的望著誌強。
誌強白森森的牛眼睛俯視著地上仰麵而躺的牛倌,它仔細辨別,發現對方不是蘇七後眼神變得冰冷,但對方身上有一股它熟悉的氣息。
這氣息來自另一頭牛。
那頭牛頑強不屈的性格讓誌強記憶深刻。
沉默片刻。
誌強抬起的牛蹄子放了下來,轉身而走。
地上躺著的牛倌掙紮起身去追誌強,卻隻看到了一個黑黢黢的背影,著急的心中狂吼:
“誌強,我是燕飛,飼養奪命六郎的燕飛啊!”
“你知道嗎?我的六郎已傷勢痊愈了,它要複出,它要報當日的一蹄子之仇!”
“我給六郎改了名字,它現在叫‘雙鷹’,隨我姓,全名‘燕雙鷹’!”
燕飛心中大吼。
他很想替自己的奪命六郎向誌強宣戰。
對方牛倌不出奪命三郎,我絕不出燕雙鷹。
如今奪命三郎重出江湖殺得執法堂血流成河,我的燕雙鷹也該拔蹄而起了。
四大牛院將再次響徹“奪命六郎”的歡呼聲。
“這一天不會太晚,誰也不能阻擋奪命六郎的無敵路,失去的榮耀終究會重現......”
人以牛為貴。
燕飛真正達到了這種境界,並且“為牛入魔”。
他的嘴裏發不出聲音,但他張開雙臂懷抱天空無聲高呼,那激烈的情緒讓他無聲勝有聲。
“嘭!”
他一腳踩在了王凡的腦袋上,屈指把對方的眼珠子扣了下來,撕下衣衫一角仔細的對折包了這對眼珠,貼身裝進口袋。
這次的屈辱讓他終生難忘。
他要帶著王凡的眼珠子日日觀摩,激勵鬥誌。
“心如魔蓮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從此絕情無義,除了我的牛,我誰也不愛了!”
燕飛心中發誓,他要把那個抓自己做替罪羊的罪魁禍首宋剛滅掉,連同那個真正的“蘇七”,一起送他下地獄!
若不是他們,自己何苦受此磨難?!
燕飛僅剩下的一隻眼睛裏滿是毒蛇般凶厲的狠光,看到地牢已經塌陷在即,他扶著牆壁踩著滿地的碎屍與血出了地牢,向著遠處的鬥牛院而去。
找到了所有他這些年賺的銀子,在無人看見的黑夜裏,他毅然決然的敲響了院長的門.....
“咚咚咚!”
敲門聲驚醒了裏麵的人。
“誰啊?!大半夜的......啊,蘇爺救命,有怪物,是一頭牛在敲門!”
北口巷子的院門被敲響了。
美姬小狸開門後卻發現是一頭眼珠子白森森的牛正冷冷地盯著她,同時還把碩大的牛頭擠了進來,朝著院子裏左右張望。
那副樣子,明顯不是走錯路的牛。
更像是來找人。
“砰”
牛蹄子一蹬,地磚炸裂,矯健的身影已跨過高高的門檻,一溜風似的直挺挺衝進了當中的正房。
牛尾巴卷起了床榻上的紅羅帳,霎時露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身影。
“啊——?!”
兩個陪睡的美姬恐懼大叫,急忙拉被子捂身體。
“啊——?!”
光著身子的蘇七失聲驚呼,不敢置信的光腚彈了起來,“誌強,你死都要帶走我?你是不是想帶我去閻羅殿養你?”
誌強瞪著白森森的牛眼睛望著蘇七,眼神裏滿是人性化的驚愕和憤怒。
我在外頭為你打打殺殺,你卻在這裏抱著妹子上下征伐?
還是個人嗎?
你連牛都不如啊——!
“哞——”